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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了,朝堂上下诡异的平静,皇上龙体有恙,未曾临朝。
沈家满门抄斩,京城中人心惶惶,沈家是京中三大世家之一,勾结外敌兴风作浪,更是为景王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无疑给其他大臣警醒,皇上连沈家都动了,这陌北怕是要变天了。
“嘡踏!嘡踏!”
急促的马蹄声奔着相府而来,封四扬手携圣旨,在相府门口勒马停撄步
“圣旨到!郁三小姐接旨!”
门口的下人看到来人穿得是宫中的制服,腰间佩刀,想来在宫中职位不低,赶紧匆匆进入禀报。
封四扬在相府前厅候了半个时辰都没能等来郁三小姐,他知道王爷昏迷不醒,郁三小姐根本不在府中,只是圣旨临门,他也只能继续等着。
瞧瞧郁相大人说得什么借口,竟然说三小姐为表尊重,需沐浴更衣,以全礼数偿。
封四扬听后嘴角轻轻的抽动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略显尴尬,郁三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他会不知,这人分明就在北定王府守着王爷呢。
无奈这会儿,也只能喝着茶,陪着笑,和郁相大人相顾无言。
封四扬一路来到相府,自然也派人去了王府,将圣旨之事告知了郁寒烟。
郁寒烟得知此事,有点不情不愿,皇上宣她入宫陪王伴驾?什么时候需要她这个小女子了?宫中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凤瑾熠尚未醒来,她怎么舍得离开。
“王妃,玉卿会好好照顾王爷的,王妃您就放心入宫吧。”
叶玉卿说道,郁三小姐对王爷情深意重,这么些天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再这么下去,这丫头的身子怎么吃得消,别王爷没醒,她自己倒先倒下了。
“墨兮要是醒了,叶叔帮我告诉他,我等他。”
郁寒烟温暖的手掌抚过凤瑾熠的矜持的容颜,心中是对皇权的厌恶,对争权夺利的厌倦,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不过她相信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令郁寒烟想不明白的是,怎么皇上突然想起来找她伺候御前了,这其中发生了何事。
然而凤漠郕让郁寒烟陪王伴驾不过是缘于皇后的一番话。
皇后每日都会亲自伺候皇上用膳,服药,期间惠贵妃和静贵妃都有来求情,可凤漠郕都拒之门外,一概不理。
而今日皇上却将一道传位的诏书递给皇后,皇后一看,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浅笑盈盈,将诏书放在一边,说道。
“皇上龙体要紧,喝药吧。”
凤漠郕盯着皇后,端详着皇后的一举一动,疑惑的问道:“皇后以为如何?”
皇后淡淡的一笑,她知道皇上给她看这道诏书多多少少有些试探,可自从那日听过郁寒烟的话后,她却觉得潇然能不能成为皇帝,似乎不是那么重要了。
“人是会变的,皇上不了解臣妾,若是以前臣妾或许会很高兴,可如今臣妾已经不是那么在乎了。”皇后轻声说道。
“或许郁寒烟说得很对,痴情是一个帝王致命的弱点,臣妾已经不再强求了,臣妾只要潇然平安,今生足矣。”
“她真的这么说?”
凤漠郕看着坦然自若的皇后,眼眸中是他从未见过的平静,他是枉做小人了。
郁寒烟?那个女子说过这样的话,不过这也不奇怪,能写出三生赋这样的篇章,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是啊,郁三小姐不愧是相门之后,她的才情让臣妾都深深的叹服。”
郁寒烟回到相府,简单的梳洗了一下,稍作收拾,便随着封四扬一同入宫。
封四扬也不知道皇上为何会想到她,只是遵旨行事,但他将铭火令交给了郁寒烟,以保郁寒烟在宫中安全。
“三小姐,铭火令可号令宫中所有禁卫军,包括羽林卫和千林卫,宫中禁军都效忠王爷,若三小姐有难,属下等就算是拼了命也会护三小姐周全。”
郁寒烟看着封四扬远去的背影,心中感触颇深,人与人之间都是相护的,那个男人付出了多少,才能赢得一帮属下如此的死心塌地。
只因为她是他这一生都要守护的人吗?手中的铭火令如重千金,眼角有些微微的湿润,有这么多人陪着她,她有何惧。
……………………
永延宫
“臣女郁寒烟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凤漠郕正襟危坐的看着郁寒烟,眼中闪烁着精光,并没有唤她起身,而是让怀安将一道诏书拿过去给她瞧瞧。
郁寒烟打开一看,是传位诏书,而所传的之人是北定王凤瑾熠,诏书上面并无玉玺,郁寒烟一看便知道凤漠郕是何意。
“郁三小姐觉得朕写得如何?”
凤漠郕眼神晦暗的看着郁寒烟,想知道这郁寒烟会有何种反应。
“皇上写得不好。”郁寒烟柳眉微蹙,面莹如玉的脸上稍显倦怠,轻轻的回答道,“皇上若改成赐婚的圣旨,臣女会感恩戴德,北定王也会感念在心。”
凤漠郕一时语塞,这个女子就没点女儿家的矜持吗,哪里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她堂堂相府嫡女,就这么恨嫁。
“哼!”凤漠郕冷哼一声,对郁寒烟的表现有些不满意,“你想得美,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这么不像话。”
“只要皇上赐婚,臣女马上就能出嫁。”
凤漠郕眼睛瞪得大大的,还能不能好好的说话了,这个女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她说得不脸红,他听着都觉得难为情。
郁寒烟心里好笑,是他自己来惹她的,言归正传,她也不逗他了。
“皇上不必试探臣女,这个位子北定王不感兴趣。”郁寒烟一脸无谓的说道,不是所有人都把皇位看在眼里的,“倒是皇上,四位皇子良莠不齐,陌北国的江山该交付于谁才能对得起先皇在天之灵。”
凤漠郕心中一颤,脸上的表情有些苦涩,郁寒烟一句话就道出了他心中的为难。
“皇后一直跟朕夸你,才智过人,心有玲珑,确有几分道理。”
“皇后娘娘廖赞了,臣女不敢当。”
郁寒烟心中特别的没谱,这皇上让她入宫不会就是为了试探她吧,那他也太闲了。
“将军府一案,你有何看法?”
“皇上,朝堂大事哪是我一个闺中女子可以妄议的。”
凤漠郕气闷难当,瞧瞧这个女人,巧舌如簧,一句句的顶得他哑口无言,现在就知道自己是闺中女子了。
“朕让你说,你就说,朕不会怪罪。”凤漠郕没好气的说道。
“苏老将军对皇上忠心耿耿,曾为陌北国东征西,功讨不可没,临老垂暮却要受此等冤屈,这是皇上的失败,是皇上教子无方。”
“郁寒烟,你好大的胆子。”
凤漠郕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着,拍案而起,被郁寒烟的话气得全身都在颤抖。
“是皇上让臣女说的,臣女说得不对吗?”
郁寒烟掷地有声的反问,逮到这么好的机会,她哪能不畅所欲言,若不是他的两个好儿子,墨兮怎么会受伤,浅溪怎么会死,师叔就不会经受丧子之痛。
而今她的墨兮还躺在床上,忍受着雪隐七式的冰寒之气,未曾清醒,而她却因他一道圣旨而不能陪伴左右,为他减轻一丝痛苦,她怎能不怨,怎能不恨。
“好!好!你继续说!”
凤漠郕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心中疲惫不堪,郁寒烟的话鞭策着他的心,让他极力想要遮掩的过失被揭露,让他有点难堪。
“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皇上连两位皇子都不能加以管束,德行有亏,何以为天下之表率,又何以服天下之臣民!”
“两位王爷勾结外敌,陷害忠良,这样的皇子又有何德何能可以担负起陌北国的万里江山,您让这满朝文武如何信服,让先帝在天之灵如何能安!”
郁寒烟心中有多少愤怒,凤漠郕就有多少震撼。
郁寒烟一吐为快,因凤瑾熠的伤势而冲动了不少,一说完就有些后悔了。
不过看着凤漠郕一副大彻大悟的表情,也不甚在意,反正说都说了,也不能收回来。
郁寒烟被安排在离永延宫最近的宫殿,可是她一口拒绝了,她说她哪里都不需要,就住北定王的寝殿——瑾晖宫。
小太监将此事禀报了皇上,凤漠郕听后只是微愣了一下,大手一挥。
“随她。”
小太监这才惶惶不安的离去,都有点难以置信,那可是北定王的寝殿,就跟宫里头的禁地似的,平常除了打扰的宫女太监,都没有人敢进入,话说这瑾晖宫都十多年未曾住人了。
不过也是,郁三小姐是北定王宠在心尖上的人物,宫中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北定王那态度,都要把郁三小姐宠上天了。
更有传言,郁三小姐是北定王府未来的当家主母,这样的谣言,没有北定王的默许,谁敢说。
郁寒烟一入宫,宫中的宫女太监都把她当北定王妃一样伺候着,不敢有丝毫怠慢。
郁寒烟看着瑾晖宫的一饰一物,想着那个伤势未愈的男人,抬头望着窗外,树影斑驳,清冷的幽光洒落在窗台,唯有对月倾吐无尽的相思。
墨兮,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