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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黄毛的脸色不对,我低声问:“怎么了?”
黄毛的表情有些痛苦,他身体的重量不由自主地往我这边靠了靠。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努力地直起了身体,嘴上道:“我才没什么事。”
他说这话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无力。
我感觉黄毛不太对劲,便伸出手护住了他。但是黄毛企图证明自己真的没事,他挥手想拍开我的手,可忽然间,我听见了一声压抑不住的呻|吟声,细一看,就发现黄毛脸上的表情又皱成了一团,他疼得弯下腰蹲在了地上,直捂着肚子,满头的冷汗冒个不停。
他很难受,无比痛苦的模样看得我心一紧,蹲下|身连忙接住了几乎要痛趴在地的黄毛,低声问:“你哪儿不舒服?”
“肚……肚子疼……”黄毛的声音在微微地发颤。
肚子疼?再怎么疼也不会疼得冒冷汗吧?
黄毛的情况不太妙,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抿了抿嘴唇,让自己混乱的思绪冷静下来,意识到生病要去看医生,我立马伸手去掏口袋里的手机打电话。我刚摁下120三个数字,黄毛无力地问了:“你在做什么?”
“叫救护车。”我沉声道。
正当我要摁下拨号键,一只小手就猛地拍了我的手一把,啪的一声,手机摔在了地上,连电池都给摔出来了。我一阵错愕,低下头,却发现是黄毛动的手。他苍白着脸,嘴唇微微发抖:“我不要去医院!”
不去医院?他疼成这样,我又什么都不懂,难道眼睁睁看他一直疼下去?
手机摔了,打不了电话,我一时间没想到别的办法,就想着先把他带到动物园门口,叫一辆车再载去医院。于是,我二话不说一把拉起了黄毛,然后用力一拽,就把他扛在了肩上。这顿时引来了黄毛一声有气无力的惊呼:“你干嘛!”
他人形的重量出乎我意料的吃力。我咬了咬牙,沉声道一句“送你去医院。”,就扛上黄毛大步大步地往外走。一提到医院两个字,我感到肩上的黄毛浑身颤了颤,他直呼着不要去,却又疼得连一点挣扎的力气也没有。
“真的没事,我……我只是肚子疼……”黄毛无力地趴在我肩头,爪子却死死地揪着我的衣服忍耐着,“你这样……让我的肚子更疼了……”
只是肚子疼?有疼成他这样的吗?
我不置可否,听到他后半句说疼,我当即换了个姿势打横抱起他,让他更舒服一些。我顾不上捡手机,也顾不上隐隐作痛的左手腕,只默默地加快了步伐。
刚转出一片草丛,我就发现了不远处的沈三爷。我眼前一亮,想着可以找沈三爷帮忙,顿时转了方向朝她走去。
“……不要送我去医院。”怀里低低地响起了黄毛带哭腔的声音。我没理会他。走出没一两步,我感到有一只小手轻轻地扯了扯我的衣领。闷声赶路里,我斜眼看了黄毛一眼,却见到他额前的冷汗浸湿了头发,脸色还是惨白的一片。他微微蜷了蜷身体,似乎没什么安全感,低着声音道:“我不疼了……真的,你放我下来。”
手上的重量有些吃力。我抿紧了嘴唇,走得更快了。
“我……我只是想上厕所……”怀里传来了一道细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几乎听不见,可我还是听见了。
“……”我默默地停下步伐。然后,我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去看黄毛。
他抬起了湿漉漉的鸳鸯眼,看了看我,又瘪着嘴垂了下去。黄毛揪紧了我胸前的衣襟,把整张小脸深深埋进了我的怀里,我依稀从浅黄色的碎发里看到了他泛红的脸颊。好一会儿,一道细细的嗓音带着哭腔响起:“我想上厕所……”他把这点小事儿说得无比的羞耻与难堪。
……浪费我表情。
我松开了抱着黄毛的手,转过身去捡身后边摔成几块的手机。可黄毛还是紧紧地环住了我的脖子,挂在我身上不肯离开,那副哭腔又重复了一句:“厕所……”
“找棵树,自己去解决。”我面无表情道。
黄毛摇头晃脑地哭道:“不要不要!我又不是狗,怎么可以就地解决?我要猫砂我要猫砂!”
“……”真是麻烦死了。
得亏这只猫不是我养的。
我忍了忍脑门上绷出来的青筋,伸手托住他的臀部,抱着他朝林子外走去。树林的外围还是那样的热闹,我甚至还听见沈三爷让克里斯放开一只傻狼,她要抱抱傻狼,享受幸福的感觉。
……什么幸福的感觉,那明明是死亡的召唤。
三傻虽然有些呆,但是本质却改不了,尤其是狼老大特不待见沈三爷。
眼看沈三爷要作死,我出口唤了一声:“三爷。”
“嗯?”被打断了动作的沈三爷回头看向我,她的兴致很高,眉飞色舞的,语气欢快:“一直没见着你,你刚才去哪儿啦?”
“……我在这里逛了一圈。”我道。
“这样啊……”沈三爷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她的注意力很快又被三傻吸引了过去。
我顿了一顿,低头看一眼苍白着脸埋在我颈窝里的黄毛,他皱着眉头,模样隐隐地有些难受,却比刚才好了许多。
应该不太急。我开口道:“三爷,能借用您家的洗手间吗?”
沈三爷回过头,奇怪地说道:“这里边不是有吗?”
……为了方便,工作间里的确是有一间洗手间。我一时间忘记了这碴,不由得语塞住。
好在,沈三爷自恋惯了。她并没有多想多问,而是摇头叹了一口气,我听着这叹息分明是在暗爽:“既然小三这么喜欢我家的洗手间,那三爷我就勉为其难地带你去好了。”
“……谢谢三爷。”我默默地应了一声。
阻止了沈三爷作死的小手,我捧着黄毛跟着沈三爷出了铁网门,又等克里斯最后一个出来,才关上铁网门,去沈三爷家。
要快不快的一路上,沈三爷注意到我怀里有气无力的黄毛,她挑着眉询问我有怎么处置这只猫。
我犹豫了一会儿,只说待会儿就把黄毛送回去。听我说完,沈三爷没什么兴趣地应了一声,接着就没了关于黄毛的问题。
咦,之前沈三爷不是还挺有兴趣的吗?我不由得有些诧异,倒是沈三爷瞥了黄毛一眼,道:“没脾气,真没意思。”
……原来她是嫌弃现在的黄毛没了之前一猫干三狼的豪气。哦……按之前沈三爷说过的,应该是野性。
我没多说话,抱着病恹恹的黄毛到了沈三爷的家。
那一幢被铁栏包围住的大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地板上到处乱丢着沈三爷的衣服和一些用过以后没收拾的化妆品,整间屋子空荡荡的,看上去凌乱又寂寞。
……也不知道沈三爷的脑子是怎么想的,一个人带着一条狗就跑到动物园里来住了。
果然还是要有老妈子医生在,沈三爷才会过得像个正常人一点吧。
没来得及多想,我向沈三爷询问了洗手间的位置以后,就把黄毛丢了进去,让他自个儿处理后面的事情。
我立在洗手间门口等黄毛出来的时候,沈三爷还特奇怪地问我:“你不是要用洗手间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是那只猫要用。”
“猫?”沈三爷挑了挑眉,“还挺讲究的。”
我呵呵一声,没再说话,看着沈三爷又一个人走进了厨房。
她拉开了冰箱门,只听哗啦哗啦地一阵作响,我就看见不少的面膜、湿纸巾和食物之类的东西掉了一地。
沈三爷不紧不慢地继续在冰箱里翻出了一些东西,放入了怀里,然后她一脚勾着冰箱门关上,视乱糟糟的地板于无睹地来到了灶台前。
“……”她该不会是想做吃的吧?我犹豫了一会儿,奇怪问,“您现在在做什么?”
“做午饭啊。三爷我一个人在这儿,总得学着点儿什么。”沈三爷头也不回道。她用着手腕上的橡皮筋扎起及肩的头发,又捋起袖子,颇为正式地准备着锅碗瓢盆。她没有要找我帮忙的意思,甚至还对我笑道,“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小三,你待会儿替我试试味道。”
“……”试味道。
这真的可以吗?我该不该现在跟沈三爷说,我待会儿想跟她请个假,把黄毛送回去。
一片蜜汁沉默里,我忽然听见客厅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关门声。
我下意识地转头一看,居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徐徐走了进来。
医生还是那一副冷脸。她拖着行李箱咕噜噜地来到了客厅,瞅见客厅里的一片凌乱,我清楚地看见医生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谁来了?”沈三爷闻声问我。
没等我回答,医生就已经将她的行李箱放在沙发边上,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地走入了厨房。
回头看到医生的一瞬间,沈三爷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微微扬起了下巴,眉毛一挑,说话的语气也很不好:“你来干什么?”
医生没急着回答沈三爷的话,她不紧不慢地将衬衣袖子整整齐齐地往上叠,走过去接手了沈三爷的工作。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清:“因为要常驻,所以昨天回去收拾了一下行衣服。”
沈三爷面对着我,我能清楚地看见沈三爷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松,她又很快地收敛了那一丝外泄的喜悦,道:“随便你。你不在,三爷我一个人还自在些。”
医生压根没理会沈三爷的话。她瞥了我一眼,对我道:“进来帮忙。”
“……好的。”女王大人。
说是让我帮忙,实际上医生并没有让我做多少事情。她的举止倒像是为了避免让我一个人呆在一边被冷落。
自从医生一来,沈三爷的嘴皮子越发的停不住。我一边听着,一边默默地折青菜叶子,不多时,我听见客厅里有一些动静。
黄毛出来了。
他的脸色不复之前的惨白,精神看上去还有些萎靡。他捂着肚子,四下搜寻了一会儿,直到看到我以后,黄毛才安心地趴在丢了一堆衣服的沙发上休息。
医生自然是注意到了黄毛的存在。一有动物在,医生立马瞥向了还在咋呼着讨厌吃青椒的沈三爷。眼看沈三爷要背锅,我开口道:“猫是跟着我过来的。”
医生微微皱了皱眉,她神色不愉地盯向了我。我知道医生在不快什么,无非是与沈三爷有关,我道:“他有主人,应该已经注射过疫苗了。”
听此,医生这才收回了视线,继续掌锅炒菜。
等着饭菜做完,厨房里应该也没有我帮忙的事儿了。摆好碗筷,我才跟医生和沈三爷提起了请一个中午的假的事,好带黄毛回去,免得他的主人到时候找不到他。
沈三爷干脆地应了下来,反而是医生头也不抬地道:“它的主人在家吗?”
“……”听黄毛提起过,他的主人现在好像在上班。我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在。”
“你送它回去,它的主人不在。万一又一次乱跑跑丢了,你要怎么负责?”
……医生的意思是,猫的脾性野,把猫送回去以后没人看着,十有八|九会走丢,还不如放在我身边看管。
可黄毛在这儿准碍事。
我瞥了黄毛一眼,他一直竖着耳朵听我和医生的对话。见我看他,黄毛嘟囔道:“送我回去以后,你就不再来这个地方了吗?”
怎么可能。我对着他暗自地摇了摇头。
“那我不要回去。”
“……”
“就算你放我回去了,我也还会跟过来。”黄毛道,“我可记住了这一路的气味。”
……这么一只麻烦的猫,邻居到底是抱着多大的耐心养下去的。
我心中无奈,默认了医生的说法。
这中午的一餐又是在沈三爷家解决的。
我一开始没想到午饭这一碴事上,还想着送黄毛回去,正好可以在家里解决一餐。白白吃一餐,我心里不大踏实,而医生又说了,我吃多少到时候从我的工资里边扣就是了。
……好吧,我踏实了。
中午过后,没有多加休息,我带上死活黏着我不肯分开的黄毛一起去了肉食区。
沈三爷也想跟过来,但是这次医生回来了。有着这一个管得住她的人在,沈三爷总算老实了一点,没有放肆地跑去外边作死。她依依不舍地目送着我离开,两只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羡慕。
……估计这么几个人里边,也就只有沈三爷是真心地喜欢这群动物。
尽管那些动物似乎并不喜欢她。
回想起那些莫名对我很有好感的动物,我心中一阵塞,命运啊……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要是沈三爷能看见动物的人形,估计早就乐疯了吧。
顺着路,按照惯例,我先来到了羊驼区看羊驼的情况。
这惟一的一只草食动物一直没有用得着我担忧和照顾的地方。我到栅栏的时候,正好看见那只羊驼在棚子的阴影下躲大太阳,他的嘴里还有一下没一下地咀嚼着草叶,忧郁的神色难得带上了一丝悠然。
不过,当这一大片草地上只有他一只羊驼的时候,那嚼草的身影就怎么看怎么孤单了。
……可羊驼再怎么孤单,也总不能把他丢进肉食区跟老虎他们玩吧?要真进去了,我估摸着差不多半个小时不到,他就被三傻和老虎他们给分食了。
没有多想羊驼的事情,我转身朝着肉食去走去。
到了铁网前,这里边的气氛十分的和谐。
三傻一齐呆在工作间的附近。狼老大盘腿坐在阴影下,一只手撑着下巴,他特认真地看着二傻在太阳底下玩闹成一团,一看着谁真的动口了,还凶凶地叫一声,让其中一只老实点。不过,他们的玩闹也并没有持续多久。
不知道三傻的嗅觉到底有多灵敏。我刚刚才注意到阳光下二傻咬来咬去玩的身影,下一秒,就看见二傻精神一震,猛地扭过头,就直直地跟我对上了眼。他们一溜烟地跑到了铁网上紧紧巴着,两双乌溜溜的眼睛仿佛黏在了我的身上一样,还咧着嘴欢快叫道:“你来啦~”
“快进来一起玩~”
“咦,你怎么把那黄黄的也带来啦?”
“不能惹他,不然老虎哥哥会打我们的。”
“可是他欺负了大哥!”
“可是老虎哥哥会打我们!”
“……”
听着二傻讨论得开心,我默默地瞥了狼老大一眼,他做惯了凶神恶煞的表情,一看我,就不由得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凶道:“你带这家伙过来干什么!”听他这问话,看来是从二傻的口中知道了我听得懂他们说的话这件事。
没等我接话,身边的黄毛双手环胸,哼了一声,道:“她乐意带我来,怎么样!你才管不着。”自从肚子不痛了以后,黄毛的战斗力又恢复了满值。
狼老大本来就是容易被撩拨的暴脾气,一听黄毛的话,气得尖牙龇了出来。
好歹没动手。
不然又打起来,这两个家伙足够让我头疼老半天。
我拍了拍黄毛的头,让他别太过分了。黄毛不满地哼唧一声,紧紧跟在我身边,一起走入了铁网门里。刚迈步进去,久候多时的二傻当即欢快地朝我扑了过来,没等我习以为常地两手一伸,啪上他们的脸阻止他俩靠近,二傻就已经让黄毛给拦在了一边。
黄毛是个少年,三傻也是少年。
然而,黄毛的小身板压根拦不住曾经在荒山野岭狂奔的三傻。你推我攘地争了没一会儿,等我再一看的时候,黄毛就已经让二傻给摁倒在地上,他不断地喵呜直叫着让我过去帮忙。
帮忙?
二傻不是说老虎哥哥会打他们吗?
原以为有老虎的余威在,二傻不敢动手,我也就没多想。可是,二傻根本没那么多的脑子抽空想一想老虎的事情,眼见有机可乘,他俩喊一句“我们要为大哥报仇”,就扬爪子要报复黄毛抽狼老大的几耳光。
……三个已经打起来了。
我心累得厉害,这边是邻居家的黄毛,那边是沈三爷的宝贝,我不知道该拦住哪边才好。眼看着此时黄毛处于了下风,我下意识地护住了他,喝道:“住手。”。
话音刚落,二傻就停下了动作。他们齐齐一歪头,两张近似的面庞上做出了同样疑惑的表情,似乎不开心我光护着黄毛:“为什么要我们住手?”
“因为你们大哥我的仇要自己报。”狼老大摩拳擦掌地走了过来,龇着尖牙狞笑,“不关你们的事,你们站边上,乖乖看着哥哥我怎么把这只臭猫抽哭!”
“不要……”我话还没说话,狼老大就瞪了我一眼,“我和他之间的事要有个了断,你别管太多!”
好好好,我不管。
然后我就安安静静地看着早早被二傻放开的黄毛一把扑向了狼老大。很快的,一猫一狼就扭打成一团,边上还有着二傻在为狼老大呐喊助威。
到底还是怕出事,看着你压我、我压你、你抽我一耳光、我抽你两个耳光的黄毛和狼老大,我开口道:“玩归玩,小心一点。”
“这是属于男人的荣誉!你别管!”*2
什么男人的荣誉,明明是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我叹一息,看打起来的两个人似乎只是单纯地为了早上的两耳光闹腾,并没有动牙动爪,我这才微微地松下心,关好铁网门,绕开你追我赶的两人,坐在了工作间屋檐的阴影下。我注意着狼老大和黄毛的动作,万一他俩真干起来了,我也好上去拦着。
我的脚边摆着三傻的食盆。我瞥了一眼,发现里面的牛肉已经吃得精光光,连一块掉出盆子的肉粒都没有。
……吃得这么干净,会不会是这一盆的分量不够他们吃?
动物不比人,不用遵循规律的一天三餐。再说了,按照沈三爷的原话来说,她要培养的是动物的原始的野性魅力……腿伤的狐狸还情有可原,三傻的话,还得让他们自己多学学捕猎的技能。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的时候我默默地为树林里的鸡群们点了一只蜡烛。
“你真的能听懂我们说的话吗?”
一道有些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了我发散的思绪。
我回过神来,一看,发现那一对二傻双胞胎一左一右坐在我身边。二傻的面容几乎看不出一点儿不一样的地方,我从来没有仔细地去分辨过他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这会儿气氛难得平静,我一仔细地对上他俩的脸……真晕。
反正已经暴露了,也没什么好再隐藏的。
我沉默地点了点头,视线一从二傻脸上转开,我就正巧看见黄毛又抽了狼老大两耳光,然后灵活地跃上铁网,三下五除二地抓着铁网子爬到了一个狼老大跳起来也不能企及的位置。
早上才来那样一出,到了报仇的时候又是这一个结果。狼老大捂着被抽的脸都快气炸了,直嚎叫着让黄毛滚下来。
“这可真的是太好了!”开心的二傻齐齐欢呼出声,又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两双乌溜溜的眼睛充满了期待,“那你以后可不可以跟我们多说说话?”
只是说话而已。我沉默了一会儿,道:“可以。”
我的话刚说完,二傻就兴高采烈地往我身上亲昵地蹭了一蹭。只蹭了一两下,没有蹭个不停,我还以为二傻转性了呢,没想到他俩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就往我的脸上亲了过来。感觉到一左一右两张嘴靠近,我一把站起身,避开了二傻的动作。
有了交流,我直接开口问道:“你们做什么?”
“你的身上有豹子大哥的味道。”二傻眨了眨眼,两张相似的面庞上带着天真的笑容,语气欢快,“我们舔舔就没有啦~”
“……不准舔。”
二傻的眼神单纯,还饱含着期待地询问:“为什么?”
我擦着脸,道:“我不喜欢这样。”
不喜欢……二傻顿时黯然了下来。
……是误会我讨厌了他们吗?
我犹豫一会儿,想起他们的行为,还是觉得不太舒服地皱紧眉,道:“我又不是糖,不要一直对我舔来舔去的。”
尤其是豹子,他昨天还把我的衣服给撕了……说起来,豹子是不是也误解了我的话?
虽然说是一片好心,但是我根本不会忘记他们人形下的本质。万一他们舔着舔着觉得我的味道不错,想尝一尝,张嘴就给我来一口……那我可真的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糖是什么?”
二傻的注意力很快地被一个陌生的字眼吸引开了。
……还真是单纯。
我想了想,耐心地解释道:“糖是一种能吃的东西。”
“能吃?那好吃吗?”
“……甜的,好吃。”
“甜是什么味道?”
二傻紧接着又问。
“……甜?”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甜的味道。这个问题让我想了好一会儿,才尽可能地用简单的话语去形容,“当你做了一件很开心的事情的时候,你那时候的感觉……就是甜的。”
“开心的事情?”二傻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下一秒他们两个就抱住了我的大腿开心地蹭啊蹭,嘴里还一齐说道,“好甜好甜!味道好甜!”
“好开心!”
……
真是二傻。
看着二傻单纯的笑容,我没有马上抽|出自己的腿,任由二傻抱着蹭个没完。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二傻对我的态度会这么亲昵,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傻,不怕人?
我低头看了看满脸笑容的二傻,问:“你们为什么每一次都想……这样?”
一傻咧了咧嘴,笑得心满意足,他抬起脸来看着我,那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干净又清澈:“因为一靠近你,就会觉得很舒服很舒服,让我无时无刻地想跟你呆在一起。”
“……”这种莫名其妙被人表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我木了木脸,虽然不是太懂二傻说话的意思,大概也就是说……我对动物的亲和力值……很高?
我正想着呢,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道不冷不热的声音:“一开始还不信呢,但是现在看起来,所有的动物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我抬眼一看,发现说话的是狐狸。
狐狸还坐在窗台上,姿势算不得多撩人,肩上还披着我的那一件薄外套遮住了上半身,这么热的天,明明披着一件衣服会更热……狐狸轻轻地觑了我一眼,垂下细长的狐狸眼,原本满含柔情与妩媚的眉目里掺杂了一丝忧愁。
哦……对了,今天上午她知道克里斯也知道我的能力后,是不是还幽怨地哭诉过,她对我而言不再是一只特殊的狐狸来着。
现在啊……好像整个动物园里的动物差不多都知道了。
我沉默地点了点头,老实道:“是的。”
听此,狐狸扯了扯快从肩头上滑落下来的外套,垂着眼儿,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缠绵的音调里含着百般还转的幽怨:“其他的动物都知道了以后,你再也不会有时间来陪我这个不再特殊的狐狸了吧?”
“……怎么会。”眼看狐狸惆怅又难过,我顿了顿,道,“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你依然很特殊。”
具体说起来,第一个知道的,好像还是金毛克里斯。
也不知道狐狸从哪里琢磨出了不太对,她轻轻别开脸,不再看我一眼,半张小脸黯然地垂在了工作间的阴影里:“你骗我。”
这个祖宗察言观色的能力真的好厉害。
“特殊是什么?”还抱着我的大腿的二傻欢快地问道。
狐狸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我空不出神来给他们解释,只是看着狐狸难过,我的心软了下来。我认真道:“没有。”说是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些心虚。
狐狸没有说话,一排贝齿轻轻地咬住了下嘴唇,深陷出一片艳红。好一会儿,狐狸才轻轻地看了我一眼,低声道:“我知道你是安慰我的。”
“……”
“虽然我对你不再是特殊的了,但是……你还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对于他们动物来说,所能关心的无非就是肚子饿了、睡不好、玩不开心之类的事情。我心中不设防,这一次也没有多加思考,我点了点头,道:“好。”
“那……”狐狸沉默了一会儿,她抬起艳红的眸子对上了我的视线,原本又娇又软的声音这会儿听上去十分地低,“能不能让我……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她说的这里……是指动物园吗?
我一怔:“离开做什么?”
狐狸沉默了一小会儿,她忽然抿起嘴唇,一手掩着嘴角突突突地笑出声来:“当然是想去外面看看啦~人家每一天都呆在这个小地方,不能走,不能动,呆久了多无趣啊~”
没想到狐狸还懂得无趣这一个词。
不过,出工作间……或许狐狸说的外面,不单单是工作间外的那一片树林。
铁网门的外面?这事儿我决定不了,怎么着也得跟沈三爷讨论一下。
我犹豫了一会儿,看到狐狸腿上的伤口,道:“等你的伤好了,我再带你去外面。”
“真的?”狐狸的眼睛微微睁大了,看起来十分惊喜。
我一点头,狐狸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她从窗台上一跃而下,一举朝我的怀里跃来,我伸手接了个匆忙。狐狸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脖子,一张脸埋进我的颈窝里。我看不到她的神色,却在她的紧搂里感觉到了她身体一丝异样的颤抖。
怎么回事?
我没有多想,看着狼老大和黄毛还在铁网边僵持不下,我让二傻松开我的腿,抱着狐狸走进了工作间。
把狐狸放在床上,我先过去看了看她的食盆,里边居然还剩了大半的牛肉没有动过。我问她:“没有胃口吗?”
狐狸松开搂住我脖子的手,撑身在床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听到我的话,她颇为哀怨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她娇嗔道:“因为知道人家对你一点儿也不特殊了……就吃不下去啦。”
……真的是这样吗?
狐狸笑眯眯的,我看不出她的所想,劝道:“多吃点儿好,伤口才好得快。”
“我知道啦。”狐狸弯了弯眼,她的手指划着圈儿撩开了垂在胸前的发丝,娇声软语道,“你喂我嘛~”
我摇摇头,道:“你自己吃。”又不用像上次一样使筷子,她完全可以自己用手吃。
狐狸也不勉强,她娇嗔一声“真讨厌”,就捻起一块牛肉,轻轻送入了嘴里。
……有时候还真不懂,为什么有些人吃个东西也能吃得满是风情。我就看着狐狸细细地咀嚼完一块,舌尖轻轻地往嘴角一勾,舔去了残留的红色痕迹,眼神勾人地睨向了我。
“……”我默默地仰起头,留下一句你先吃,就转身走出了工作间。
外边的三傻和黄毛还没闹腾完,我便接着在工作间门口守着。光坐着也不闲,我偶尔跟二傻和慢悠悠吃着牛肉的狐狸说上一两句话,时间悄悄地过去,很快到了我快下班的时候。
临走之前,我又给三傻和狐狸的食盆备了晚餐。老虎和豹子的伙食用不着我担心。老虎的肌肉强壮,浑身都是劲儿,而豹子在自己的那棵树上风干了不知道多少的鸡当存粮,更不用我担心。
至于黄毛……我说带他回去见主人了,原本一直挂在铁网上跟狼老大僵持不下的黄毛立马跳了下来,甚至还往狼老大的脸上踏了一爪子,在狼老大嗷呜反扑前,黄毛拉着我欢笑着跑出了铁网门。
最后,我去把羊驼赶进棚子,才带着黄毛跟沈三爷请辞回去了。
回家的一路上,黄毛一直紧紧地跟在我身边。刚出动物园的时候,他还会和我笑说一说狼老大的愚蠢,又警告着让我小心别靠近那群动物,随着离家越近,黄毛渐渐地收敛了声音。
等到了家门口的时候,黄毛噤了声,他拉着我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在了我的后边。
我原想把黄毛送回去,但是,我敲响邻居家的门之后又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邻居来开门。
黄毛轻轻地拉了拉我的手,阻止了我继续敲门的动作:“或许主人还没有下班。”
……还没有下班啊。
我抬眼看了看楼层外的天色,晚霞的红光将有些破旧的楼道染上一层晕红,微微醺。这时候有些晚了……我不可能把黄毛一只猫丢在外面。
还是等邻居回来再说吧。我犹豫了一会儿,招呼着黄毛先进了我家。不知道为什么,黄毛失去了以往的活跃,一进屋里,他就蜷坐在了沙发上,双手紧紧地环抱着,下巴抵在膝盖上,两眼无神地望着某处,整个人缩成了小小的一块。他看上去一点儿精神也没用,脸色还有些隐隐的发白。
回忆起中午时黄毛闹过肚子疼。我迟疑了一会儿,问:“是肚子又不舒服了吗?”
“……”黄毛细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又把脸给埋进了膝盖里。
一直肚子疼,该不会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吧?
我微微地皱了皱眉,想着待会儿邻居回来了,得把这件事跟他说一声。我犹豫着要不要先带黄毛去医院看看,可没有等我开口说话,他就已经闷声闷气地道:“我没事,我不要去医院。”
“……”不去医院?他是不是……害怕去医院?
突然间,门口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十有八|九是邻居回来了。
“不要!”黄毛一把拉住了我要去开门的手,我奇怪地看向他,却见到他的脸色越发苍白,那一双鸳鸯眼里沁满了泪水与祈求,“不要告诉主人我在这里。”
我摇了摇头,道:“你的主人会担心。”
听着门口笃笃笃的敲门声,我想继续过去开门,原以为黄毛紧抓着我的手会很难挣开,却不想,这一次我居然轻而易举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不要……”我看见黄毛流下了两行泪水,他无助地抓紧了我的手,又重复道,“不要……不要告诉他,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