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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梓月也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再说她之前就料到自己肯定选不上,这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只不过她因为余路平这个老色魔很不爽,非常不爽。当着人家面给人家难堪,这比账她要是不跟他算算,她都替她之前写过那些歌儿亏。
但是现在算吧,就算她手底下拿着一把余路平的实锤,爆出去,人家也只会说她程梓月试戏没过恼羞成怒泼导演脏水,目测并不能达到她所期望的效果,更不会有很多人站在她这一边。所以她只能静静等着,默默憋着。
虽然白木头非常不舍的她,但她转天还是马不停蹄地回了《将门》剧组。
剧组的艺人们都视她为女神一般的存在,加上她平时不怎么说话,大家都远远敬着她,默默崇拜她,所以回了剧组除了孙宛华问了她两句试戏的事儿,别人都没怎么提,也好过伤口上撒盐。
除了一个人,那就是谭景之。
他几次看她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跟她说话吧,又好像有什么顾及。好多次就他们俩的时候,他都很郑重其事地喊出她名字,想跟她说点什么了,最后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程梓月一开始特别生气,既觉得他不把话说完了,让她很难受,又觉得这智障是存心戏弄她呢。后来他神神道道的一直这样,她也就释然了,不拿他当回事儿了。
过了两天,余路平很低调地去参加了一个慈善活动,却很高调地谈起了《家严》选角的问题。当天的娱乐新闻几乎都在报道这件事情。
当被人问到《家严》的筹备情况时,他先是套话,把官博放出的那些消息汇总起来大致说了说,定下的美工或者配角,最后又故意引起话题,说什么“除了女主角,我心里都有确定的人选了”,来让记者们追问。
人家都大方成这样了,记者当然会一问到底,就问他:“那么您对于女主角的选用纠结在哪?是试镜过后,结果不如您预料得好,还是人选太多,让您不知该选谁呢?”
余路平对着镜头,非常难做地一笑:“这个问题太难,不过还比不上我的纠结。”
记者又问了:“您对于之前的热门人选廖静云,有什么看法吗?”
余路平:“我没有什么特殊的看法,但我向大家郑重承诺,我会公平对待这次选角。”
当时程梓月在休息室里,于雪在放这段没剪辑过的新闻,是艺程总部那边发过来的。程梓月听了一句就觉得心烦,就转头去干自己的事情了。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注意力,耳朵还是始终在追随那新闻。
“虞言汐啊,她是个新人,没有出演电影的经验,干净得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我对她还是很看好的。”
于雪呵呵一笑,回头跟程梓月说:“他这句话意思就是,小姑娘挺漂亮,可以潜。”
“另外那个xxx,她之前出演的角色都给人很深刻的印象,如果让她来演绎陆诗云,应该也会吸引不少眼球。”
于雪又呵呵他:“这潜台词就是,业务够了,还需主动,吾静待佳音。”
程梓月快给于雪这个解读帝跪了。
“还有那个xxx,试镜时表现也非常好,虽然她并不是正儿八经的艺人,还没有出道,但举手投足已经相当专业。”
于雪:“所以这个就是,姑娘万事俱备,只欠老司机领你入行……”
视频中,余路平最后开口道:“至于程梓月嘛……”
程梓月的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仔细听着。
“梓月她平时是内向型的艺人,性格偏冷漠,也更具有古典美,对于出演陆诗云这样外表随和优秀,内里叛逆自卑的女主角来说,是不够丰满的。”
程梓月顿时火了:怎么人家都是好好好是是是还不错,到了她这就这么刻薄啊,直接说出来不够丰满,选不上,什么鬼,多大仇?
于雪啪的一下阖上平板,站起来跟程梓月说:“看了吗程小姐,这就是变相在说你,冥顽不灵、食古不化、脑门上刻着三个大字:不能潜!安心演将门吧,我会再给你寻觅剧本的。”
程梓月一个白眼翻出去,扭着扭着换衣服去了。
白木头依旧是怕打扰她拍戏,不敢打电话,一天给她发了好多好多条短信。程梓月这边散场了才刚看见。一条一条读下去,知道他肯定是看了关于余路平批评她的新闻。看得出来,他想要安慰她,很想安慰她。可是对于怎么样安慰她,他又找不到头绪。可是支支吾吾说了一堆有的没的,虽然是一心想哄她开心,却还是在字里行间透露出一股浓浓的用力过猛的感觉来。
不过程梓月对于他的一贯笨拙早就习惯了,甚至觉得他这样子还挺可爱的,于是反过来安慰他:要是余路平那路货色夸我,我才是真有问题吧。每年都有金马奖,每个月都有新电影的策划出炉,没什么好忧伤的,下次努力就行了。
初夏的夜晚很是晴朗,晚风徐徐,她也不想闷了一天再坐车闷回酒店,就让于雪回去,自己在路上慢慢溜达。她喜静不喜闹,宁可绕远也选了一条相对僻静一点的道路,连路灯都是稀稀疏疏地隔好远才有一盏,她自己走倒很是怯意。
大城市的车水马龙看多了,她愈发怀念原来那个僻静的燕淮镇。茶馆打烊之后,万籁俱寂,她也得坐在自己屋子里一个人静静看一看账簿。
她回完白木头的短信,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仅剩的一丁点幽幽光芒也被灭掉了。这时,她就听见身后有很轻很轻的脚步声,但吐息听来应该是个男人。待那个人渐渐走进,她从气息就能感觉到,是谭景之。
于是她坏心眼地忽然顿下脚步转过身,身后那位谭一哥立马嗷的一嗓子,吓得差点原地蹦起来。
“橙子,你太狠了,我就想悄悄赶上你,拍你肩膀一下吓吓你,你可倒好,先转过身来吓我,吓死我了!”谭景之撇着嘴把手□□口袋里摆出一副“老子先耍个帅冷静一下”的样子,走到她跟前,说:“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啊?月黑风高,自己在这僻静地方走,后头有人跟踪还那么理直气壮的,是不是姑娘家啊你?”
程梓月白了他一眼,回敬道:“我不是,你是。”
谭景之不跟她较真,噗嗤一下乐了:“别别别,还是你是吧。我也不是故意要吓你。我跟你过来,是有话跟你说。”
“说。”程梓月一扬下巴,心想:你小子可算憋不住了吧!
“我觉得余路平这么对你,是王雨秾搞的鬼。”谭景之忽然一下子变得十分正经,让程梓月差点反应不过来了。他走在程梓月旁边,长腿迈的频率很低,显然在思考:“你看她现在当上独立制作人了,想自己做电影,就算成本再小,启动资金也少不了吧?手里的流动资金得有多少,你心里有数么?”
程梓月白他一眼,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她确实是,到现在都对这个时代的钱没太大的观念。
“她跟秦颂远离婚之后是拿了秦颂远全部家当,那加一块也不太够的。她想成功,这第一桶金的来源那就是傍大款。至于她傍那大款,就是余导,余路平。”谭景之说得煞有介事,又斩钉截铁,差点听得程梓月直接信了。
不过还是差点,她没直接信,而是问他:“你有证据?”
“有一堆呢。”谭景之撇着嘴,有些难以启齿。不是为他不知道通过啥手段拿证据这事儿,而是为了王雨秾做的这些事儿:“我几年前就跟秦颂远说过他老婆不对劲儿。那傻子,绿帽子都叫人扣脑袋上了,还天天那么忍着不反击,都要变忍者神龟了。”
程梓月看他也挺迷醉:这是皇帝不急,急死了太监了。
谭景之接着又恨铁不成钢似的说:“他一开始说不信,我就找人偷偷跟着王雨秾想扒她。你看,当时她不火,没人注意,也就我天天跟着才发现了端倪。证据都拍到秦颂远脑袋上了,他看完也没什么反应,告诉我让我把东西删了,碎了,就是不能搁手里。他一早知道自己老婆有问题,人家就是大肚能容不说话。”
说到这,他渐渐激动起来了,停下脚步拉着程梓月的胳膊说:“我说你当初写歌儿,也太给她留面子了,一句明显的都没提,是不是也是秦颂远交代你这么干的?”
程梓月回想了一下,上次写歌儿劝影后,那还是过年时候的事儿呢。她的确是为了不搀和秦颂远的家事,才没有点名道姓提王雨秾。不过秦颂远并没主动嘱咐她别伤害王雨秾,这完全是她自己的主意。
所以她很无奈地摇摇头,表示纯粹是自己想放她一马。
“你也叫他传染了。”谭景之恨恨地说了那么一句,转身又开始往酒店走:“之前那个姓廖的,廖静云。她说王雨秾婚内出轨给人当小三上位,半真半假。王雨秾是出轨了,不过余路平万年老单身。他那种老头子才不会找个管家婆管自己呢。人家恨不得夜夜十八。”谭景之陶醉于自己的冷笑话,偏过头发现程梓月根本没笑,于是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开始做总结陈述:“所以你别灰心,你要真喜欢这剧本,你就得动动脑子,直接把导演搞下台。我手里的资料都可以给你。”
程梓月承认,她当时就心动了。然而理智告诉她:谭景之这人虽然热心肠,但不可否认,他骨子里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性格,这事儿要是操作起来,难度非常大,还是得冷静下来再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