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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婆子一听到徐景飒的声音,竟是面色一喜,忙笑着迎上去,“呦,我的小祖宗,您可算是回来了。”
徐景飒面色不虞,大步走进来,对着魏婆子倒没了往日的亲热,只神情淡淡道:“秋霜的事儿我原是跟乳母说过的,她虽有通房之名我确是从未碰过她的,等她到了十八岁便让乳母领回去说媒家人,乳母何以又提了纳她为姨娘之事?”
方菲玥这才明白原来这魏妈妈竟是如此大胆,趁着平阳侯夫人出远门,徐景飒又不在跟前,她竟是要借着平阳侯夫人的话压着自己抬了秋霜姨娘的身份,到时候即便徐景飒说起没有纳秋霜为姨娘之心,秋霜也与通房之实,却是已有了姨娘的名分。
好一个心思深沉的乳娘!方菲玥暗暗咬牙,若非自己没有被她过分的话气住,只怕凭着她说平阳侯夫人许过让秋霜为妾的话便已应了此事,到时真真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方菲玥气愤难当,魏婆子听到徐景飒如此说却是突然大哭起来,“世子爷莫要怪罪老奴,实在是秋霜那丫头对世子一片真心,每每为了世子爷寝食难安。老奴就只有这一个女儿了,看着实在心疼,这才厚着老脸想求了少夫人抬了秋霜为妾。何况夫人原也是说过让秋霜跟着世子爷的。”
徐景飒暗暗皱眉,方才他在外头听得清楚,分明是乳母拿了母亲的话来压他的妻子,如今却说成是“求”,她方才话里话外哪里有一点求的意思。看来真是这些年她将乳娘惯坏了,竟是这样无法无天起来。
当初自己为娶到方菲玥费了多少心思乳母也是知道的,自己这样想厮守一生的人,即便是乳娘,也不能越过他给她一丁点委屈的。
思及此,徐景飒目光转冷,淡淡道:“正是因为秋霜是乳娘唯一的女儿,所以我才不能纳了她为妾,否则真是委屈了她。”
魏婆子急忙道:“不委屈……不委屈……能伺候世子爷一辈子才是秋霜那丫头的福分呢。”
“父亲为了母亲不曾纳妾,哥哥也为了嫂嫂不曾纳妾……”徐景飒直直看向魏婆子,坦然道:“乳母也知道我是好不容易才娶到娘子的,我又怎会再在我们中间横插一个人呢。”
一番话说得方菲玥感动不已,静菡沁紫亦在一旁欣喜相视,魏婆子则是白了脸,双手在袖中握成拳,尴尬道:“是老奴思虑不周,扰了世子爷和二少夫人烦心,还请世子爷和少夫人赎罪。”
徐景飒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仍是坚决道:“乳母日后切莫要再说什么纳妾的话了……”
说着,他深情看向方菲玥,一字一句道:“我今生今世只娘子一人便足矣。”
方菲玥面色微红,嘴角微微上扬,却禁不住泪盈于睫。
魏婆子见他们如此一幅夫妻情深的模样,脸色越发惨白,眸里更是目光黯淡,低下头微微行了一礼,灰溜溜退了出去。
魏婆子一出去,徐景飒则忙上前握了方菲玥的手,歉意道:“又让你手委屈了。”
静菡沁紫惯会看人脸色,此刻见夫妻两人有话要说,忙退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方菲玥这才浅笑着摇头,“有什么委屈也被你方才一番话打消了。”
徐景飒叹息着将她拦进怀里,“幸而我娶的是你。”
方菲玥靠在他肩上,目光落在地上两人相拥的影子上不禁嘴角上扬,在心里低低回应他,幸而我嫁的是你。
自徐景飒那天说了那样一番话,魏婆子却是沉默了不少,连教导疏雨几人都是淡淡的,除了必要时提点一下,平常就是待在屋里不出门。
秋霜则恰恰相反,只要徐景飒在,她必定是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的,倒是让夫妻两人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徐景飒却不再那样惯着她了,每每一进屋便撵了她出去,秋霜起先还泫然欲泣,含着泪磨蹭着不肯出去,最后被撵得次数多了,竟是连主屋也不进了,日子这才是安静了下来。
如此渐渐过了六月,一直平静到了八月,天气愈加闷热起来。
这日一早,方菲玥起床时便觉得有些不舒服,只厌厌喝了几口粥便去了翠薇堂处理事务。
忙了一晌午,倒是冯妈妈看她面色实在难看,便只捡了重要的事儿让她处理,其余的事儿便说晚些再说。
好不容易歇了一会儿,疏雨见她面色惨白,便格外担心,“少夫人面色实在骇人,可要奴婢去请了大夫来?”
方菲玥皱着眉摇摇头,“许是天儿太热,我只觉得有些恶心,你让人去大厨房为我要碗冰镇酸梅汤来。”
疏雨忙吩咐烟绿去了大厨房,自己则拿了团扇在她身旁为她扇着风,暗暗纳罕道,少夫人莫不是中暑了?
待烟绿好不容易从大厨房拿了冰镇酸梅汤过来,方菲玥急忙端过来,刚喝了两口却是“哇”地一下又吐了出来。
唬疏雨烟绿忙上前,又抚背又是擦拭。
方菲玥一早也没吃什么东西,呕了好几口酸水,便歪在椅子上再没了力气。
疏雨烟绿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倒是冯妈妈沉着冷静,一面吩咐了小丫鬟去请大夫,一面同疏雨一起小心将方菲玥扶回了洛惜院。
好不容易抚着方菲玥回到洛惜院,将天扶在床上躺好,冯妈妈便悄悄卡了静菡疏雨去了外间,问道:“二少夫人这些日子胃口可好?”
疏雨蹙眉道:“这些日子天气闷热,少夫人胃口也越发不好。”
冯妈妈又问道:“可是喜酸?”
静菡惊道:“妈妈怎知?这些日子少夫人倒是极为喜欢喝冰镇酸梅汤的。”
冯妈妈沉吟了一会儿才又郑重道:“少夫人的葵水多少日没来了?”
“好像上月就没来……”疏雨说着忽然就明白了,惊喜道:“莫非是……”
冯妈妈忙捂住她的嘴,笑道:“恐怕也是*不离十了,只是这事还是要等大夫来确认过才好,免得空欢喜一场。”
疏雨笑着应了一声是,“到底是妈妈思虑周全。”
静菡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妈妈和疏雨姐姐在打什么哑谜?怎地我倒听不懂了?”
冯妈妈浅浅一笑,“等会儿子你就知道了。”
待到大夫为方菲玥诊过脉,静菡才算是知道,原来她家少夫人竟是有了两个月身孕了。
一屋子人听闻忙笑着过来道喜,倒是冯婆子怕人多扰了方菲玥歇息,只留了疏雨静菡伺候,冷着脸将一屋子人都撵了出去,又忙着出去派人告知徐景飒这个好消息。
方菲玥半靠在床上,心中亦是欢喜不尽,不可置信地将手放在小腹上,又怕压着肚子里的孩子,忙将手拿开,竟是有些手足无措。
疏雨在一旁看得好笑,“倒是难得看到少夫人这样小心翼翼的模样。”
方菲玥莞尔,惨白的脸上亦有了一抹红晕,“一想到他正在我肚子里慢慢长大,我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静菡捂嘴笑道:“是,看来咱们的小少爷很是健康呢,才两个月就折腾得少夫人如此辛苦。”
方菲玥无奈叹道:“什么小少爷,也许是个女儿呢。”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徐景飒急切的声音,“就算是女儿我也喜欢。”
接着就见徐景飒一阵风似的进来,他坐在床边,仔细打量着她,“你可还好?”
疏雨见状忙拉着静菡退了出去。
方菲玥柔柔一笑,“我很好。”
徐景飒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手小心抚上她的肚子,一手揽了他在怀里,满足地叹息,“有妻有子,此生已是圆满。”
方菲玥伏在他怀里低笑,“小孩子还小着呢,还没出来呢,万一是女儿呢,怎算圆满?”
“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便是圆满。”方菲玥不曾想一向嚣张跋扈的人竟会说出如此温情的话来,不自觉地握住他的手,靠在他肩上,泪湿双颊。
方菲玥有孕的消息很快在侯府传来,远在江南的平阳侯夫人得了信格外欣喜,说是再过一个月便回府照顾媳妇。
方府亦得了音讯。
方老太太听闻方菲玥有孕很是高兴,每隔几日便嘱咐二夫人送不少补品过来,薛琪的郡主府更是补品流水似的送进来,还写信说等她过了三个月便来看她。
方菲玥这一有孕便是成了平阳侯府最娇贵的人,管家的事儿便又交回尤氏手里,她只负责养好身子和肚子里的孩子。
自她有孕,徐景飒每日一得了空便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有他在,方菲玥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倒惹得疏雨这些丫头在一旁看笑话似的。
只是方菲玥孕吐得实在厉害,每每饭吃不两口就又吐了出来。
徐景飒在一旁看得格外心疼,怒声道:“等这小家伙出来我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瞧瞧都将她母亲折腾成什么样了。”
方菲玥吐得浑身没了一点力气,任由他拿帕子为她擦拭嘴角,有气无力道:“是人的体质不同罢了,你怪孩子作甚?”
徐景飒叹息一声,小心将她抱在床上躺好,心疼道:“当真是辛苦你了。”
方菲玥低低一笑,“有你这句话便足够了。”
好不容易过来三个月,薛琪便迫不及待地来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