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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兮骑了一天的马早就疲乏的很,到是沈妧,在边上坐了一天很是憋屈,她一回沈府也未向沈兮告辞便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兮好好洗了个澡,冲走一整日的疲惫和繁杂思绪。或许是几日未曾好眠,今日难得睡得香沉,夜间似乎又感受到了那个温暖的怀抱,肌肤相贴,彼此的气息相融。
她只当是场梦。梦里的他仍是那般温柔,她伸手勾住他的脖颈,睫毛被泪水浸湿,低低喃语,“阿昱……”
这一声带着浓浓的叹息和思念,甚至有些不舍。
随着她的话,那怀抱越发的紧,越发的真实,她在梦中深埋进他的胸前,“阿昱……”学着阿箩的样子蹭了蹭他的胸膛,结实温热的触感,真实的可怕。
环抱着她的手似乎有些颤抖,沈兮迷迷糊糊地感叹,如今连做梦都这般真实,她大概真的没救了。
一连三个月,齐睿经常上门来拜访,一时之间京中闲言四起。
沈兮实在头疼,便在怀姑娘那躲了几日,这日天刚亮就听见陶响球的声音,是公孙未知。
他这几日天天来客栈,总是一脸幽怨地坐在边上逗弄阿箩,直坐到天黑才回府。
今日他似乎格外烦躁,穿了件宝蓝色的夹袄,周边缝了一圈雪白的毛领,白皙俊朗的脸埋在暖和的毛领之中,望着她的眼带着浓浓的幽怨。
沈兮给他倒了杯热茶,他捧着喝了几口身子才暖和起来。
现在天气冷了,沈兮在房里放了两个大大的火盆,她挑了挑里头的青檀木,火势瞬间旺了一些,随着木头的燃烧,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檀香味。
青檀木是上好的碳木,即使是丞相府一个冬天也就三十斤的量,但光沈兮这两个火盆里的便有十斤不止。
他面色诡异,几次欲言又止。沈兮也不催他,挑完火盆,就抱着阿箩给它顺毛。这段时间小家伙吃的好,毛色越发光亮。
公孙未知憋了又憋,终于吐出几个字来,“这是齐睿给你的?”他指着火盆,面色诡异。
沈兮不置可否,悠闲地给阿箩梳着毛。
公孙未知怒了,“你怎能收他的礼?!”
沈兮挑眉,“怎的就不能收了?难不成我还要给人家退回去?”
公孙未知被她问的语塞,脖子一梗,只管道:“反正你不能收就对了。”
“人家好心好意送来的礼,我也不能当着人面给退回去不是?既然退不回去,这种好东西摆着也是浪费,何不拿来用了。”沈兮也是被他气乐了,“你今日过来就是叫我不能收礼的?”
公孙未知烦躁的挠了挠脑袋,一头梳理整齐的发髻硬生生被他挠的乱七八糟。
他趴在桌子上,捶胸顿足道:“你收了他的东西,这叫阿昱怎么想。”
沈兮抚摸着阿箩的手一顿,却又很快恢复自然,“他与我有什么干系。”话是这么说,可她的眼里隐隐带着自己也未发现的希冀。
公孙未知烦躁的长叹一声,“你们两闹别扭要闹到什么时候?”
沈兮别开了头望着在桌上拨弄暖炉的阿箩,“谁和他闹别扭了,你别乱说。”
那是个球状的暖炉,三层镂空雕花包裹着里头的炭火,暖暖的,却不会烫手。这东西做工精细,非皇室难得享用。
公孙未知欲哭无泪,“你可知,他最近总是叫我盯着你,浪费了本公子多少寻花作乐的时间啊。”
沈兮压抑许久的心湖再次乱了开来,她愣愣的反问,“他叫你盯着我?”
公孙未知头疼的很,把头抵在桌面上,内心痛苦万分,“你怎么能这么迟钝?我就这么闲的每天来找那只狐狸玩吗?”
“为什么?”沈兮黝黑的双瞳望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呆傻的可爱。
“枉你平日那么聪明,这也想不透。”公孙未知曲起手指扣了扣桌面,咚咚闷响仿佛击打在沈兮心头。
他说的咬牙切齿,“还不就是因为你那回和太子去骑了马,你倒是爽快了,我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那马场是我公孙家的,那日晚间他气急败坏的找我过去说要砸了我的马场。哎哟喂,我的姑奶奶,你两就快和好吧,我就指着这些祖产过过小日子,你们要再闹下去,我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沈兮被他逗的一乐,心中郁气散去不少。公孙未知虽然性子顽劣跳脱,却是极有经商头脑,家中祖业也没在他手上没落了。
猛地听见他这话,她心中虽然有所动摇,却仍是没能撼动她的决心。
公孙未知怕她不信,心中焦躁,“我说,你要是再闹下去,阿昱就要叫旁人抢走了。”
她斜靠在椅子上,心中的波澜重新平复了下去,“他要娶姜月离了?”
公孙未知一愣,“你知道了?”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懊恼地捶胸顿足。
当这件事真的发生时,沈兮却觉得原来一点也不如想象中的难以接受,她甚至觉得这样很好。姜月离喜欢他,会一心一意地待他好,以她的身份教养也足以匹配他。
这样很好。
只是,“陛下怕是不会同意,左相和皇后娘娘也不会应允。”
公孙未知见她有开窍的趋势,心中一喜,立刻旁敲侧击道:“要不是他们不答应,此刻阿昱早就做新郎官了,所以……”你得抓紧啊!
“所以,你这个好兄弟,自然要好好帮他。”
“什么?”公孙未知傻眼了,这怎的和他想的不一样?
沈兮苦思冥想了一番替他出主意道:“如今这个时机,陛下是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唯一的办法便是等。等个一二三年的,姜相见女儿铁了心,自然会有所松动。”况且,再过个两三年,齐昱也该今非昔比了。
公孙未知糊涂了,这丫头是当真在给他出主意?
阿箩玩腻了暖炉,重新钻回沈兮怀里,乖巧地在她怀中撒娇,尖尖的狐狸耳朵一抖一抖,机灵可爱。
沈兮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它顺着毛,“若等不得就先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姜相也不得不同意。况且,这么做还能在陛下面前博一个贪图美色,更能叫陛下看不上他,减少提防。”
沈兮越说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只是眼前为何晕着水光?
公孙未知一个头两个大,他从沈兮那里失败而归,刚回到府里就见云戟在院子里守着,他的小心脏不争气的抖动了两下。
公孙府的书房中,齐昱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翡翠雕琢而成的茶盏,里头盛着碧色通透的茶水。
水汽蒸腾着他的眉眼,看不清神色,“她真的那么说?”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浅淡,好似带着冬季的寒冷,叫公孙未知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他缩了缩脖子,小心地应了声。
齐昱这几日脾气特别不好,虽然不表现出来,但是那眼神就跟藏着刀子似的,落在谁身上都觉得冷飕飕的。
他不怒反笑,“这么希望我成婚,偏不如你意。”
公孙未知缩了缩脖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齐昱将茶盏扣在桌上,碧色茶水在杯中打转,未再多言,披着大氅便入了外头的寒风之中。
公孙未知松了口气,无力地趴在桌面上,那只茶盏正对着他,杯底晕着一圈水渍,他好奇地拿来一看,却瞬间碎裂成无数细小碎片。
公孙未知身上一寒,还好他这几日老实听话,那家伙的脾气真是越发不好了。
第二日沈兮收到了姜月离的帖子,说是请她去灵岩寺敬香。她将帖子合起,采薇在她后头嘀咕着,“大过年的去敬香,也不知打什么主意。”
沈兮豁达的很,“兵来将挡,且去看看她要作甚。”
因是敬香,沈兮穿的极为素净,全身无一丝亮色,唯有大氅下若隐若现的红色狐狸毛。
今日阿箩也不知怎的,闹着要跟着她,沈兮这才无奈地将它带上。
沈兮窝在马车上,外头寒风凛凛,车内燃着青檀木,暖和安逸。
马车行到半路却突然停了下来,钻上来了一人,却是卫青遥。
她今日着了件月白底的夹袄,边上围着一圈雪白的绒毛,令她不由想起前几日公孙未知的穿着来。
卫青遥带着外头的寒气进了马车,伸手在暖炉上暖着,吩咐外头的小厮赶路。
“外头开始下雪了,还是得早些到灵岩寺才好。”
“她也请你了?”沈兮抱着阿箩窝在座位上,整个人懒散安逸。
卫青遥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道:“那到没有,只是听说她约了你这才过来的。你别看她那人平常端庄娴雅,其实一肚子坏水。”
沈兮失笑,“你怎的知道人家一肚子坏水了?可别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