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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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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凡喊完就知道自己没戏了,两边都不讲道理,他只好挑看上去好解决一些的下手:“这位......鬼兄弟,我初来此间,人生地不熟,身无长物,你跟着我只怕并无多大作用。”

    “但鬼王时常告诫我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乔凡手脚并用的试图将同样四肢并用扒着他的绿衣鬼给拎下去:“以身相许当真不用了,倘若这位鬼兄弟当真有心,不如将你这黄色的腰挂送与我。”

    诶?

    绿衣鬼停住了动作,看了看懒蛋蛋,又看了看乔凡,乔凡同样殷切回望,江楼月抱剑在一边看了半晌戏,终于笑出了声:“夫人好眼光。”

    整个蜃楼界的审美更偏向传统的东方风格,而这挂件上的懒蛋蛋虽说不至于到了搔首弄姿有碍瞻仰的地步,到底也是浓墨重彩的,故而乔凡闻言一阵脸热,怒视江楼月,表示了一番对他的谴责:“有什么意见吗!”

    你这个连牛顿都不知道的土包子!

    “怎敢。”江楼月用剑穗挡了挡自己上扬的嘴角,尽量让自己的目光显得真诚一些:“我只是觉得这画像与夫人十分相似。”

    黄色的蛋黄四脚朝天的躺在四散的蛋白上,旁边有两片肉粉的培根,还有俩西红柿和花椰菜。

    乔凡:“......”

    你说我蠢?

    江楼月从容不迫的补上了后半句:“慵懒。”

    乔凡:“......”

    乔凡拿这个怀抱凶器的暴力分子没有办法,只好回头怒视绿衣鬼,绿衣鬼在旁边做了半天蜷缩的鹌鹑,也察觉到了这两人之前的暗潮涌动,估摸着早把鬼王‘涌泉相报’的教训忘了,别说以身相许,现在只想逃离这二人身边,逃的越远越好,见状立马解下了挂坠,毕恭毕敬的交回了乔凡手上。这回不用江楼月再催,他自己就一溜烟跑了。

    那绿衣鬼走后,乔凡又将一件薄衫脱了下来,将挂坠以及之前捡来的宝石珠子珍而重之的包在了里面,小心翼翼背了起来,江楼月一直不发一言的站在他身后,见他忙完了才道:“你怎么穿着这一身就出来了。”

    “袍子太红了,穿着太显眼,被追了一阵后实在是没有办法,扔了。”

    “夫人真大方,不论做工,光是那料子就值个好价钱了。“

    我也不想啊!而且那还是别人送我的东西啊!乔凡抿了抿唇,眼泪和血吞:“要不是你的人追我,我至于吗我。”

    “我瞧你先前包着的可不止挂件,还有些宝石,这么喜欢这些小玩意?”

    “你不懂。”乔凡反复检查着,“穷。”

    江楼月上下嘴皮一碰,表达着自己的心疼,除此外手脚不挪窝:“夫人受苦了。”

    乔凡懒得和他计较称呼问题,横竖自己管不着也打不过,于是问道:“先前绿衣鬼所说的......你知道些什么,是什么?”

    江楼月看了他一眼,换个姿势靠在树上,偏头道:“我当你不感兴趣。”

    “先前是在那鬼的面前,我不好直接问你问题拆你的台。原本这若是属于你们几家之间的秘密,我也不该问,但终归关系到我能不能回去。”

    江楼月挑了挑眉,场面话张口就来:“夫人果真是懂事,再这样为夫还当真不想放你走了。”

    乔凡:“......”

    身份暴露后就不该指望听到一句正常话!

    乔凡翻了个白眼:“闭嘴。”

    江楼月笑了起来,终于愿意从树上起来了,雪白长剑在他手中转了个花,又背了回去,对乔凡说道:“何时动身。”

    “走?”乔凡有些吃惊,看了看天上,依旧遮天蔽日,但能判断出是夜晚,“大战两回,我还当你需要休息一夜。”

    “小打小闹,算不得大战。再者已经是白日了,这座岛永夜,你若是想等日出,怕是要等一辈子了,夫人是想与我在此处白头偕老?”

    那必须不是啊!

    乔凡背着包袱一马当先,走了几步发现江楼月并未跟上来,回头怒问:“你还在磨蹭什么?”

    “你打算就这么走?”

    “那不然呢?”乔凡目瞪口呆,逃跑这种互利共赢的事难道不是早下手为好?千万不要告诉我你还要焚香沐浴化妆梳头,那我分分钟哭给你看。

    “你身上这件衣服也是鸣蛛锦织成的,江家门人若是一直找你不到,搞不好会回鹿鸣岛找来蛛娘,届时找你可就方便了。”

    乔凡的脸色一瞬间十分精彩:“那我难道......什么也不穿?”

    江楼月:“......”

    噗。

    乔凡脸通红:“笑什么笑什么!你这么说别人当然会这么想啊!”而且都是男人到底是有什么好笑的!

    江楼月憋住笑:“我只是惊讶夫人为何会这么想,此去容家,路途遥远,我怎么舍得让夫人的身体被旁人看去。”

    乔凡阴测测的看着他,一只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包袱,心里还是有些羞愤的,不是矫情,而是他一个全须全尾,原来也算是挺成功的成年人,如今却像个幼儿一样懵懂无知,处处闹笑话,总被江楼月一人看去也就罢了,但一想到还可能在与他一样不懂仙法的普通人面前闹笑话,自然是觉得难受的。江楼月的心思其实细的很,乔凡手指一用力便注意到了,因此适时从一枚戒指里扯出来一套衣服,递给乔凡:“逗你呢,我哪会做那种事。”

    乔凡扭头没接,眼眶微微有点红——气的。江楼月一看,先用自己那不到指甲盖大小的良心忏悔了一番,随即走上前,掳下了乔凡头上红色的装饰,将一件天青长袍罩在了他头上,正好挡住了乔凡的脸,柔声说道:“抱歉,是我思虑不周,说话过分了,别气。”

    乔凡被那件袍子挡住了脸,在透过天青色混进来的夜色里感到了一阵安心,又听到了此间唯一与他相熟的人的道歉,心底一酸,差点哭出来。但他随即定神,将眼泪给憋了回去,把长袍薅了下来,有些不自然的说道:“谢谢。”

    为了你嬉皮笑脸的体贴,也为了你这套衣服。

    江楼月笑着摆了摆手,转身走去了一颗合抱粗的树后:“换吧,尽量快些。”,他顿了顿,大概是又将自己的语气咂摸了一遍,难得主动解释了一句,“先前我几次用了仙法,甚至拔了剑,虽说没什么大动作,但附近的江家人还是能感觉到灵力的波动,找来这里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乔凡心里一热,换完衣服时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模样,念及江楼月先前的举动,没忍住看了看他,江楼月被他看的奇怪,问道:“怎么?难道是终于觉得我好看了?”

    乔凡:......

    江楼月走在他身前,在他头顶拍了拍,回头笑的极其无赖:“我以为那是个事实?”

    被摸了头的乔凡:“......”

    不要脸!自恋狂!

    跟着江楼月,那些原本生长的奇门遁甲似的巨木似乎都变得有条理起来,就是原本看着不通的死路,也能‘柳暗花明又一村’,不一会功夫就远离了牧湖。乔凡回头望了一眼,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先前那鬼说,蜃楼界学才最渊博的是温家,我们为何不去找他而是去容家?”

    “容家知道的同样多。至于温家的家主温离......”江楼月顿了顿,脸色有些微妙,“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能让江楼月脸色微妙的事,乔凡都是有兴趣的,问道:“为何?他人不好?”

    “不,人是个好人,且性情温和,是我们几人中脾气最好的一个。”

    乔凡更好奇了:“那为何不去。”

    江楼月被烦的没办法,只好说道:“温离书看多了,满腹学识无处用,好写些故事。”

    乔凡应和道:“挺好挺好。”其实他想说很好很好,毕竟江家夜君需要更丰富的精神娱乐活动。

    江楼月咬牙:“只是他起手找感觉时,不要以我们为原型便好了。”

    乔凡精神一震。我的妈啊,还是王道同人小说?

    “他最初闲的无聊,游走蜃楼界时没带够盘缠,穷的发慌,便想着写些小本子自己拿去说书。只是他初时不清楚风月话本怎么写,于是便拿我们几个同辈当作了原型。之后越写越顺手,才放过了我们几个。”江楼月将脚下枯枝踩的嘎吱响,“我原本那门亲事,便是因为她家看了温离写的故事,才一门心思想将姑娘嫁给我。”如此胡乱的决定,江楼月自然不可能答应,因此才有了如今和乔凡的这一出。

    乔凡:“......”

    这么好看?

    江楼月一回头就看见了乔凡期许的眼神,头上冒出了几根小青筋:“别想,不许。”

    乔凡十分失望,用谴责的眼神看着他。好故事要一起分享,温离定是将你塑造的天神下凡,这么好的故事你怎么能藏着掖着呢?

    这时两人已经走出了牧林,月光大盛,因而江楼月更清楚的领会了乔凡眼神中的含义,体贴道:“夫人不必介怀,若是想,我便让温离写个千八百篇,都以夫人为原型,想救世还是乱世,都按着夫人的心意来。”

    乔凡很没出息的怂了:“如此待遇,定是与温家主关系极好的人才能享受,夜君怎好将其推送给旁人。”

    江楼月皮笑肉不笑:“你既然是我江楼月的夫人,温离定然也会将你当作朋友,不必如此生分。”

    两人吵吵闹闹的往别处走去,一会后消失在了平芜尽处,皓月千里,就连被二人的脚步压折了腰的萋萋芳草,也因其韧劲逐渐恢复了原型,变成了原本人迹罕至的模样。

    牧林深处,树梢上睡着的牧鸟无意识抖毛时翻了个身,在树下摔了个两腿朝天,它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却看见了另一群不速之客。

    貌美如花的仙子拿着一件鲜红的外袍,压低了声音,急匆匆朝着白发少年说道:“不会错,这便是少夫人先前穿着的那件。”

    白发少年听罢一挑眉,余光注意到了摔在地上的牧鸟,莞尔一笑,牧鸟直觉到了一股本能的杀意,惊的毛都耸了起来。

    “这处残留的灵气也必是夜君的无疑。”

    旁人一听,脸色立马五彩纷呈,还不等弥夏说话,自己就叽叽喳喳了起来。

    “难不成......”

    “夜君他......”

    “夜君和少夫人一起私奔了!!”

    说着他们便一窝蜂有组织的跑了,边跑边叫着通知本家,一边还说着‘不成体统,夜君怎能这般心急’。

    弥夏:“......”

    夜君果真料事如神。

    他叹了口气,旋即在牧鸟震惊的黑豆眼里慢慢缩小,终于化成了一只雪白的猫似的生物,溜上树后,三两下便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