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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再一次灭了。
那两个女孩子发出刺耳的尖叫,林雪向岳悠然的方向伸出手,想要拉住她的袖子,却抓了个空,前一秒还站在这里的岳悠然竟然不见了。
岳悠然去哪里了?
很快小鱼儿那里便给出了答案,她感觉到脑后一阵劲风袭来,反应极快的将身子蹲下,绕开岳悠然这强力一击,屋里太黑,搭弓射箭是不现实的。她将弓箭抛在一旁,从腰间掏出一柄阔尔喀弯刀,这把刀是尼泊尔雇佣军常备武器,锋利无比。在泰米尔区的小摊上多有劣制仿品卖给游客,但小鱼儿手中的这把无疑是一柄精钢打造的利刃,绝非旅游纪念品可比。
刀锋破空之声在耳边响起,岳悠然急急避过,仍是被削下一缕头发。小鱼儿这厢也没讨着好去,握着刀柄的右手还没有来得及收回,背后挨了重重一击,她就势向前一滚,躲过了紧跟而来的另一脚,她隐在沙发的暗影中,听声音,在背后偷袭的人应该是林雪。
屋里虽然一片漆黑,但外面的门灯还是亮着的,没过多久,双眼已适应了黑暗,岳悠然举起单人茶几向沙发后面重重砸去,将小鱼儿从阴影里逼出来。
二对一,小鱼儿虽握有弯刀,终究力有不逮,手腕被人重重一踢,不由松手,弯刀脱手,落在另一个人的手中。
此时,灯亮了。
站在开关那里的是叶波,方才关灯也是他干的。林雪与岳悠然并肩,以战斗姿态站立在那里,随时准备发动进攻。小鱼儿她站在那里,环顾四周,岳悠然手里握着她的刀,冷冷开口:“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人?”
小鱼儿一愣:“谁害人了?”
“不要装模作样,羽眉是不是你杀的,那两个意大利人被你弄到哪里去了?!”岳悠然厉声喝道。
小鱼儿嘴角有些抽搐:“你以为那个姑娘是我杀的?”
“不是你还有谁?千万不要说是那两个意大利人,要是你把他们杀了抛尸荒野,这会儿也死无对证。”
“被你说对了,还就是他们。”
“我们怎么相信你?”林雪怀疑的看着她。
“叮……叮……”一串古钱币做成的风铃出现在小鱼儿的手中,岳悠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林雪却是认识:“原来你是……沙家的人。”
小鱼儿扯扯嘴角:“不愧是蓝莲花的人,挺有眼力。”
“你怎么看出来的?”
“胳膊上那么大一块纹身要是都看不到,我岂不是瞎了?”
“知道蓝莲花标志的人不多,到底是沙家人。”
不明所以的叶波与岳悠然看着两人互相吹捧,岳悠然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认识?”
两人异口同声:“不认识。”
刚才还打的要死要活,现在却一个“幸会幸会”一个“久仰久仰”,叶波看着岳悠然一脸困惑的样子,笑道:“沙家一向是与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打交道的,我都知道。”
“你又是什么人?”岳悠然现在觉得如果叶波说他是外星人,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意外。
叶波笑笑:“我只是个背包客而已。”
小鱼儿看着他,一脸“编故事都编不圆”的表情:“这里能称得上背包客而已的,只有她们俩。”岳悠然转头,两个吓的全身发抖的姑娘坐在沙发上,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羽眉是怎么回事?”现在说别的都没有用,羽眉的尸体还在楼上,这才是现在最需要关心的问题。
“本来,我真的只是来旅游的。”小鱼儿手指上挂着那串风铃,古朴厚重,有意无意的轻轻摇晃着,发出叮叮的声音,“在安娜普娜徒步大环线的时候,我这串风铃突然响了。”
岳悠然插嘴道:“有风吹当然会响啦。”
“那要是没有风吹呢?”
这串风铃是沙家的法器,无缘无故自己响起来的时候,就代表着附近有冤魂怨灵。
岳悠然望着小鱼儿手腕上的黑色珠串:“你这珠串有什么说法吗?”
“黑曜石可以吸取负能量,这个负能量跟网上说的各种垃圾情绪负能量不一样,人在阳世,是为正能量,而鬼魂在阴世,是为负能量。小叶紫檀有震慑妖邪之用,跟你的这串朱砂佛首链差不多的意思。对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串手链?”
“那不是我的,是她的。为了骗取我的信任,把我哄到尼泊尔来。”岳悠然一脸不满的看着林雪。
林雪小声念叨“二十万,二十万……”
“山上发现了几个中国男孩子的尸体。”小鱼儿继续说,“向导报警了,警察也看不出什么来,以前山里有毛党打游击,可是现在毛党已经是执政党了,而且就算以前,毛党也从来不伤害游客,特别是中国游客。那几个中国男孩子的尸体摆放姿势很特别,那是呼唤恶魔的法阵,是撒旦教的一种仪式。”
对于撒旦教的黑弥撒,岳悠然还是略有耳闻的,原来羽眉还有她身边的那些男孩子都死在了这里,她虽然很讨厌羽眉,但还是为她不幸的遭遇深深叹了一口气。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为什么选她?因为天真单纯?”
“不是,我想,应该是她做了些什么事情,让自己变成了邪灵的最佳宿体,你刚才有没有去看她的尸体?脸上那些花纹,就是让邪灵附在她身上的一种符咒。”
“她做了什么?”
“我哪知道,无非是玩了什么招灵游戏,笔仙碟仙血腥玛丽之类的,这年龄的假大胆姑娘都爱玩这种神叨叨的东西,又想要招出点什么来,又觉得不过是玩玩,不会有什么后果,哪知朝露溘至,真是……”
正说着,小鱼儿随手挂在椅背上的风铃响了起来,叮……叮……悦耳的风铃声此刻听来,竟是如此的惊心动魄。
“又怎么了?”岳悠然盯着那串风铃,却见小鱼儿麻溜的将自己手上那串黑色手链给褪了下来,远远扔在一边,手链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落地,便在空中裂开,化为粉末。
大厅里一片死寂。
小鱼儿飞奔去拿弓箭,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拖住了腿,狠狠的摔在地上。林雪咬破手指,在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来的符纸上画着些弯弯曲曲的圈圈点点,手指离开符纸的那一瞬间,符纸激烈的燃烧起来,很快便化为灰烬。
岳悠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这样子,也知道一定是有极为厉害的鬼怪出现,她看着刚才小鱼儿将手链扔出去,于是她有样学样,也将朱砂佛首链摘了下来,扔出去。
就在手链脱手的那一瞬间,房间里的整个空间都好像发生了扭曲,地板猛烈的抖动着,好像地震一般。岳悠然感到一股淡淡的黑烟不停往自己的身体里钻,正源源不断吸取着自己的力量。
难道自己会这样死去吗?正在绝望之际,黑烟突然完全散去,如它到来一般,也这么突然没有了。
全身脱力,岳悠然重重倒在沙发上:“现在谁能告诉我,现在发生什么事了?”
小鱼儿目瞪口呆了许久,终于回过神来:“它撑死了。”
“谁撑死了?”
“呃……邪灵。”
林雪将朱砂佛首链捡回来,给岳悠然戴上,一面说:“记得我之前说你是引灵的体质吗?”
“呃?忘记了。”
小鱼儿啧啧称奇:“我说呢,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会随便送人,还是给她戴着好,破财保平安。”
这话说的岳悠然更加一头雾水了:“谁破财?”
“当然是我。”林雪拖腔拖调,一脸不情愿,“那会儿在黄山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这体质异于常人,还记得那一夜在始信峰遇到什么了吗?”
岳悠然当然不会忘记,这事要从一个丢人现眼的问题说起,她晚上喝多了水,起夜的时候拐错了弯,竟一路上了始信峰。
始信峰以松闻名,夜风吹动满山松树,松涛声如海浪,岳悠然舍近求远的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找到始信峰上的一个公共厕所,内急问题解决,新的问题又来了。她走上来的时候太着急,没注意看岔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有三条路,哪一条都看起来很像的样子。
她随便挑了其中一条,走了没多久,就听见有人大声叫她:“不要往前走,不要往前走!”
定下脚步发现眼前哪里是路,再往前就是深渊,虽然不是深不见底,不过掉下去肯定没救,发出声音的是另一边,一道强光射过来,正是林雪,戴了个头灯一步三级台阶的蹿上来。
岳悠然也没多想,本以为只是自己没睡醒,眼花走错路所致。今天听林雪这么说,似乎另有隐情?
“凡世间这些名山大川,都是钟灵毓秀,充满灵气之所,更何况黄山,我们去的时候是小长假,那个人多的哟,阳气那么足,根本不可能出什么邪灵怨鬼的,但你偏偏就遇上了。那晚你不是走错路了,只是遇上鬼打墙了。在那种地方遇上鬼打墙,连我都觉得稀罕。”林雪将手伸出来:“那会儿我还借了你一把桃木梳子,让你下山来汤口客栈找我,你满口答应好好好,然后呢!”
岳悠然讪笑道:“因为要赶回去上班了呀,那把梳子我放在汤口客栈前台那里了,怎么,你没去拿?”
“像你这样的人在外面跑来跑去,会给我带来困扰的。”小鱼儿观察她很久了:“你身上有巨大的邪煞气,如果没有东西镇着,你会经常遇上灵异事件,不过这些东西也伤不到你,因为你就是个魔王啊。”
“啊!啥!”岳悠然脑中蹦出了从马桶里穿越的魔王,以及在麦当劳打工的魔王。迅速对比之后,她失望的表示魔王怎么也得有几个死忠的英俊跟班,自己什么都没有,哪里是魔王了。
想到小鱼儿刚才说那个黑气是被撑死的,她撇撇嘴:“意思是说,它来吃我,但是因为它吃不下,所以被撑死了?”
“嗯,是这意思。之前这串手链镇着你,所以邪灵之气没有发现,呃,你为什么突然把手链脱下来扔了?吓我一跳。”
“我跟你学的啊,你不是把手链扔出去了吗?”
小鱼儿颇为无奈:“这两个手链的效果完全不一样啊,我那个是吸灵化灵的,刚才那股力量过于强大,如果吸过来,反而会把我给牵制住,只好扔出去,你也看到了,它炸了。”
“嗯啊……刚才那股黑烟是哪里来的?”
“你之前不是问那两个意大利人吗,应该是他们给招出来的魔鬼。他们在山上杀了七个男孩,摆成召灵阵,邪灵当时已经被召唤出来,被封在那个姑娘体内。唉,那个叫羽眉的姑娘在死前一定受了不少折磨。邪灵在她体内,被符咒封印住出不去,就会在寄主体内四处碰撞。今天晚上是黑弥撒的日子,所以那两个人拿羽眉做祭品,以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不知道当初羽眉他们在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就离开住处是不是受了这两个意大利人的蛊惑,不过如今想这些已经没有用了,人死不能复生,为活人要做的事更多。
小鱼儿收拾起那副弓箭,缓缓将上面的血渍擦干净:“我闻到煤气味儿就跑出来了,用这破灵箭射穿了引灵法阵,可惜终是迟了一步,羽眉已经救不得了。然后我就追那两个意大利人去了。”
“追上了吗?”岳悠然这会儿已经困的要死了,又不敢睡,生怕睡的正香突然被人杀了。
小鱼儿摇摇头:“射死了女的,射伤了男的,让他给跑了。”
“射死了?明天警察来了怎么交待?”
显然小鱼儿不觉得这叫事儿,在她心中的大事是面前这些被砸碎的家具,她默默看了一眼砸碎的茶几椅子,还有被怨灵掀起的地板,她很愁的看着其他几位:“各位有钱赔吗,没钱赔咱们早上逃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