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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49.45.42.40.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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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有人察觉出了气氛尴尬,忙笑着揶揄道:“你不一向是喜欢在外头沾花惹草的吗?人家小公子也没说错啊!”

    那人脸色有些难看,但随即一转头,正对上燕王带笑的面孔,男子心底一悸,他可不会认为燕王这般笑着,是表示乐见其成,燕王越是笑着,男子便觉得心里没底。

    较为年轻的商人在一旁道:“他素来不太信算命风水的事儿,我倒是极为相信,不如请小公子为我瞧一瞧?”相比之下,这人说话就显得得体多了,也将那人的尴尬缓解了。

    陆长亭看也不看他,道:“不用瞧了,阁下嘴皮子功夫厉害,又行事恰到好处,日后必成大才也。”按理来说,这样的话由陆长亭口中说出来,就像是小孩儿故作老成地对大人说,你日后必成大齐一样的怪异。但或许是此时陆长亭身上的气势太足,大家竟然并未感觉到奇怪。

    这话本是有几分揶揄味道的,但那年轻商人听过之后,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大方方地道:“那便借小公子吉言了。”

    这话一出,都不由引得朱棣多看了他一眼。正如陆长亭所说,以这人的表现,可不是必成大才么!至于是好才坏才,那当然是另说。

    其他人见陆长亭随意点评两句,都引得朱棣关注不已,顿时心头也不免有几分痒痒。只是这会儿都还不太能拉得下面子。方才那男子是为了让陆长亭下不来台,这才毫无顾忌地直接出声了。

    陆长亭见他们安静下来,这才觉得清净了不少。想到他们方才说起的林家,陆长亭出声问:“那林家被抓出来的凶手是宅中老仆?”

    “不错,小公子看过风水之后,便没有再关注那林家了吗?”有人一边应道,一边诧异地出声问。

    陆长亭点了点头。

    又有人忍不住了,问道:“小公子是如何瞧出那风水有异的啊?”

    陆长亭头也不抬,“若是你们前往,你们也能瞧出来。”

    众人一惊,“啊?”

    “揣着一个风水罗盘进去,罗盘指针狂跳不已,那自然就是风水有异了。”

    众人讪笑起来,“是、是……是这样啊……”原本还想夸一夸这人的,只是这人脾气着实太傲了些,瞧瞧,眼下便将他们堵得哑口无言!

    陆长亭也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就把这么些人给堵着了。陆长亭心底也有个数,其实说白了就是这些人并未将他看在眼中。若是朱棣的话,就算把他们怼上天去,他们也会坚持不懈继续往上凑。陆长亭在他们眼中,还远不到值得讨好的地步。

    陆长亭在心底嗤笑了一声,而后却是想着,抽空得去林家一趟了,既然人已经抓了,那就等着他去改新的风水了。

    就在陆长亭觉得可以继续安心吃饭的时候,那年轻商人却是开口了,问道:“能否请教一番小公子,这风水有什么讲究?若是寻常人家不通风水,会不会误造成林家这样的意外?”

    这人倒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其实寻常人家哪有个财力和心情去请风水师啊,但是稍微有点钱财的,难免担忧自己家中风水酿成祸患。请他去看风水,倒不如先这样问一句。

    “你叫什么?”朱棣突然插声问。

    年轻商人愣了愣,随即扬起笑容,道:“小人名为史嘉赐。”

    陆长亭闻言都有些惊讶,这人虽为商贾,但起的名字却是半点也不俗气啊。

    朱棣淡淡赞了一声“好名字”,其他人便立即盯住了史嘉赐,其中的羡慕嫉妒恨着实不少。

    唯有史嘉赐暗暗在心中苦笑,一句话便将众人注意力轻松转移走,也真不知是何人棋高一着了!史嘉赐只得装作无视周围投来的目光,继续盯着陆长亭瞧。陆长亭心底都快笑出花儿来了。这些人,能得朱棣问个名字,都这般夸张!果然王爷皇子都是香饽饽么?不过陆长亭很清楚,也正是因为朱棣担着王爷的名头,手中却无北平实权,这些人才敢如此大胆接近朱棣这个燕王。

    陆长亭这会儿才慢条斯理地出声道:“这等风水局,自是筹谋许久方可得到的,那是你想凑也凑不来的。”

    众人闻言,纷纷作恍然大悟状,面上也随之变得轻松了起来。

    但此时陆长亭话锋又是一转,“可若是不懂装懂,随意买了风水物回到家中自己进行布置,那便有可能误打误撞,不仅改不了运,反倒招来祸。更有被牙行欺瞒者,稀里糊涂购入了凶宅凶地,那自然也会酿成祸患。”

    众人刚轻松下来的面容,一下子被他说得又紧张了起来。

    这会儿轮到朱棣快笑开花儿了。

    这里在座的人也都不笨,但是却又能轻易被陆长亭牵着鼻子走,朱棣也不知是该说他们着实蠢笨,还是说陆长亭更为厉害了。这头众人情绪被陆长亭牵动着走,待到陆长亭说完之后,这其中已经有人忍不住想请陆长亭回去瞧一瞧风水了。

    北平当然也有风水师,但多是没甚本事的,毕竟北平苦寒,要在北平赚这笔钱,不如到更为繁华的地方去赚,还不用在北平受这些苦楚!当然这都是有本事的风水师的想法。没本事也不敢往那风水师和贵人扎堆的地方走啊,于是便留在北平继续招摇撞骗,这些个有钱人又不是傻子,你骗了他,他一回看不出来,两回还能看不出来吗?这看得多了,北平风水师的信誉那可就着实不太好了。

    能遇见个侃侃而谈的陆长亭,那都是不容易啊。

    现下他们倒是也没忘这人男宠的身份,这些人心中还暗暗道,是男宠那好办事儿啊!若并非男宠,怕是架子还要更大,更难请呢!

    这顿饭局,到了后头便俨然成了陆长亭一人的独家秀,这些人听了个晕晕乎乎,心中直道,着实有本事!

    所谓术业有专攻,这些人毕竟对风水学并不了解,陆长亭手到拈来,随意拿些案例出来与他们说说,便能让他们打不住地惊叹连连。这群在生意场上,在小官吏跟前都很是威风的人,此刻在陆长亭的跟前,就跟土包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时辰过得飞快。

    程二抬头朝外面看了一眼,“主子,时辰不早了。”

    朱棣点头,递了茶杯给陆长亭:“喝口水我们就走。”

    其他人微微傻眼,这么快?他们还什么都没做呢!

    陆长亭接过茶杯喝了两口,而后便起身特别爽快底跟着朱棣往外走了。众人愣了愣,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出了包厢,程二走在最后,跨出门槛的时候,还没忘记将门给他们“体贴”地关上。

    有人愣了愣,出声道:“还、还没问一问那个少年看不看风水呢?”

    “还看什么风水?”之前被陆长亭奚落了的男子,脸色难看地道:“咱们的目的个个都没达到!还有心情说什么风水?”

    这会儿其他人就不免朝史嘉赐看了过去,毕竟方才最受燕王关注的人就是他。

    史嘉赐淡淡一笑,站起身来,“瞧这话说的,风水也是重中之重啊。”史嘉赐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说了和之前程二一样的话,“时辰不早了,诸位请便,我这便先回去了。”

    说着史嘉赐便推开身后的凳子,朝着门边大步走了过去,其他人阻拦不及,只能在他背后发出一声冷笑,讽刺道:“是了,人家已经入了燕王的眼,当然和我们都不是一路人了。”

    史嘉赐恍若未闻一般,脚步顿都不带顿一下的,包厢门再一次被关上了。

    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但史嘉赐比他们年轻,恰好呢,也就比他们多了一点谦逊,能更冷静地去看待这位燕王和他身边的陆公子。这样冷静下来以后,史嘉赐便发现,这位燕王可比他们想象中要睿智得多了,而越看史嘉赐也越能确定,燕王身边这个容色美丽的少年公子,根本不是什么男宠,史嘉赐敢断定,燕王之所以待他这般亲昵,是因为心底对他极为看重,能得王爷看重的会是什么普通人吗?若是能通过风水和其搭上线,那可着实太划算了!比起这些人粗暴又愚蠢的法子,史嘉赐认为这样更为稳妥,也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身后人的嫉妒和不快,史嘉赐又如何感受不到呢?但既然已经认定他们是一群蠢人了,眼瞎还有必要和他们继续凑在一块儿吗?只要面上过得去就行。天下人谁不重利?日后若是真有利益可赚了,这些人一样会凑到他的身边来。

    史嘉赐大步走出酒楼,正好瞥见不远处的地方,陆长亭跟着朱棣一块儿上了马车。

    史嘉赐驻足看了一会儿,随后转头与身边跟随的下人道:“去仔细打听一番,这位小公子究竟是何来路?还有那林家的事,也仔细问一问。”

    这边陆长亭上了马车便听朱棣道:“那史嘉赐是个聪明人。”

    陆长亭点点头,这人还不是一般的聪明呢。

    程二在外头扬鞭赶着马车前行。

    陆长亭听着程二吆喝的声音,出声问朱棣:“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但怎的又那般奇怪?初时我前去,待我极为客气,饭过中旬,却又敢刻意挑衅我。”

    朱棣也未能想到个中原因,最后他摇了摇头,道:“这些人还是目光短浅了些。”

    陆长亭笑道:“格局不一样啊。”眼光格局不一样,自然行事就有所不同。有人走一步能看三步远,而有的人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这一点对于陆长亭来说,倒是没有那样复杂,毕竟作为一个风水师,最擅长的不就便是从整体格局入手吗?

    朱棣大笑道:“那在长亭眼中,我又是何等模样的?”

    “格局大,眼光深远。”陆长亭好不吝啬地夸奖道。其实谁能与朱棣相比呢?朱元璋的几个儿子之中,确实只有朱棣最为肖似他。

    夸赞的话,朱棣自然也听过,但似乎都不如这时候陆长亭的一句肯定,朱棣面上的笑容变得浓厚了起来。

    陆长亭转而和朱棣说起了其它的事儿,零零碎碎的,就像是寻常人家聊天一般。

    这会儿朱棣才想起来陆长亭之前给那男子看相的批语,不由问道:“你在桌上和他说的,当真如此?”

    陆长亭摇头,“骗他的。”

    朱棣噗嗤笑出了声,“骗他的?”

    陆长亭斟酌了一下用词,“其实倒也不算骗吧,让风水师来瞧面相,一眼瞧的那都是气运!别的基本都不怎么瞧,何况我吃的也并非看相这碗饭,我便就着他身上的气运说了。他这小半年的运道怕是都不大好,而且还带桃花煞,瞧他这般不上心的模样,闹出人命也不稀奇。”

    朱棣淡淡一笑,却并不问陆长亭自己的气运如何。

    两人聊的话题很快便又扯到另外的地方去了,朱棣还同陆长亭说起了,北平哪个地方又有美食了,听得陆长亭食指大动。

    程二在外头听见里面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不由得暗道,他似乎隐约明白那些人后头对待陆长亭的态度,为何发生了那样大的转变……但此时程二仔细想一想,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个猜想,可着实令人惊骇了些啊!

    程二忙压下这个猜想,怎么可能呢?这太吓人了!这不可能!程二机智地装作了自己什么也没发现。主子待小长亭,不是一直如兄长这般吗?其他人的想法也着实太龌龊了些!

    程二愤怒地点点头,似乎是应和自己心底的想法。而后他便继续挥鞭,老老实实地做着自己的马车夫了。

    ·

    第二日,陆长亭独身一人前往了林家,此时陆长亭也不需要那睚眦剑了,自然,朱棣也就没了用处。

    只是陆长亭没想到,在他走了以后,那史嘉赐前来拜访便扑了个空。

    史嘉赐身边的下人多有不忿,而史嘉赐本人却只是淡淡笑道:“高人本就如此。”

    不得不说,这也着实是个美好的误会了。

    且不说那史嘉赐在心底如何美化陆长亭,陆长亭这边已经走到了林家外,林家的下人对陆长亭这张脸可谓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见人走过来,赶紧将人迎了进去,口中还殷勤地道:“我们家老爷一直恭候着小公子呢!”

    等进了花厅,果然林老爷已经等在了里头,而且林老爷还没敢坐,他就站在里头打转儿,估计是有些焦急。

    陆长亭刚一跨过门槛,林老爷就冲上来了,“小公子!您可来了!”

    “凶手可抓住了?”陆长亭问。

    林老爷点头,“抓住了。”只是神色有些说不出的憔悴。

    陆长亭将他仔细打量一番,发现林老爷竟然瘦了不少,面上还带着挥之不去的疲色,只不过,在林老爷的眼里,陆长亭却捕捉到了极为明亮的光芒,看来他倒是没有被这次意外所打倒。这令陆长亭心底着实升起了几分佩服。

    林老爷此时长叹一声,道:“既是小公子,我便也不隐瞒了,这被抓出来的凶手,正是请小公子前来的土根。”

    陆长亭被这句话砸得有些猝不及防,一时间没能回过神来,他脑子里回闪过了土根那张憔悴的脸,又回想起了土根与他说过的话,句句恳切。

    “是不是弄错了?”虽然这是别人家的事不该插手,但陆长亭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毕竟之前土根的表现,实在不像是幕后凶手啊。

    林老爷苦笑道:“我也希望是弄错了,毕竟土根与我们家关系匪浅,不仅在我们家做账房,更是亡妻的亲戚。但抓到他以后,证据摆在面前,他已然供认不讳。”

    陆长亭不由得再度回忆起了土根的模样,像是许久都未曾好好睡过觉了一般,与他求助的时候,也半点不肯放弃,言辞中满是哀求。似乎都没什么问题,但当陆长亭再度整理自己记忆的时候,终于发现了违和的地方。因为人的先入为主和感官是会欺骗人的,因而从头到尾陆长亭竟是都未注意到土根的异常之处。

    在赵经家中遇见的时候,土根的神色与其说是恍惚,不如说是想事想得出了神,而后向陆长亭求助的时候,说起林家出了什么事,他的逻辑很清晰,虽然每件怪事都只是点到为止,但能让人感觉到并不混乱,而那时候土根的神色已经有些激动了,激动的人能将话说得那样有条理,那才是奇怪,而且现在陆长亭怀疑,当时他眼底的情绪是兴奋。

    那是一种看着林家行就将木的兴奋。

    之后他们来到林家,土根也始终陪同在一侧,只可惜那个时候陆长亭的注意力都在风水之上,根本没有关注土根的表情和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