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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除了花爷爷舍不得他那盆一直不开的牡丹花,其他人都要跟着去。”
夏小乔说这话时,正一脸欲哭无泪的坐在豁然客栈里,周大娘被她这副模样逗得花枝烂颤、笑个不停,根本没空说话安慰她。
桃园寨四大天王之一郭秀清也坐在旁边,苦笑道:“大当家听说之后,也是一脸苦恼,之前师大哥来信说有事去办,春日里肯定赶不回来,大当家已经另安排了师二哥带人护送货物,这会儿几位老祖宗也要出门,都不知道怎么安排才好了。”
周大娘擦擦笑出来的眼泪,回道:“这有什么不好安排的?老爷子们要一同出发,也不必一路都同行啊,他们肯定走走停停的,到时候货物自行上路就是了。”
“可是总得安排人照顾保护几位老祖宗。”郭秀清说。
周大娘一指夏小乔:“这不是还有小乔妹子和老宣么?”
其实夏小乔并不是不愿意带着几位老人上路,只是觉得责任重大,深怕有个什么照顾不到、出了事情,不好跟桃园寨交代,但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再推脱了,只开玩笑:“其实几位老人家都好说,我倒觉得老宣更难伺候,走到哪都得先吃好的。”
周大娘抚掌赞同:“正是这样。好在徐老也同行,真找不着好吃的,徐老还可以现做。”
于是这趟行程就这么被定了下来。夏小乔没什么好准备的,几位老人那里也一如往常,桃园寨里各位当家管事的却得一过了年就开始忙活。
等到过了正月,天气也暖了,关慕羽定了初五日出发,大院里才开始收拾行李,聊作准备。
梅元化找出一个随身带的药箱,添了点常用成药进去,说等走的时候再把常用的笔墨纸砚书帖放进去就行了。葛中要带一套画笔颜料、棋爷爷要带着他的宝贝棋秤棋子、贺酩只有一个酒壶。
这几位老爷爷丝毫不考虑日常生活,什么替换衣物、干粮饮水全都没放在心上。
幸好还有琴痴。关慕羽刚定了初五走,初一那天琴痴的两个小徒弟师无语和师无言就到了桃园寨,并跟关慕羽说,几位老人家路上一应用具,他们都已经准备好,连车马也都额外备好了,不需要寨子里置办。几位老人的安全也由他们师姐弟二人负责。
夏小乔大大的松了口气。
临走之前,花爷爷对葛中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沿途遇上好花,一定要给自己带回来。
葛中哼道:“你知道你那牡丹花为什么不开么?就因为你惦记的太多了,万物有灵,它准是不乐意你不专心服侍它。”
夏小乔在旁边听的哭笑不得,谁知花爷爷寻思片刻后,居然认认真真点头:“你说得有理,那就不用带回来了,等你回来,画下来我看就好。”
这几位老人家的执着痴迷劲儿,还真是让人感佩,夏小乔感慨的蹲在花爷爷的宝贝牡丹花面前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来她青囊里应该还有当初在修真界培育灵药用的玉清露,就趁着两位老爷爷结伴往外走之时,偷偷取出来往土里滴了一滴。
玉清露有点类似凡间的肥料,但性质温和,不会对培植的作物产生损害,能催发作物生长开花结果。不过夏小乔也不知道这么一滴对凡间花木管不管用,反正不会有害,倒一滴试试吧。
她倒完刚把瓶子收起来,院子里就有人高声问:“夏姑娘在吗?”
夏小乔忙走出去应声,见来人是张大海,就问何事,张大海道:“大当家有请。”
她跟着张大海去见关慕羽,进门就见关慕羽脸色不太好看,忙问:“出什么事了?”
“皇帝下了立后诏书。”
“唔,然后呢?”只为皇帝立后,关慕羽不至于是这样。
果然关慕羽接着说:“皇帝自从正旦朝贺之后就再没上过朝见过大臣,说是偶感风寒,但我们得到的消息是皇帝病的不轻,册立的这位皇后,祖父是三朝元老、得封太师的吏部尚书高子规,高子规与屈丞相政见不同,在朝政诸事上常常给屈丞相下绊子。”
夏小乔还是不明白关慕羽为何神色如此凝重,就说:“既然他是三朝元老,想必屈丞相对此人已经很了解了,立个皇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姑娘有所不知,其一,屈丞相至今仍在颍川前线,正与叛军艰苦作战,立后一事,他必定事先不知道此事;其二,京中现在流言遍布,说皇帝在除夕夜遇刺,虽然大内侍卫拼死护卫,皇帝却还是受了伤,而刺客背后的主使者就是屈丞相;其三,大内侍卫统领屈昀除夕夜在宫中当值,到现在也没出宫露过面。”
这下连夏小乔也皱眉了:“难道他们真的动手了?还选了除夕之夜?等等,大当家说正旦朝贺时,皇帝现身过?”
“是的。但上元节按例皇帝要与民同乐,在皇城门楼上接受京城百姓朝拜,今年却说是因战事激烈取消了。”
“其余诸事,屈丞相应该早有准备,轮不到我们操心,就是皇帝受伤……”夏小乔忍不住往坏处猜测,“别是不能理事,立后乃是有心之人矫诏吧?”
关慕羽叹道:“我也有这方面的猜测,而且此事甚急,只给了礼部一月之期筹备,三月初一就要行册封礼。皇后得立,将来就算皇帝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皇后也可以在娘家人的支持下做主另立新君,此事大大不妙啊!”
夏小乔听完寻思一会儿,说道:“大当家也不必忧心,依我看,再不妙也不会比现在更不妙了。朝堂争斗这等事,我们都是局外人,里面盘根错节的关系也并不能理清,我倒觉得屈丞相这样的人,不会连这点事都应付不了,不过大当家若是想表达关心,或者有意帮忙,我也可以写封信给谢荣民。”
关慕羽道:“夏姑娘说的也对,只是我实在心急,盼着天下早定,乡亲父老早得安宁日子过,不要受朝堂上那些争权夺利的大官连累。况且这高家的人尤其无耻,若让他们掌了权,世道还不知会怎样,所以我才心急。”
他们两个谈了一会儿,关慕羽到底还是请夏小乔写了封信给谢荣民,信中自然不方便明说这些,只是简单问候谢荣民和屈丞相,顺便提提京中有奇怪的传闻。
把信送走,关慕羽略微放心,问了问他们的准备情况之后,又笑道:“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这次连几位老人家都要托付给你了。”
“这怎么能说是麻烦呢?我跟几位老人家在一处,可学到不少东西,这次一起出门游历,说不得回来时我也琴棋书画皆通了呢!”
关慕羽却还是觉得有些抱歉,硬要夏小乔收下他准备好的银票,让他们路上使用。夏小乔推却不了,最后只能笑纳。
第二天一早,大家在大院吃过早饭,师无言提着所有人的行囊大步流星在前,其余人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往外寨走,路上遇见寨民和小孩子,还纷纷送上方便路上吃的食物,那热闹劲,用贺酩的话说:“跟当初乡邻送我上京赶考时差不多。”
等到了外寨,关慕羽亲自送他们到山下,少不得嘱咐几位老人出去不要任性,要听夏姑娘和宣公子的话,还叫师无语师无语姐弟俩不要太由着老人们的性子了,那副苦口婆心劲儿,真跟送孩子出门的父母一样。
“好了好了,大当家,你快回去吧!”老人家都还没开口,师无言先不耐烦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好像真能管得了他们似的!”
他在四个同门中年纪最小,看起来二十五六岁,人长得也好,当得起玉树临风四个字,但脾气显然不怎么样,到大院几天,没少和葛中吵架,不吵架的时候,都在和寨子中的好手切磋比武,是个没一刻闲得住的人。
但有一点他和同门是一样的,怕师父,好比这会儿,他当面顶了大当家两句,琴痴不说话,却斜眼瞟了小徒弟一眼,师无言立即低头不敢再吭声了。
葛中就哼道:“上梁不正下梁歪。”然后也叫关慕羽回去,“我们都是一把老骨头,再折腾也折腾不出什么来,放心吧。寨子里多少事情,快回去忙你的!”
关慕羽好脾气的说:“我送你们到镇上。”
葛中还要再说,被梅元化拦住:“大当家成日在山上忙,难得顺便下山一次,一块儿走走吧。”
夏小乔就想到了周大娘身上,不由抿嘴一笑。
运送货物的车队已经先行出发,他们的车马都放在豁然客栈,等到客栈与徐老和宣谋汇合后,再跟上车队向南走。
所以他们也不怎样着急,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到了客栈还又跟周大娘说了几句告别的话,才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如今天气暖了,夏小乔嫌车颠簸,也跟其他三个年轻人一样选择了骑马,六位老人则分坐了两辆车。
与关慕羽、周大娘等人挥手告别后,师无言和宣谋在前开路,夏小乔与师无语并骑落在马车后面,终于迎着晨光踏上了热闹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