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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端木隆颁布旨意,将怀瑾收为义女,赐姓端木,加封为文谨公主。
公主府邸的规模不能小于王府,全金陵只有原定北侯谢威的府邸是规模和王府相差最小的空宅。端木隆便将这处宅子赐给怀瑾作为她的公主府。
傍晚,一辆华丽的马车在无数侍卫与仆人的簇拥下停在公主府门外。稀薄的暮色下的谢氏旧宅就像有了生命,仿佛也已经步入了暮年。微风徐徐,残阳余晖在朱红色大门上来无声浮动,隐隐可见门上的斑驳。怀瑾走入府中,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感觉头顶被高墙笼罩的天空仿佛又变暗了几分,空中仿佛浮动着数不清的亡魂,微凉的风吹在脸上,撩动着记忆,扯动着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痛……
往事历历在目,外祖父和外祖母抱着小小的她,外祖父纵横沙场,对家人却是那么慈爱,当年的谢家是多么热闹,那么多兄弟姐妹们和她一起玩耍。外祖父一家人明明那么好,可母亲为什么还要带她回去?也许,正是因为外祖父和外祖母都太好了,他们只教会了母亲善良和宽容,外祖父一家人都没看透夏俟祯的刻薄,母亲直到谢氏覆灭,才对夏俟祯绝了最后的一丝希望。
而她,从八岁那年,对幸福就完全失去了希望,没有希望,就不会绝望。夏俟祯这种人伤不到她分毫,少年的艰辛换来的是数年如一日的心如止水。
她被封为公主的消息在一天之内就可以传遍全城,不过因为她的身份特殊,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敢上门道贺。怀瑾自然乐得清静,林氏和她的子女在次日也被送到了她的府上。据林氏说,她的父亲在早朝上就上书恳请天子允许她和夏俟祯和离,天子不但恩准,还格外开恩,同意将她的孩子写入林氏的宗谱中。
林氏对端木隆的安排一头雾水,按照常理,林氏既然与夏俟祯和离,本应该带着她的孩子回林家,何况怀瑾也已经和夏俟祯脱离了关系,两个人已经毫无干系。怀瑾也不明白端木隆为什么要让林氏和自己住在一起,而这也不是她所关心的,她关心的,只是夏俟祯会怎么死。
当晚,府上有客来访,竟是微服的端木隆。
“陛下怎么来了?”
端木隆看出她的微笑很勉强,便道;“你很讨厌朕么?”
怀瑾忙赔笑;“怀集只是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她吩咐家仆准备了一桌酒席,在征得端木隆的允许后,也将林氏请了过来。
酒席上,她渐渐发现,端木隆看林氏的眼神十分灼人,而林氏,似乎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
怀瑾终于明白了端木隆将林氏安排在这里的用意,以及他今晚来此的目的。借口不胜酒力,识趣告退。端木隆要留多久都与她无关了,是夜,她自顾就寝。次日早膳前才知道端木隆在天亮前就离开了。
林氏找到怀瑾,有些歉意地说;“昨晚你离开后,陛下问我你过去和夏俟祯相处如何,我……”
“你说了实话?”怀瑾见林氏露出不安的神色,无所谓的笑了笑,云淡风轻的说;“没事,府上的人都知道,我要真将夏俟祯当成父亲,也不至于急着和他撇清关系。”
林氏在心中感叹,这个人也不是不近人情,她对夏俟祯没有父女之情,也是因为夏俟祯太狠太绝。
又过了一日,厅堂里,怀瑾看着一身便服的端木雍,不免有些惊讶;“你我已经是兄妹了,还需要遮遮掩掩吗?”
即使端木雍不来,她也会主动找他。和林氏的谈话让她突然意识到,也许端木隆已经看穿了所谓的私见魏国使臣不过是她和林氏为夏俟祯按的罪名。即使端木隆相信,如今的夏俟祯已经沦为阶下囚,不会再构成威胁。夏俟祯依附皇后多年,官职比张奎高,也算是后党的顶梁人物之一。夏俟祯麾下的三万将士正在常州一带与魏军作战。如果她是端木隆,也不会立即杀了夏俟祯,而是从夏俟祯口中套出更多关于对后党不利的供词或秘密。
而她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正所谓夜长梦多。
“我不想惊动母后,母后她并不知道我们的计划。”端木雍语出惊人。
怀瑾微微皱眉;难怪……她的身份也算是皇后的义女了,按照礼节皇后也该在后宫设宴庆祝一番,也是给皇帝面子。而事实就是两天过去了,后宫里依然没有动静。可想而知是因为皇后没有这个精力,或者说和端木隆的矛盾剧烈升级,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而这导火索自然是夏俟祯了。
她没想到端木雍会瞒着皇后擅自做主,她原以为性情温和无心政务的他只是皇后的傀儡。
“我本想我为你求情,却没想到父皇会收你为义女。”端木雍叹道。
怀瑾的双眸里蕴满感激;“太子殿下……嗯,以后我还是叫你大哥吧,”她稍作停顿,正要直入主题,却听端木雍黯然道;“也许父皇知道你我私下见过面,他什么都知道,甚至还有读心术,所以才将你收为义女,断了我的念头。”
他英俊的脸上浮出一抹自嘲,怀瑾一时无语……
沉默片刻,她深吸一口气,幽幽地问;“皇后娘娘是不是要保住夏俟祯?”
“是。”
怀瑾意味深长的说;“我想,陛下不会立刻要夏俟祯的命,夏俟祯犯的并不是死罪,也许陛下会对他格外施恩,让他辅佐三皇子。”
端木雍专注与她对视片刻,忽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他认真地说;“瑾儿,我不会让你失望。”
端木雍虽然这样说,可是又过了几天,夏俟祯依然好端端待在刑部大牢里。一个深夜里,怀瑾在半梦半醒中,突然感到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她条件反射抽出枕下的匕首,睁开眼睛,借着还算皎洁的月光,她看到自己手中的匕首正架在龙廷潇的脖子上。
床幔被轻轻吹起,徐徐凉风吹在身上,她不用问就知道这人是破窗而入的。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条斯理的收回匕首,小声抱怨道;“我说您老人家这么晚了还要锻炼身体吗?就不能直接扣门啊,徒弟我不管多累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招待您老人家,干嘛偏要玩飞檐走壁,上蹿下跳的……”
话刚落下,一记大爆栗打在她的头上,“真是也来越没规矩了。”她揉着脑袋,漫不经心的听他说;“为师想看你熟睡的样子,想知道你是不是在做梦,梦里都有谁?”
她随口说;“反正没有师父,您总是神出鬼没,我的梦太小,装不下您老。”
“那又他么?也许,你再也见不到他了……”龙廷潇看着她的脸,如魔咒般的声音飘入她的耳中。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又有一抹尖锐的痛在瞬间轰然炸开。
她知道龙廷潇口中的“他”不是端木奕,而是元晟。想起这个名字,原来,他已经成了梗在她心上的一根刺,每每触到,心痛的感觉竟是这样猝不及防。
可她必须要装成漠不关心的样子,这里没有人希望她为元晟难过。而他,再知道她欺骗他的时候,她难不难过在他看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吧。
“师父,夏俟祯下狱了,”她笑了笑,哑声说;“你知道,你问我梦到了什么,我告诉你,我只恨不得他能早点死。”
龙廷潇的消息比她更加灵通,过去她就是通过龙廷潇知道朝中的事。她以为龙廷潇是来质问她的,可他却什么都没问,只将一个小瓶子放在她的床上。
她拿起瓶子;“这是什么?”
“*散。”龙廷潇道;“此药无色无味,再加上你的一滴血,服下它的人心中的怨念会被激起,如果你让他杀一个他平时很讨厌的人,他一定会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