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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太累,写到极限了,明天应该能一口气替换完毕了……】
“又来了?”
“来了。”
趴在那道圆月拱门前的少年懒懒地支起身子,身上像是没长骨头似的,“仙君说了不想见他。”
少年对面立着的是个头上支着龙角的少女,少女轻哼一声,冷着脸将手中的匣子往前递了递,“三太子要去东边做龙王,以后也没机会再来了。这是三太子让我送过来的,仙君若是对三太子的情意稍有所动,那便请收下这个小玩意儿。”
少年靠着拱门站直了身子,表情还有些怔忡,“要走了?……你也要跟着三太子去东边?”
少女不耐烦地答道:“我是三太子的小侍,自然是要跟着他的。”
少年讷讷地接过那个匣子,“……我,我去呈给仙君。”少年忙不迭地往拱门里移动,脚下好似生了风一般,也不见他沾地,就这么轻柔地掠了过去,等他将匣子送进去,再出来时,拱门外哪里还有少女的身影。少年脸上的神色有些黯然,“这么快就走了……”
“链凰,你以前不该那么对她,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越过拱门,手里还捧着他刚送来给我的匣子。
链凰是只小凤凰,孵了千年也不见破壳,他父亲烈凰仙君急得去哪里都要揣着他这颗蛋,三百年前来我府上吃酒的时候,不慎被我当做鸡蛋给拿筷子敲碎了,光秃秃的小凤凰从里头蹦出来,冲我叽叽叫个不停。烈凰仙君非说他与我有缘,便将他留于我做了个跑腿儿的。
“仙君……”链凰怔怔地看着我,问出了一句他以前从来不会问我的话来,“那三太子去了东边,仙君会后悔以前那么对他吗?”
我面色不改,“我虽然管三界拉皮条的活儿,但我可不想别人给我拉皮条。”我的尊号是司缘,司掌三界姻缘,我给批命,月老给牵线,一桩姻缘就此成了。我见了那么多桩情情爱爱,却唯独找不到自己的缘分在哪里。
仙界都说是因为我心又冷又硬。
何为冷硬?就如我这样,三千年扯不出个笑模样来就叫冷硬么?
·贰·
链凰小孩儿心性,我坐在竹子旁饮桃花酒的时候,他正费力地扒在匣子上,企图撬出一个缝来。我瞥了他一眼,挥一挥袖袍,桃花瓣跟着落在了匣子,只听得“吱”的一声轻响,匣子盖儿弹开来,露出里面一颗白白、圆圆……又硕大的蛋!
“把匣子……”拿来!
还没等我说完,链凰已经手快地拿起了那颗巨蛋,待我话音落下,他恰好手一滑,那颗蛋骨碌碌在地上滚了一圈,撞碎了我手边的酒壶。
我听见刺啦啦的声响,酒壶碎成了一片片,我凑近了一看,蛋壳也跟着碎成了一片片。
我皱起眉,“完了,三太子送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不会是龙蛋吧?”南海老龙王最宝贝家里的龙蛋,三太子是吃了什么狗胆,敢把家里的蛋偷来给我?何况我虽然养了个凤凰蛋,但不代表我就成饲养专业户了啊。
最后一片蛋壳也碎成了渣渣。
链凰捂着脸不忍再看。
我凑得更近了一些。
没有蛋黄流出来。
“啪叽”一声,我反应竟然还比不上那玩意儿快,它准确地扒在了我的脸上,我不敢动手扒它,只能垂眼去看,等我费尽力气都快瞪成个斗鸡眼了,却也没看清楚那团黑乎乎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大约是刚出生的小东西爪子不太稳当,它扒了一会儿就自己往下掉了,我松了口气,心道我的脸不用被摧残了,突然却觉得胸口一痛,我低头一看。链凰指着我的胸口,崩溃大喊,“仙君!它戳破了你的胸!”
我若无其事地拉开胸前的兜布,从里面掏出俩蟠桃来,一只上面正被爪子戳了个大洞,那黑乎乎的东西正趴在上面,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链凰张了张嘴,最后又无力地合上了,弱弱道:“仙君又揣着蟠桃去王母宴了么……”
我“嗯”了一声。身为神仙还胸平是极为可耻的事情,施了仙法丢面子,不如每次赴宴都塞上蟠桃,饿了还能啃一口。谁让我与广寒仙子不太对付,她身姿婀娜,胸前像是塞了四个蟠桃。不过我长得比她好看,塞两个就能压下她的风头了。
链凰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又指了指我的手指,“仙君快要将它捏死了!”
我举起蟠桃一看,原来那小东西是被我捏得喘不过气,打着呼噜呢。我松开手指,小东西又骨碌碌滚到地面上去了,它抖了抖身上黏糊糊的毛,站直了身子,却还不如我的蟠桃大。
它长有尖尖的双耳,两颊各有一撇胡子,一双眼睛蓝澄澄的,像是我后院里的那汪水波。这是只猫!
我想到广寒仙子每次赴宴必然抱在怀中的玉兔,忍不住效仿了一下,将小东西拎起来放到怀里……可惜太小了。我撇嘴,“链凰,拿我的剑来。”
我有一把剑,通体黝黑,至于我一个掌姻缘的仙君为何会拥有这玩意儿,我也不知,就如同我至今不知为何我的血能促进万物生长一般。
我用剑割开手指,凑到那小猫面前,默念,快快长大。
·叁·
转眼百年过去,小猫已经长成了圆滚滚的绒毛球,那日恰好上元星君赠我一支绿笛,我拿绿笛逗弄着小猫,随口道:“那你就叫绿笛吧。”
链凰从我身后走过,低声碎碎念,“幸好当初我的名字不是仙君起的……”
我伸手抚摸着绿笛头顶的软毛,“绿笛明日要为我争口气啊。”
也不知它听懂了没,抬头冲我喵喵地叫,链凰在旁边捂着脸,低声叫,“我的心都要被叫化了……”
我粗暴地将手中的笛子插在绿笛的脚边,“难听死了。”
链凰在旁边叹气,“仙君总是这样,不懂半分乐趣。”
“不,我懂的。”我觉得每次把广寒仙子比下去,我就很有乐趣。
第二日,又是百年一聚的王母宴。我托上元星君替我提前偷了两只蟠桃回来,然后塞进兜布里,穿着飘飘欲仙的粉纱裙,怀里抱着黑乎乎的绿笛,驾云朝蟠桃园里而去。
广寒仙子妆扮得依旧绰约动人,年年一身白衣也不嫌腻,怀里抱着的兔子也是白白一片。不过越是白才越是勾勒身材,她款款而来朝那托塔天王盈盈一笑的时候,天王连塔都快托不住了。
我撤掉脚下的云,抱着绿笛走过去,广寒仙子轻笑一声,转过头来,兴许是又要笑我没胸,但她这次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毛病,竟然盯着我怀里的绿笛,不一会儿便眼角抽搐,身子发抖,双腿一软摔在了我的面前。我立刻后退两步,心道广寒仙子太不厚道,竟然找我碰瓷来了。
王母身旁的侍女忙将广寒仙子扶起来,广寒仙子站稳了以后,却是看也不敢看我一眼,逃也似的跑开了。
我摸着绿笛的下巴,“是被你丑得吓跑了吗?”
绿笛似有不满,猛地从我怀里蹿出来,一双爪子朝我胸前一抓,蟠桃咕咚一下滚了出来,上面还带着它的爪子印,我面色一冷,胸前登时跟漏气一样瘪了下去。月老在旁边抱着个酒葫芦憋不住笑。还是上元星君快步走过来,脱下道袍罩在我的胸前,不过好像并没什么用,因为这样不仅显得我身宽体胖,还胸平。
“司缘,不如我们去那边吧?”上元星君温柔一笑,问我。
我刚要将道袍还他,绿笛又蹿起来,左一爪,右一爪,给上元星君那张温润如玉的脸蛋留了两个极为对称的梅花印。
我脸色一黑,揪住绿笛背上的毛就要转身,“我回去教训它。”说着顺手还将上元星君的道袍还了回去。上元星君呆立在那里,最后看着我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司缘,你的心怎么才捂得热呢?”
我有些不解,仙人的心不都是冷的吗?
这次王母宴我一点也不开心,连个蟠桃都没吃上,酒也没喝上,歌舞也没来得及看,就因为这个捣蛋精,不得不驾云匆匆回了我的洞府。
我将绿笛扔到竹榻上,皱着眉细细思索起,是将它吃了还是吃了。
绿笛站在竹榻边,竖起两条前腿,冲我吐舌头,它一双蓝澄澄的眸子在这一刻似乎泛起了某种光彩。不过眨个眼的功夫,刺目的白光闪过,我惊了一跳,连忙眯起眼,再睁开眼时,却见一个男人浑身赤着,站在竹榻上,双手前举,就像凡间招财的猫儿那般动作,简直蠢到了极点。
“绿笛?”
我看着男人。
男人一双蓝澄澄的眸子也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绿笛,快下来!”然而还没等我说完,那竹榻已经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嘭”的一声散落成了一根根竹棍儿。
男人张开手正要抱我,我冷着脸一巴掌抽过去,将他抽得打了个喷嚏,我听见“咚”的一声,心道不好,连忙跑出去。链凰正捂着屁股,摔倒在泥地上,见了我,立刻委屈道:“仙君,刚才怎么一道大风将我刮下来了,还淋了我一身雨。”
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他,那是绿笛的口水呀。
不过链凰从地上爬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背后的男人,讷讷道:“怪不得……怪不得仙君不喜欢三太子,也不稀罕上元星君……”
我转过头去看男人,他还一脸憨傻相地看着我。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容貌的出色。虽然他是只猫儿的时候,浑身黑乎乎丑得比地里的泥鳅还丑,但化作人之后,却是生得容貌俊美,就连曾被王母夸作天上第一美男子的打铁匠吴刚也比不上他。
可我并不喜欢长得俊美的男人。
我抬手拍了拍他的头,“变回猫儿。”
男人动也不动。
链凰小心翼翼地说:“会不会是小时候破壳的时候摔傻了?”
我看向链凰,“那你说怎么办?”
链凰眨着眼看我,我看着他,我们谁也拿不出办法来。谁知道一只猫摔傻了要怎么办?我叹了口气,“那就当养只傻猫吧,大不了养一辈子好了。”我拉过男人往屋子里走,链凰还在我背后低声道:“仙君,只有凡人才有一辈子的。”
“知道知道,仙人都是千年王八。”
·肆·
溪水泠泠地顺流而下,几点桃花瓣被溪流带下来,糊了趴在溪边的绿笛一脸。
绿笛化作了人,就再也变不回去了,他是猫儿的时候,只有六个蟠桃加起来那么大,但是现在却比我高出一大截,也比我宽出许多,不知道得要多少个蟠桃才能叠加而成。他趴在溪水边的时候,就像只狗熊。
我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再也不能抱着他去参加王母宴了。为什么广寒仙子的兔子就那么听话说变就变呢?是有什么口诀吗?我决定改日去翻翻典籍。
链凰急匆匆地跑过来,“仙君,父亲、父亲要见您。”
我将绿笛抛到脑后,驾云去见烈凰仙君。难道他又生了个蛋要托我帮他孵化?还是打算让我给他拉个皮条找个媳妇?
烈凰仙君见我到来,风风火火地朝我冲了过来,“仙君,你可知苦寒之地封印破碎之事?”
苦寒之地我倒是知道是什么地方,但封印又是什么鬼?我眨了眨眼,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啥玩意儿”四个大字。
烈凰仙君决定对我长话短说,“万年前,妖王不甘心被驱逐至苦寒之地,率部众攻打天庭,最后被托塔天王、广寒仙子、南泽上神联手打回了老家,还被封印在了苦寒之地。妖王没有魂魄,它不会死,如今定是要卷土重来了!如果不及时扼杀,必将又是一次天庭的劫难啊!”
“咦,广寒仙子还会打架?”等问出口,我才发现自己重点找错了,于是我忙改口,“但封印要破了关你什么事啊?”
烈凰仙君被我堵得没脾气了,“……负责看守封印的人。”
“哦,是你的心上人?”我暗自嘀咕,若是心上人,那这人也太划算了。要知道嫁给凤凰,都不管生孩子的,凤凰自己就下蛋了。多轻松啊。
“是。”烈凰仙君应道。
“那好说,我替你写个折子给玉帝……”
“不,不行,那来不及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庭多少年没打过架了,光是掰扯派谁出来就要掰扯半天……”
“那你想怎么样?”
“请仙君跟我走一趟。”说着烈凰仙君就要抓着我往他背上扔,我掏出剑来往他脚边一插,“你等等,我去带上我的宠物。”说完我转身驾云飞快飞回到溪水边去,绿笛还傻乎乎地趴在那里,嗅着桃花的香气。
绿笛不是猫,没地儿下手揪了,我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抓住抱住了他的腰,往外拖,等烈凰仙君跟过来了,一见我抱着绿笛的腰,脸上神色顿时无比的复杂,“仙君原来如此奔放。”
“嗯?”我回头一看,才想起,一直忘记给绿笛穿衣裳了。
·伍·
我趴在烈凰仙君的背上,他展翅而飞。绿笛趴在我前面,身上宽大的衣裳呼啦啦地打在我脸上。还未到苦寒之地,绿笛忽然回过头,抬手摸了摸我的脸颊,那一瞬间,我似乎从他那双眸子里窥见了奇异的色彩。
我拍开他的手,他对我傻乎乎地一笑。
我无语。
还是个傻的。
绿笛不死心地又伸手来摸我的脸,我被风刮得有点昏昏欲睡,没什么力气与他打闹,想着就一只猫爪子,就算他变成人形,那也是猫爪子,于是就随他去了。等我趴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胸前有只爪子挠来挠去的,我叫了声“绿笛”,“唰”的睁开双眼,却看见那家伙伸手放在了我的胸前,就像小时候的猫儿一样。
我本来想一巴掌抽过去,但是想到这一抽,准得把他从凤凰背上抽下去,于是就只能任由他去了。
绿笛得寸进尺,挪动着屁股,在凤凰背上拐了个弯儿,与我面对面了。
他笑了笑,眸子里似乎都泛着灿烂的蓝光。
他抬手搂住我的腰,脑袋在我脖颈间蹭了蹭。那一瞬间,我的心里闪过了一个莫名的念头,似乎曾经我也和他做过这样相同的动作,可我才养了这只猫一百年而已啊。
我百思不得其解。烈凰仙君的声音却恰好这时传入我耳中,“到了。”
我从背上跳下去,登时打了个哆嗦。按理来说,仙人是察觉不到寒或热的,但是站在这里,我却有一种浑身都被冻住了的感觉,连仙力都不太好使了。
天庭的确做得挺过分啊,我要是妖王,被弄到这破地方来,我也肯定要反啊!
我忽然间觉得能在这地方待上万年的,那铁定是妖孽级的人物,我一个掌姻缘的,带着把破剑,带着只傻乎乎的猫儿,是要上前问他:妖王,你想娶媳妇吗?我给你拉个皮条呗。
我正皱眉思考着是现在先跑呢还是先跑呢,烈凰仙君突然冷笑一声,抽出他的羽翎来,朝着一个方向射了出去,我听见一声惨叫,倒是吓了一跳。烈凰什么时候厉害到能一箭射死那妖王了?他如果能射死还叫我过来干什么?
我满心疑惑地朝那边走过去,却见那地上倒着的却是我千年前在天庭里见过的一员天将,若没猜错,守在这里的仙人就应当是她!
我快速转过身,高喝一声,“绿笛!到我身边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我看着与我相识足足几千年的烈凰仙君举起了手中的弓箭,那红似火的凤凰羽翎对准了我,他眸光冰寒,冲我冷笑一声,“上神,你忘记了吗?凤凰也是妖啊。”
我冻得仙力大打折扣,脑子里混混沌沌,似乎有什么要破开钻出来。
“你疯了吗?你是妖,你去射玉帝王母啊,关我什么事?”耳边嗡嗡声不绝,我忍不住蹲了下去。就在这时,绿笛不知从何处蹿出来,从背后揽住了我,我听见他对烈凰说:“住手。”
简单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仿佛夹杂着雷霆万钧之势,让人无法抵抗。
这人……不,这猫,究竟是谁?
我未能开口便晕了过去。
·陆·
我再醒来的时候,耳边吵闹声不绝,我听见广寒仙子掐着嗓子说:“陛下,我愿为司缘仙君报仇。”
我眨了眨眼,看清楚自己躺在大殿之中。
绿笛呢?
烈凰呢?
我从地上爬起来,单手撑地,身手利落地站了起来。
上元星君转头来看了我一眼,大惊失色,“陛下,司缘仙君并未身死。”
废话,哪有仙人会死的。我看向玉帝,“你们是不是要去打妖王了?”
玉帝并未应我,他冷声道:“广寒仙子,托塔天王,司缘仙君听令,速速前去苦寒之地镇压封印,将烈凰捉拿回天庭。”
我还有点懵,怎么他们一个二个都让我这个掌姻缘的神仙去上阵啊?难道大家以后都不用我拉皮条了,所以我挂了也没事吗?
但是玉帝有命不可违,我再不乐意,也还是随身塞了俩蟠桃,坐着仙家法器与广寒仙子和托塔天王一起赶往苦寒之地去了。
我坐在仙器上无聊啃蟠桃的时候,看见一个面容英俊刚硬的男人走了出来。这不是打铁匠吴刚么?
“哎,打铁匠。”我叫他的名字。
吴刚笑了笑,“我是樵夫,不是打铁匠。”他在我身旁坐下,与我对视了一眼,那一瞬间,我觉得我脑子里突然又多出了很多东西出来。他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走的时候,还对我说:“上神,可曾记起?”
什么上神?又要我记起什么?无数谜团绕在我的心头,我觉得自己哪怕再吃两个蟠桃,也不能缓解这种烦躁的心情。
快到苦寒之地的时候,广寒仙子拿了一套盔甲给我,银闪闪的,还会发光。
广寒仙子真是太有心机了,盔甲穿在身上,那我的身材不是被压得更扁而且横截面更宽阔了吗?
她冷笑一声,“穿不穿随你,不过我看这次妖王肯定会铁了心杀你。”
“哦。”我接过盔甲套在身上,放在一旁的剑,突然动了起来,我握住剑柄,整个人却不受控制地被带着朝前飞去,直接脱离了身下乘坐的法器。我的剑像是突然间通了灵一般,将我带到了苦寒之地。
我还记得那天烈凰朝我射来那一箭,好像是绿笛替我挡下的,一只小猫儿怎么挡得下凤凰的一根毛呢?我紧紧皱眉,握着剑在白茫茫一片的苦寒之地打转。
·柒·
“你还是来了。”烈凰一身红从漫天的雪花中行来,我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我与他相交多年,以为是至交好友,可以互托后代了,现在他却要杀我。
我一边多愁善感,一边想,其实我心并不是冷硬的啊。
烈凰在我面前停住,“杀吧。”
“什么?”我愣了愣,但是下一刻,我却像是被身体里的某种力量所驱使一般,扛着剑冲烈凰而去,而烈凰躲也不躲,他身上的羽毛坚硬无比,我的剑根本刺不穿……才怪。我懵住了。
以前我的剑是刺不穿他浑身凤羽的,但是现在却轻而易举地刺了进去,我拔出剑来,带出一串凤凰血,溅在雪地上。
烈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有本事便捅死我。”
“我又不傻,凤凰又捅不死。”我脱口而出。
烈凰猛地后退好几步,似是在嘲笑我,“你不傻?没有人比你更傻了。”
还有绿笛更傻啊。
没等我问烈凰绿笛的下落,突然一阵暴风雪席卷了过来,我几乎不能睁开双眼,但是身上的盔甲却保我不再感受到寒冷,我握紧了手里的剑,忽然有种预感,妖王来了。
那风雨之后,缓缓朝我走来的的确是妖王,它的身体庞大,如同一座小山,通体漆黑,如果不移动就蹲在那里,恐怕真的会被我当做是一座山。我不打算等它再靠近了,那一瞬间,本能驱使着我飞起来,挥舞着手中的飞剑,使出了一套我自己都认不出的剑法。风雪被挥开,我的剑长驱直入,挟裹着风雪,一如我此刻脸上表情般冷硬。
它直直地朝着妖王刺了过去。
我提高了警惕,妖王会怎么做呢?它会不会一蹄子将我踹飞?
妖王缓慢地抬起了头,我不自觉地与它四目相对,我怔了怔地看着那双眼睛,蓝澄澄的,就……就像我后院那汪水波。
我发呆的时候,手中的剑已经狠狠刺进去了。
它没有躲开,我似乎还听见了“噗嗤”的声音。
“呼噜——呼噜——”声音响在我耳边,那一刻我仿佛听见链凰抓狂地对我大叫,你要捏死它了!它喘不过气了!
我对上那双蓝澄澄的眼睛,忽然笑了笑,不……不太对吧,妖王怎么被我一个半吊子仙君,一剑刺得要死了呢?
烈凰在不远处冲我大吼,“你还要再来多少次?你怎么比我儿子还蠢?”
就在这时我也听见了广寒仙子和托塔天王的声音,冷冰冰的,带着至高无上的神威,“捉拿妖王,捉拿烈凰,捉拿南泽上神。”
南泽上神?
上神是谁?!
我痛苦地捂住头,跌倒在雪地之中。
耳边广寒仙子和托塔天王的声音陡然变了调,“大胆!吴刚!”
烈凰笑骂,“两个傻叉,真以为我们没做准备呢?你们带的天兵天将都不够我一张嘴吃的!”
耳边打斗声响起,还有轰轰隆隆的马蹄声。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了,我看着那壮如小山的妖王“嗖”一下变小了,变成了我的猫儿,我又看着它突然间化作了人形,变成了那个比吴刚还要好看的男人。
我朝他伸出手,舌尖轻颤。
胡渊。
他的名字,叫胡渊。
·捌·
南泽上神天生神力,乃天庭第一强大战力,虽然她连年为天庭征战,但都改变不了她是个平胸妹子而且嫁不出去,成为一代天庭斗战剩佛的事实。南泽上神很是忧郁。是因为那些没用的仙君害怕被她一剑捅个对穿么?
直到她被玉帝派出斩杀妖王,南泽上神问玉帝,好好的杀人家干什么?玉帝觉得南泽上神太不服管教,问题太多,很不高兴,于是派出广寒仙子和托塔天王督战。
妖王胡渊容貌俊美,一双蓝眼擅勾人魂,连广寒仙子也逃不过那双眼的魅力。
南泽上神不喜欢长得这么俊美的男人,但她喜欢养猫,她非常卑鄙无耻地伙同吴刚把妖王胡渊撂趴下以后就带回去养着了,广寒仙子气得跳脚。便在玉帝面前告了一状。但此刻魔族兴起,作乱人间,攻至天庭。玉帝便游说南泽上神蛊惑妖王胡渊,令他带妖族共同抵抗魔族。南泽上神与妖王日渐生情,待到魔族被打趴下以后,南泽上神申请结婚,广寒仙子那作妖的,却是用法宝抽走南泽上神一魄。七魂六魄主宰七情六欲,南泽上神缺了一魄,不仅感情缺失,还因为被玉帝搞没了记忆,稀里糊涂就被推到苦寒之地杀妖王去了。
缺了情感的南泽上神只听令于玉帝,她将自己的爱人斩杀,自己却也死在苦寒之地。
但妖王和南泽上神都不是真的死亡,他们一个是万妖之王,一个体内有万物之血,他们一世又一世地复活,但南泽上神始终找不回自己那一魄,于是只能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悲剧。
每一世,都会有个司缘仙君养了一只猫,最后她亲手又杀了那只猫。
·拾·
我浑浑噩噩地坐在溪水边,脑子里还充斥着杂乱的记忆。这一世,烈凰为了不让悲剧再重演,想要先下手为强杀了我,但却还是被胡渊拦下了,他情愿一次又一次死在我的手中,却也不愿见我在他面前死一次。
这一次,我提前将自己的血给胡渊喝了,所有的轨迹都有了变动,胡渊提前长大,我的记忆延迟觉醒,胡渊死了,我却没再死去,烈凰也没死,他带着妖族发了狠直接冲到天庭将玉帝揍成了猪头。
广寒仙子偷走的那一魄被吴刚找到了,它已经重新归回了我的体内。
可我却觉得我的心还是冷硬的,也许再过三千年,我也还是不会笑了。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那里一片湿润,哦,原来是泪吧。
我忽然乱七八糟地想起了很多事,想起男人对我痴傻一笑的时候,我说:“那就当养只傻猫吧,大不了养一辈子好了。”
我还想起我说:“链凰,你以前不该那么对她,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现在这些话都如一记耳光响亮地扇在我脸上。
若我不那么蠢,对胡渊下手前仔细斟酌一番,若我没贪生怕死穿上那身铠甲,也许便不会觉醒体内属于南泽上神的力量了。南泽上神只会杀人,我只会掌人姻缘,可我掌了一辈子的姻缘,到头来却掌不住自己的。
“仙君。”我不知道谁在叫我,我慢慢转过身去。
只见链凰和南海三太子那小侍女站在一起,小侍女手里捧着一个匣子,不甘不愿地说:“三太子要走了,这是三太子送给仙君的。”
我眨了眨眼,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我扑过去抓起那个匣子,用仙力打开匣子盖儿,里面躺着的,还是一颗白白的,圆滚滚的蛋。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又是一个新的轮回了吗?我激动地将蛋抓了出来,这一次我已有那一魄,记忆也不再会失去,我再也不会一次又一次亲手杀死自己的猫。
我握住蛋,手一滑——
链凰崩溃地大叫,“啊啊啊仙君蛋碎啦!”
“仙君。”我不知道谁在叫我,我慢慢转过身去。
只见链凰和南海三太子那小侍女站在一起,小侍女手里捧着一个匣子,不甘不愿地说:“三太子要走了,这是三太子送给仙君的。”
我眨了眨眼,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我扑过去抓起那个匣子,用仙力打开匣子盖儿,里面躺着的,还是一颗白白的,圆滚滚的蛋。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又是一个新的轮回了吗?我激动地将蛋抓了出来,这一次我已有那一魄,记忆也不再会失去,我再也不会一次又一次亲手杀死自己的猫。
我握住蛋,手一滑——
链凰崩溃地大叫,“啊啊啊仙君蛋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