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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时候,田原远把自己在等待的时候发生的事情给任非凡说了。
“之前我也听说过,镇子上有些父母唆使他们的小孩到街上去讨吃的,他们的父母就在边上看着,不给就不让走,你们村那个谁……好像是叫田家鑫的,前段日子就遇上了,推了一个小孩一下,结果被讹了一笔钱。我还以为只是个别情况呢!”任非凡听完,十分后悔自己没有提前把这件事告诉田原远。
“也不知道那三个小孩是什么人……”田原远喃喃,他也只是说说而已,现在人情凉薄,非亲非故的,找到那三个小孩他也无法做些什么。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手机铃声突然响了,田原远连忙把手机掏出来。
一看来电显示,是田维打来的。
“喂,田维叔……什么!?你别急……对,他在!我们正在往村里赶,我们马上回去!”挂断电话,田原远脸色凝重:“开快一点,田维家出事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任非凡马上换挡,一踩油门。
“具体不清楚。”田原远语气沉重:“他家被人打劫了,茵茵——田维叔的大女儿受了重伤,现在情况很危险,他打电话叫我们开车送茵茵去医院。”
任非凡一惊。
什么样的伤势一定需要小车接送?
两人不再说话,任非凡油门踩得飞快。
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了田维家的山头上。
“快,快把人抬出来。”车子刚刚在屋子前面的空地停下,村里的一个叔伯闻声探头出来,马上朝屋里喊。
田维家乱糟糟的,门口地面撒了一地的稻谷,十几个血色脚印分外刺眼。
四五个田家村的村民抬着一块床板小心地走了出来。田维的女儿田茵茵躺在上面,全身血迹斑斑,额头上全是血,两条手臂怪异地扭曲着,一只大腿血肉模糊,尖锐的白色骨头从血肉里穿出来,让人触目惊心。
“这……”田原远和任非凡见状,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太惨了!
太狠毒了!
是什么人,竟然对一个小姑娘下这样的狠手!
此刻不是震惊的时候,田原远和任非凡对视一眼,赶忙把后车厢的货物给卸下来。考虑到田茵茵的伤势,田原远把那几个装了衣物的大袋子留下来,用绳子扎紧,然后和任非凡一起,协助村民把田茵茵抬上车,放在几个大袋子上面,这样起码能起到一定的减震作用,不让这个可怜的小姑娘的伤势变得更加严重。
“姐姐!”田晓梅冲了出来。她手脚□□出的皮肤/布满擦伤,全身不停地颤抖,脸上布满仓皇和恐惧,眼泪更是不断地流,抽噎着道:“我、我也要去!”
“对对,梅梅也去。”郑英兰眼睛通红,“梅梅也去检查一下,检查一下……”
等田维、郑英兰、村里的两个叔伯、田梅梅先后爬上车子后,任非凡立刻启动车子,赶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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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茵茵做完手术被推到重症病房的时候,田家村的村民陆陆续续地赶到了卫生院。
从田梅梅的口中,大家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今天田维夫妇有事回了田家村,鱼塘便只有田茵茵、田梅梅两个人在看着。一伙歹徒开车来到了他们家所在的山头。初时两个小姑娘并不知道来人是谁,因为时不时会有拉饲料、拉猪的车子过来他们这边,所以听到山头响起车声的时候,田梅梅就从屋子里跑出去看是谁过来了,小姑娘一边往山上走,一边拿着手机——这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这里太偏僻了,若来人是坏人,随时能够提前电话求救。
田维家的屋子距离山顶有一定的距离,未等田梅梅走近山顶,半路忽然从路边的草丛里跳出两个男人来,他们一下子夺走了她手上的手机。
田梅梅只来得及短促地喊了一声“救命!”就被人捂住了嘴巴,拖到一边绑了起来。
这些人大约有七八个,全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们的行动非常迅速,他们留下两个人处理田梅梅,其他人则如饿虎扑羊一般冲向了田维家的房子。
田梅梅被绑在路边的一棵树上,嘴巴被堵着,只有眼睛能动。她姐姐田茵茵大概发现情况不对劲躲了起来。那些人似乎没有发现房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径自开始搬运她家值钱的东西。大猪、小猪、母猪、大米、值钱的家电……田梅梅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她们家的东西通通搬到他们开到她们家房子一侧的一辆大货车上面,心里既愤怒又恐惧。
而当这些人把东西搬得差不多陆续都回到车上的时候,还留在屋子里搬东西的一个男人发现了躲在保温房杂物堆里的田茵茵。田茵茵挣扎着想要逃跑,却被那个男人扯着头发拖到了房子外面,而这个时候,对面山头的田原远家忽然响起了汽车的声音。
听到车声,田茵茵的潜力一下子就爆发了,猛地挣脱了男人的桎梏,往山下冲去。
然而她没跑两步,就被男人追上了上来,男人见田茵茵差点儿坏了他们的好事,既惊又怒,捂着田茵茵的嘴巴把她拖了回来。
田茵茵拼命挣扎,不料却激起了男人体内的兽/性,他揪住田茵茵的头发,按着她的脑袋往水泥地面上磕,田茵茵被撞了几下之后,整个人就浑浑噩噩的没了挣扎,软绵绵的瘫倒在地。
那个男人却没有就此罢休,他脱了裤带,想要侵/犯躺在地上似乎没了反抗能力的田茵茵。不想田茵茵却慢慢清醒了过来,在男人压过来的时候,拼死挥舞着四肢抵抗,男人一怒之下,竟然拎起地面的一块砖头,直接砸断了她的两只手,还把她的一条腿掰断了。
许久没等到男人上来,那些在车上的男人下去找那个男人。他们顾忌着对面山头的人,怕时间久了会被人发现——对面一直有着些微动静传来,任非凡回到鱼塘之后开始往屋里卸车上的商品。
他们来叫男人上车准备走人,那个男人看着田梅梅满身是血的模样,也没了兴致,就随同伴上车了。
虽然上了车,那些人却没有急着走,而是等对面山头任非凡的车子声音再次响起、远去之后,那伙人才启动车子,大摇大摆地从田维家的山头上离开。
万幸的是,那些歹徒走了没过多久,田维夫妇就从村里回来了,发现了鱼塘屋的情况。
田梅梅亲眼目睹了歹徒对她亲姐姐施/暴的整个过程,受到的心灵创伤绝对不亚于她姐姐身体上的伤害,可是这个小姑娘还是流着泪,一边颤抖着强撑着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那、那个弄断了茵茵姐手脚的男人身高和原远哥差不多,他的脸被茵茵姐用铁丝划破了,在、在左边脸颊!”
听完田梅梅的讲述,在场的田家村人无不义愤填膺。几个年轻的村民当场就发誓若是找到那群人一定不放过他们。
后面赶到田维家鱼塘屋帮忙处理善后的村民有人发现了几块抹了药的猪肉,而田维家的□□只狗全部不见了,他们怀疑这些狗也是被那群人给捉走了,还有人在山顶马路旁边的草丛里发现了几个被踩踏的草窝。
这是一次有预谋、有组织的入室抢劫。他们事先踩了点,用抹了药的肉悄悄地把田维家的狗引诱捕捉了起来,之后一直潜伏在附近的山林里,等到对面山头的田原远和任非凡出外购物、田维夫妇回村的时候,抓住时机下手。这伙穷凶极恶的歹徒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洗劫田维家的鱼塘,行动有序,目标明确,手段毒辣,进退干脆,村民们推测他们很可能是有前科的犯罪团伙。
“那些灭绝人性的!抢劫就算了,居然对一个二十岁的女孩下这样的毒手!”
“听说田茵茵的手脚都被打断了!”
“四肢的骨头都露了出来!白乎乎的骨头戳着肉刺出来,别提多恐怖了!”
“太可怕了!”
“我以后都不敢独自一人走山路了!”
田维家被抢劫一事对田家村震动极大。当晚田家村就召开了村民会议。会议除了号召大家给田维家捐款之外,还恢复了以前的巡逻制度,村干部开始组织村民每天晚上轮流到村子外围和村中巡逻。
除了未满18周岁和超过60周岁的,基本上每一户住在村里的人家都要出一个成年男丁参与到巡逻队中去,田原远家的情况比较特殊,他家只有他一个人,而他一直在山上居住,还有许多家业需要看顾,他便没有被要求参加村里的巡逻。其他在外面搞养殖的农户同样也没有参与。
田原远没有参加巡逻队,虽说不用每天巡逻,可因为巡逻队只在村子周围巡逻,他们这些在山上的养殖户的安全他们是不管的,所以总的来说,他们这些零散单独居住的养殖户在安全上要来得更加危险一些。
在村里一旦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大喊一声,附近的邻居都会闻声而动,而在山上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即使呼救了,邻近的养殖户反应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远水救不了近火,田维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田维家的事情对田原远和任非凡的震动也很大,任非凡内疚了很久,他不止一次懊恼地说:“要是那天我多注意一些周围的动静就好了……”他不像田原远五感强化过,当时完全没有察觉到对面田维家的情况。那天他急匆匆开车回来,只顾着马不停蹄地卸货,一心只想着快些回到镇上把田原远接回来,也就没多注意周围,悲剧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他却不知道……
“这事怪不得你,谁也料不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田原远安慰任非凡,见他情绪依然低落,说道:“要不是你回去,或许情况更加糟糕,如果不是顾忌你的存在,恐怕茵茵已经被人糟蹋了……”田原远握紧了拳头,他想起了那个躺在床上的小姑娘,如果真发生那样的事情,那个腼腆内向温和的姑娘,不知道会变得如何……
“可如果不是我给了茵茵希望,她或许就不会拼死挣扎,也就不会被打成重伤,要不是田维叔他们及时回到,恐怕她就死了……”任非凡捶了墙壁一拳,眼睛里冒着火焰。
究竟哪种情况对田维家更好呢?谁也不知道……
田原远只知道的是,他们这些在外面搞养殖的都太大意了。过去二十几年,他在田家村里,连小偷小摸都很少见,这里民风淳朴,一家出了个偷鸡摸狗的小子,就能使附近几条村子的人都知道。过去几十年的安稳,使得他们这片相对封闭山区的村民的戒备心很低,很低……
可是现在还和过去一样吗?
田原远想起一个南瓜媲美一台电风扇的粮食物价,想起县城里随处可见拎着警棍的警察,想起镇子上瑟索的街道和躺在洁白病床上面无血色的田茵茵……
钱财动人心。
现在在这个世道里,粮食就是最大的钱财。但包括他在内的这些田家村村民的心态却依然活在太平盛世里,身怀巨宝而不自知。无论电视里播放着多少为了钱财而偷盗、抢劫、杀人的报道,他们也最多唏嘘几句,感叹几句“世风日下”。
而当这样残酷的事件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真实上演的时候,田原远才猛然从过去的美梦中惊醒,深刻地体会到,这个世道,真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