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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悲喜两重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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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却有些阴阴的。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倾城心想。

    “驾!”随即快马加鞭,只顾往前赶路,秀发和衣衫在随风摇曳,更显英姿飒爽。

    很快,顾倾城就追上了江可彤的花轿,还好赶上了见证他俩重逢的一刻。

    “柳公子!”她边呼唤柳逸风边追了上去。

    将马驾至他们前方:“吁......”然后轻快地下马。

    楚暮轩和柳逸风也将花轿停下,并打发走了另外两个轿夫。

    花轿停在树林之中,微风摇动树叶,可以清晰听见沙沙沙的声音。楚暮轩和顾倾城都屏住了呼吸。

    柳逸风郑重地走至轿门处,用手背将轿帘轻轻拨开。新娘端坐在花轿内,双手紧紧拽着红裙。尽管盖着红盖头,但柳逸风依然可以感受到新娘的娇羞以及她脸上泛起的阵阵红晕,他抑制住心中狂热的喜悦,轻轻地掀起了新娘头上的红帕。

    月映苍原,雪肤玉肌,双唇轻闭,微微上翘。她双目含情,眼角遗留着泪痕。当看到掀起眼前这块红布的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男子,不禁鼻头发酸,眼睛含泪。

    “可彤!”柳逸风轻声唤出江可彤的名字。

    “柳郎!”江可彤柔声回应。

    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这种重逢的喜悦感染了顾倾城,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

    正当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挡在了她的面前,手上拿着白色手绢。

    “擦擦眼泪吧!”楚暮轩同样注视着眼前的这对恋人,脸上却没有温暖。他并没有转头看向顾倾城,只是从怀里拿出手帕递给她。

    “我才不要呢!”倾城推开他的手,然后转身走到一株树前,背靠着树坐了下去:“谁知道是哪位姑娘送你的?自己留着吧!”气呼呼地嘟着小嘴,自己用手背抹去脸上的眼泪。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们!”柳逸风温柔地对爱人说,江可彤犹豫地微微点了一下头。

    他将她搀扶出了花轿。

    然后,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六步,她突然停住了脚步。

    柳逸风吃了一惊,细腻的他觉察到了江可彤脸上的难言之隐,便焦急地询问道:“怎么了?”

    此时,江可彤的眼泪已经情不自禁地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柳郎......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止不住地道歉,早已泣不成声。

    顾倾城和楚暮轩见状赶紧迎上前去,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可彤抹去了眼泪,调匀了气息,带着哭腔慢慢说道:“柳郎,我实在是对不起你,我没想到你对我如此情深意重,竟然会来抢亲......当日爹爹不顾我俩的婚约在先,硬要将我许配给西王世子,还厉声喝你马上离开......你愤然离去,也没有来得及跟我道别......我以为你恨死我了,我们再也无法相见,更别说相爱相守了!”说着脸上已经梨花带雨。

    柳逸风双手握住了她的脸庞,用大拇指轻轻抹去了她脸上的泪花。眼神坚定地注视着她,安慰道:“傻姑娘,我对你的情意苍天可鉴。如果没了你,我还怎么活?”

    江可彤听到此处,立即用娇嫩如玉的食指放于他的嘴唇之上:“不要!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柳逸风握住她的手指,将其摊开放于自己的心口,笑着说:“有你在,我当然会好好活下去!”

    江可彤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怆,哭着说道:“我们没法在一起了。今日是我的大婚之日,也是我的大限之时。如果我嫁的人不是你,我宁愿去死。所以......在你抢亲之前,我在花轿里服下了七步散!”

    江可彤此时不忍看柳逸风的脸,她低下头,脸上的泪全是因为懊悔、悲戚、不舍......

    当听到她服下了七步散,柳逸风顿时脸色惨白:“可彤,你......”整个人身体僵硬,已经说不出话来......楚暮轩和顾倾城也着实吓了一大跳!

    “柳郎,我的时间不多了,刚刚我已经走了六步!还差一步我就要永远离开你了!不如就在这里好好陪陪我吧!”江可彤强颜欢笑道。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不是还差一步吗?大不了下半辈子我永远背着你,抱着你......”

    “柳郎,如果你再这样说,我立马走出那一步......都现在了难道你就不能让我安心吗?”江可彤喝止住他。

    天更阴沉了,乌云已经笼罩在了树林之上,风更大了,树叶的声音更响了。整个氛围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在耳旁经久不散的只有“不懂人情”的风声和令人肝肠寸断的哭声......

    柳逸风搀扶着江可彤就地坐下,抱着她。

    “柳郎,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西湖......”江可彤回忆起了往事,嘴角含笑。

    “当然记得,你当时在湖边抚琴,我是听到了你的琴声才看见了你。一眼望去,就知道你是我今生要找的女子!”柳逸风早已泪流满面。

    “你还记得我弹的什么吗?”江可彤轻声问道。

    “当然记得!”

    柳逸风开始带着哭腔哼曲子......

    顾倾城和楚暮轩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局。楚暮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而顾倾城早已经双眼通红,欲哭无泪。

    “柳郎,答应我!等我走后,你不许自寻短见!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知道吗?”江可彤担忧道。

    柳逸风此刻只顾点头。

    “还有,等我走后,你不要把我埋葬在这荒山野岭,我怕孤独。你把我火化了吧,让我的骨灰随风飘散......我一辈子都活得不自由,我希望我死了之后可以自由自在的!”交代身后事时,为了不愿让柳逸风更加悲痛,嘴角还挤出了一丝笑意,她转头对顾倾城和楚暮轩说:“虽然柳郎还没来得及向我介绍你们,不过我看你们二人相貌身段均不同凡人,想必是顾小姐和楚公子吧!”

    楚暮轩微微点头,顾倾城连连点头。

    江可彤继续说道:“我走后,希望你们可以替我照顾柳郎,他没什么朋友!你们一定要替我看着他,不要让他做傻事!”

    顾倾城一个劲儿地点头,却已经说不出话。

    在江可彤的示意下,柳逸风将她扶了起来,踏出了致命的一步。

    只见她脸色发青,嘴角渗出鲜血,身体一刹那瘫软下来,还好有柳逸风在身旁,她靠着柳逸风慢慢倒了下去。

    揉碎桃花红满地,玉山倾倒难再扶。

    他们四目相对,江可彤想要用手再摸一下他的脸,但还未触及就已撒手人寰,永远闭上了眼眸。

    “啊......”柳逸风终于释放出压抑胸中已久的悲痛,抱着爱人的尸体,失声痛哭。

    狂风乱作,白日青天已成为昏天暗地,树叶怒吼的声音似乎想要拔根而起,空气中夹杂着树叶一波一波地翻滚。一袭红衣在绿叶之上更为耀眼,宛如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正在滴血!山河悲恸,人情浓厚.....徒有风声肆虐,却没有一滴雨落下,是上天也为绝世佳人的香消玉殒而欲哭无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