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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要耐心跟虚心,从别人身上总能学到很多东西。
说到市中心的亮化工程,韩初阳还真是有过研究,也跟天衡大厦那栋烂尾楼有间接的关系。
还是八十年代末,市里就想建一座摩天大厦撑门面,任务就落在还是熊文斌掌管的、市属企业里效益最好的市钢厂头上。
熊文斌无法抵、制市里的决定,就只能执行——韩初阳当时刚给熊文斌调去当厂办主任,天衡大厦的前期筹备工作就是他主抓的,所以他对天衡大厦周边的商业环境,做过细致的研究。
等到熊文斌给调走,市钢厂给顾同等人把持,韩初阳自然也就跟天衡大厦不再有半点关系。天衡大厦的动工兴建,也在那之后。
不过,也当时的参与,叫韩初阳现在都还记得一些准确的调研数据,把一些看似平常的东西,让吴水寒听得津津有味。
有些问题,县规划局也有提过,但没有韩初阳这么简明扼要的拎得透。
也许是城市规划归贾初阳分管,吴水寒对此不甚关怀,这时候听韩初阳把几个要点都说透,就觉得他的见识真是不凡,心里暗暗有些可惜。
身边偏没有这么厉害的人物,而这个韩初阳又不能当作心腹来栽培。
特别是韩初阳的回忆力好,很多数据是随手拈来,愈加强了说服力。
吴水寒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李菲,问道:“李菲,你说说看,小张的学问比东华大部分官员如李?”
韩初阳这才注意到李菲站在楼厅我的过道口听了好一会儿,但接下来,又下意识的想:李菲跟吴水寒什么关系?
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他跟县委部长坐在这边讨论亮化工程的利弊,她一个县政府宣传部长,悄无声息的站在旁边听上半天,就有些不太讲规矩了。
李菲之前认定韩初阳不学无术,这时候她披着韩初阳给她的外套走进来,站在楼厅里听了他跟吴水寒坐在那里,讨论市中心亮化工程的利弊,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以前给厌恶的情绪所蒙蔽,真是小看这个人了。
时人喜欢讨论时政跟经济,什么时髦的词汇都会扯上几个,满口经济理论者也满街都是。
这些人,看上去见识很麻深,其实腹中空空,不过有一张夸夸其谈的嘴罢了。落到执政上,就是拍脑子行为。
虽说韩初阳在吴水寒面前谈的仅仅是市中心亮化工程这么一个很小的点,以至只是烂尾楼天衡大厦周边的商业情况,但从他随口引用的诸多准确数据,就可知他对这个是真正的有过研究。
李菲穿着韩初阳的外套,里面的衬衫前襟还开着,不能将外套脱下来还给韩初阳,走进来,说道:“小韩是省经济学院引进的海外人才,见识、学问当然要比我们这些土包子强。这年头最吃香的,就是小张这样的海外人才了。”
韩初阳看着李菲看过来,忍着不去看吴水寒的脸,暗道李菲与吴水寒之间即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也不会喜欢别人看破的。
李菲前倾着身子,看了看韩初阳额头包扎过的伤,问道:“头上没什么事吧?还疼吗?”脸挨得韩初阳很近,胸贴得韩初阳更近。
韩初阳知道李菲的关怀有些不由衷,但也不得不承认,让她这么“关怀”的看着,挨过来,心里情不自禁的感觉到有那么一点点的小舒服。
有些女人,确实有这样的天赋,温和的眼神就能间接把人的心泡软了,而且李菲的容貌又是这么明艳诱人,几乎没有几个男的能抵住她的诱惑吧?
但也很明显,此时的李菲是在有意识的利用自己的天赋。
韩初阳心想:李菲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跟吴水寒谈什么?李菲为什么要帮吴水寒软化自己?要不是吴水寒在跟前,借机摸两把倒不吃。
偶尔又觉得奇怪,这该是之前韩初阳才会有的想法,难道融合他的回忆之后,还有负作用?
韩初阳只是悄然的摇了头,笑道:“能有什么事?就当走夜路给狐狸爪子挠了一下。”
韩初阳的从容自如,反而叫李菲施展不开,转过头,跟吴水寒说道:“心武给我打电话,在湖边我跟小张撞了一下,‘大哥大’都掉湖里去了,捞了半天才捞上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了。衣衫也都破了,还要跟小张借外套穿……”
“你还是再给心武回个电话,他刚才都间接打电话给我了。”吴水寒叫李菲去给丈夫回电话,明显也是知道李菲与丈夫之间的矛盾。
听着李菲与吴水寒之间的对话,韩初阳心里更是觉得奇怪。
吴水寒似乎也看到韩初阳的疑惑,待李菲起身去打电话,主动注释道:“小张怕是不知道小裕是我的侄女吧?我打小家里就穷,给送到姓吴的人家寄养。
周家出过**的军官,到六几年的时候,我要参军,没有办法,就不再跟人去提与周家的关系。这一断就断了小二十年,仿佛跟周家真没关系似的……”
韩初阳不得不暗叹:之前到底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连这层关系都没有摸清楚?
难怪周家在东华看上去这么根深蒂固?这种根深蒂固,明显不是李菲给前市委部长当儿媳妇就能奠定的。
有些时候透露秘密,也跟买卖似的。
韩初阳见吴水寒把李菲是自家侄女的事,当成秘密说出来,大概就是指望从他嘴里换一些秘密出来,也知道他想听什么。
韩初阳摸了摸鼻子,说道:“还真不知道李部长长是吴部长您的侄女呢。哦,对了,刚刚跟谭部长谈过话,还没有跟吴部长您汇报呢……”
“里部长是代表省里找你谈话,不用跟我汇报什么。”
吴水寒见韩初阳如此知情识趣,心下稍稍放松,跟聪明人说话就省事,摸了摸毛发渐疏的头,身子往沙发后靠了靠,使自己看上去没那么关紧这事。
“李部长也算是我家里的长辈,只是之前没有怎么见过,一时见面还有陌生,谭部长拉我过去主要就是叙了叙旧。”
韩初阳低头看着玻璃茶几,能看到吴水寒反射在上面的脸。
“你家里是?”吴水寒果然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又坐直起来。
他猜韩初阳与贾初阳之间有默契,可能是韩初阳此前就陈铭德的死,已经联系上陈铭德的爱人,再通过陈铭德的爱人跟省里搭上线,没想到韩初阳与贾初阳之间有间接的关系。
“我爸是农机部人事局下面的普通干部,跟陈市长以及谭部长算是旧识。”韩初阳也怕把李皮吹破了,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了一下。
“哦……”吴水寒应了一声,笑着说道,“你倒不早说,这半年来东华也有许多事跑部委,早知道有你这层关系,就省力省事多了。”
农机部这两年可能就要给裁掉,农机部下属司局的一名普通干部,虽然级别很可能跟地方上的正县或地市副职看齐,但权势算不上太大;吴水寒也不会特别的重视。
不过也不能太小窥,地方到中央办事,部委有熟面孔,要方便得多;而且这些普通干部,只需有机会放到地方,立杨就能翻身变实权派。
比如说陈铭德,之前也是中央计委的普通干部,放到淮海省,就任计委副主任,再放到东华市,就任常委副市长。要不是这次不测病逝,接下来很可能就是东华的副部长兼市长。
听韩初阳无意多说,吴水寒也不细问,心想韩初阳有这样的家庭背影,与贾初阳认识,又能做陈铭德的秘书,倒是说得通。
韩初阳知道二伯他们此时肯定不喜欢他在东华扛着宋家的牌子太招摇,他也怕贾初阳听过他的旧闻后,从此对他不理不睬,在吴水寒跟前反而不好将戏演下去。
不过以后要留在东华发展,一点都不借宋家以至贾初阳的势,处境也会很艰难;关键是要有数,要有度。
要一点依仗都没有,就算吴水寒这次承他的情,做一个买卖,但接下来,又凭什么叫吴水寒继续扶持他?
关键是吴水寒迟早会想透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要想吴水寒不憎恨他,就要让吴水寒知道憎恨他,不是对双方有利的事。
官场最根本的原则,只在于利益的交换。
吴水寒摸着脑门,说道:“对了,东华驻京办事处不断嚷嚷着说缺个熟悉燕京的副手,我还跟陈市长提过,还叫他推荐一个人,他倒是没舍得放你出去锻炼一下……”
东华驻京办事处副主任,好歹也是副处级。
韩初阳这么年轻,还是随陈铭德到东华之后才提的正科,虽然头上顶着“海外人才”的光环,短短半年内再要提副处级的实缺,唯有扔到驻京办事处,才不会显眼。
吴水寒以为韩初阳的父母家都在繁华的燕京,应该会喜欢这个美差,终究大小事有在中央部委当官员的父亲罩着,怎么也比孤零零的留在东华好。
韩初阳知道这吴水寒抛出来的饵,要是没有小黎牵挂,他不会拒绝,只是他现在必须要留在东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