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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原远和任非凡赶到医院的时候,急救室的灯已经熄灭。
“患者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多个身体器官已经出现衰竭症状,我们虽然立即对他们进行了抢救,但由于送到医院的时间太迟,病人的身体器官已经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抢救无效,你们节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公式化地说完,便和护士离开了。
“他死了?”田原远呆呆地站着,表情有些不敢置信。
虽然在得知对方想要毒杀自己的时候,他一度起了杀意,可是田坤始终是他的生父,田原远并不打算真的弄死他,而现在,田坤死了?!
他怔怔地看着覆盖着白色布巾的病床,那里有着一个隆起的人形,布巾末端露出黑色的头发。吴颖在一旁哭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想来,这个就是他父亲田坤的尸体了。
田原远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就是感觉很悲凉,心脏像是浸在凉水里,清清冽冽的。
任非凡上前大力地搂了田原远一下,随即松开:“不要看了,我们回家吧!”
田原远没有回答,他听着女人的哭声,哀哀戚戚的回荡在空空荡荡的走廊里,像是半夜的鬼哭。忽然觉得很可笑。
“嗯,我们走吧!”
“等等!”见他们要走,吴颖连忙叫住了田原远。
等田原远回头不解地看着她时,她咬了咬嘴唇:“田坤毕竟是你的父亲,他现在死了,身为他的亲生儿子,他的身后事,理应由你来操办。”
田原远:“那你呢?”
“我?”吴颖愣了愣,她没料到田原远竟然会关心她的日后生活,心下一动,她轻轻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语气温柔,善解人意地道:“你不用担心我,虽然我一个单身女人住在镇上,但是街坊们都很好,镇上的治安也不错,就是工作不大好找……”
“我不是问你这些。”田原远打断她的话:“我是问,作为他十几年朝夕相伴、同床共枕的妻子,他死了,你就什么都不管了吗?”
吴颖的眼泪马上落了下来:“我一个妇道人家,现在兵荒马乱的,要粮没粮,我能做什么?”
田原远冷笑了一声:“好可怜哪,既然这样,我就不做这个坏人了,他的骨灰留给你,让他继续守着你,即使世道再艰难,心里有一个慰藉,你都不会再孤单。”说完,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快步走了。
田坤,这就是你抛弃妻子选择的女人,哈哈,真是讽刺,你死了以后,最迫不及待撇清关系的,也是你最为深爱的这个女人。
“等等!”吴颖想要追出去,却被门口的保安给拦了下来:“小姐,你手术费还没有交齐,现在不能离开医院。”
吴颖气急败坏:“你拦住我做什么?,刚刚那个人才是死者的儿子,你怎么不拦住他?”
保安不耐烦:“小姐,我看到你签字了,你就是死者的妻子,还是另一名死者的母亲,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吴颖一时语塞,半晌,才道:“我是刚刚那个男人的后妈,我刚刚只是想去叫他回来,让他处理他爸的身后事,没打算一去不回。”
保安不为所动,眼神充满怀疑:“小姐,你跟我说没用,这个你得给我们的医生说。”
吴颖无法,只好折回医生的办公室,跟对方说明情况。
田原远不知道吴颖的后面的情况,他和任非凡离开医院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街上行人寥寥,冷风吹起地上的碎纸垃圾,呼啦啦的在地面上刮出道道刺耳的摩擦声。
田原远和任非凡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低头避开迎面夹沙带尘的冷风。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来过镇上,镇上看着变化不大,白日里摆到过道边上的摊档和商品被商家收了回去,一眼望过去,马路连带着两边的街道都显得开阔又整洁。
田原远和任非凡沿着马路慢慢走着,田原远心情不好,不想那么快回家,任非凡便陪着他,两人沉默不语,却自有一股温馨默契萦绕其中。
“哟,你们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在镇上?”一辆电动轿车停下,神出鬼没的赵朝阳从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来。
“这么晚了,你刚刚回来??”田原远心情不好,任非凡的语气也是相当的恶劣。
赵朝阳挑挑眉:“是啊,在县城流亡政府开会,刚刚回来。”火气这么大,这两人死了爹了还是没了娘?他大人有大量,肚子能撑船,不跟他们计较。
“哦!”任非凡和田原远继续往前走,赵朝阳的车却依然跟着他们,边跟边跟两人唠嗑:“哎,我好命苦啊,还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杀了龙奎之后就可以称霸一方,成为一个无法无天的土皇帝,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左拥右抱,走上人生巅峰,没想到啊没想到……”
任非凡斜睨他一眼:“有情况?”
“是啊,百万雄师过大江,浩浩荡荡的全奔南方来啦!”赵朝阳眨眨眼睛,“咱们的镇子风水太好,又被人盯上啦!那群人攻占了县城的安全基地之后,几方势力各占地盘,现在越来越多人涌进县城,他们就开始打下边乡镇的主意了!逃亡政府在他们内部安插的眼线刚刚传回消息,那群人打算集结力量,再来一次‘破城之战’。”
“……哦,这次的对象是京海镇。”赵朝阳补充。
田原远和任非凡齐齐转头,瞪着赵朝阳,这么紧要的事情,被他用这样随便的态度说出来,完全体现不出一丝应有的危机感。两人都是一阵无力。
“说吧,我们能做什么?”田原远没好气地问。赵朝阳既然这么淡定,必然已经心有成算,他们何必穷紧张。
“羊羊你真是越来越善解人意了!”赵朝阳语气欢喜无限,眼神却杀机重重:“京海镇是我们的地盘,自然是要让他们有来无回。”他朝两人招招手,“来来来,上车,咱们仨好好合计合计。”
接着,赵朝阳就细细把情况给两人说清道明。
原来占领了县城安全基地之后,带头攻城的几个人便因为各自的利益分摊不均而产生了分歧,然后分裂成了几方势力。而在这几方势力里,综合力量最强的就是一个名为郑凯志带领的队伍,他们这个队伍,只有男人,没有老幼妇孺,人数虽然不算多,但战斗力甩其他势力一大截。
这个郑凯志在社会秩序还没有奔溃的时候,是一个极具野心的富二代,还是一个军事发烧友,他生性好逞凶斗勇,曾多次因伤人而入狱。出狱后,因为争夺财产捅死了他的继母,雇人撞死了两个同父异母的两个弟弟,然后被警方一路追捕,逃窜到了南方。
寒潮来临之后,他就纠结了一群同样逞凶斗勇的男人,开始了划地盘、征战天下的旅途。
郑凯志自封凯志大帝,有几分胆识和不畏死的勇气,在初始就积累了一定的名气。投奔他的人多了以后,他开始奉行广积粮、精练兵的政策,因为手下的待遇非常好,能加入队伍里的人都是经过他精挑细选的,这些人没有身家负累、敢打敢杀,彪悍异常,一般人都不敢招惹。
县城的安全基地被攻破之后,郑凯志就凭借强大的武力震慑夺得了基地里面最好的资源,可是当聚集到基地外面的流民越来越多以后,他就不再满足于困守在一个小小的安全基地里,打算开疆拓土,扩大事业版图。
第一站就瞄准了在蝗灾中大出风头的京海镇。
郑凯志喜欢看兵书,为了成功夺取京海镇,他对京海镇进行了一番缜密的暗中摸底,因此他知道赵朝阳的兵力分散在各村各地,镇上的政府只是一个象征、一个空壳,所以郑凯志干脆直接撇开镇政府,打算深入京海镇各乡各村,与赵朝阳的兵打游击战。
而这样一来,赵朝阳后方的根据地没有了保障,赵朝阳的优势便荡然无存。
这些时日,郑凯志的队伍已经在京海镇边界集结,正在加快动作训练手下的游击战战斗能力。一旦习惯了这里的地形和水土,一声令下,郑凯志的这些手下就会冲进京海镇各地,攻击各地的据点。
而赵朝阳就是计划趁着郑凯志还在训练他的手下的时候,先下手为强,直捣黄龙。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郑凯志一定想不到赵朝阳会一改之前的作战风格,跟他来一个正面迎击的集体战。
按照赵朝阳的话来说,就是“要把危机扼杀在摇篮里面。”不然等到对方进入京海镇,黄花菜都凉了。
听完赵朝阳的介绍,任非凡嘴角抽抽:“你对这个郑凯志了解得真多。”
赵朝阳两手一摊:“没办法,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不趁着对方没有进入京海镇时给予重击,难道任由他们在我的地盘上作乱?”只要京海镇成为战场,无论哪方输赢,留下的都会是一个饱受重创的烂摊子,赵朝阳可不愿意让自己用心经营的镇子变成这样。
“既然这样,有没有我俩都无所谓吧?”真刀真枪的拼杀他们两个可不擅长,那些兵哥们才是专业人士。
“非也,你们可是这场战役胜负的关键。”赵朝阳笑得意味深长,他把地图摊开,一连指了几个地方:“这里、这里、这里……这五个地方,现在都是郑凯志的人,京海镇,已经被他们给包围了。”
田原远和任非凡伸长脖子一看,顿时一惊。田原远怒道:“卧擦,敌人已经打到家门口了,你们才反应过来?”
赵朝阳:“是啊,都打到家门口了,还有人想着看我们镇的好戏呢!”一想到流亡政府那些人眼中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赵朝阳就是一阵牙痒。无论什么时候,总是有着不顾老百姓死活,只为争权夺利的人。都这个时候了,那些人还不忘算计,企图把他拉下马,吃下京海镇这块大肥肉。
“要是这一场仗打输了,无论我和郑凯志是死或活,双方都会元气大伤,京海镇离易主就不远了!”
“换了首领的京海镇,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哦?或许你们可以参考参考龙在云时的情形?”赵朝阳笑得得意又欠揍。
田原远和任非凡相视一眼,这绝壁是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