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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响起,一口鲜血如同朵朵寒梅绽放在那素白的衣襟上。
苏锦屏赶紧扶着他:“先回去吧,外面天冷!”
“好!”他倒是很听话,就像是没有脾气一般任凭苏锦屏拿捏。“苏锦屏,明天你就可以走了!”
她自然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咬唇开口:“也许,也许是后天呢!”
“明天,或是后天,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论是明天还是后天,来年兰花开,他都再也看不到了。
苏锦屏的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却是静默不语。原本打算对他说的话,此刻也说不出了。上官渃汐求她的事情,她现在也说不了了,或者说,根本就不用说了。若是他不在了……她就帮他把那孩子一起带走吧,他的担忧,不过是幼子被胁,既然如此,就由她带着他的孩子离开皇宫这个是非地,在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也算是报答他对自己的恩情。
回了君临渊的寝宫,他就只是靠在床上,咳嗽不止。金黄色的床榻,和那张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极为不和谐,这样的一个人,原本也不该坐到帝王这样的位置上吧?原本该是至善之人,坐到了帝王的位置上,最后在世人的眼中变得至恶。
静默了半晌之后,苏锦屏摸着自己袖口的瓷瓶开口:“这碧玉回魂丹,好似还有一颗!”
“但是那一颗,你们永远都拿不到!”君临渊的语气极为笃定。皇甫夜上次来,他就在他的身上闻到了碧玉回魂丹的味道,若是在皇甫夜的手中,皇甫家的人就算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不会将之交出来。因为皇甫怀寒没有弱点,所以不会有任何能胁迫皇甫家的筹码。
苏锦屏闻言,有些微愣。不懂他为何有此一说,正想询问,却见他面色惊变,又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她便什么都不问了,只是给了拍了几下背顺气。
待到缓过气来之后,君临渊对着她开口:“将手伸出来!”
苏锦屏心下疑惑,也没有多话,将手伸出来看着他。君临渊至床侧取过一只银针,飞快的出手一扎,两个人的指尖都泛出了血珠,而后将自己手上的伤口和她的合到一处。
“这是做什么?”她知道君临渊不会害她,所以也没有反抗,但是这行为也未免太奇怪了一些。
君临渊没有搭话,不多时,苏锦屏就看到一条像头发一般细虫子,飞快的从君临渊的手上窜出,而后沿着苏锦屏的伤口爬了进去。“有了这万蛊之王,只要你吩咐一声,五百不死神兵,都会听你调遣。”这万蛊之王只有用血才能引出来。
他还记得不死神兵的事情?就连苏锦屏都险些忘了。
“他们的威力你也是看到过的,五百人,就是不能一扫四宇,至少也能护得你的周全。朕保证,就是十万人马包围,有这五百人在,也没有人能动你分毫!”君临渊的语中带着一股子自信,睥睨天下之感。
苏锦屏却觉得自己有些说不出话来,五百不死神兵和皇宫的密道,君临渊原本准备这些东西的时候,是护他自己周全的吧?可是现下却全部给了她。此刻,说什么都会显得矫情,道谢就更是矫情了!“君临渊,遇上你真的是我的幸运!”
幸运么?遇上她,又何尝不是他的幸运呢?沉寂了半晌之后,君临渊淡淡的开口。“苏锦屏,你先回去吧!”
“可是你……”
“朕还有些事情要交代。”说这话的时候,面色有些冷然,苏锦屏便知道这是有些事情不想或不能让自己知道,所以识趣的起身走了。
才走了几步,就听见他的声音响起:“等等,有件事……”
苏锦屏一怔,回头看着他:“什么事?”
君临渊顿了顿,笑着摇头:“没事!”其实他是想告诉她浅忆的死,其实是他策划的,目的是借刀杀了君临梦,同时也叫苏锦屏不痛快,但是,他不敢,他怕说了,他们之间就……
苏锦屏狐疑的看了他一会儿,就走了。
待她一走,君临渊的面上露出些许愧色。对不起,苏锦屏,这件事朕不打算告诉你了,就让朕自私这一次吧。
过了良久之后,君临渊方才平定了心绪,开口吩咐:“拿纸笔来!”
“是!”下人们应了一声,便将笔墨纸砚放到他的床边。提笔,一笔一划的写着,描金般的容颜上含着一抹浅笑,看起来极为舒心,纯净……
……
出了君临渊的寝宫,苏锦屏顿时感觉脚步有些沉重。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能力具有多大的局限性,哪怕君临渊现在在千军万马之中被困,她也可以策马驰援,但偏偏是病,还是不治之症。原来这世间的生与死,都由不得她来决定。
她想回南岳。想他,很想,很想。但只要想到君临渊,她便觉得就是现在就可以走,她都高兴不起来。她想,这一次来北冥,她是幸运的。就像是冥冥中的一只手,在推动着事态的前行。凌远山之死,让她有了一丝丝善心,所以才会来开导君临渊,也就是她的这一丝善心,拿到了碧玉回魂丹和不死神兵,甚至还有独步天下的医术,但,最重要的,是她交到了这么一个知己,唯一的知己!
……
“陛下三思!”南岳皇宫,跪了一地的文武大臣,都在劝解他们的皇帝陛下,若是南岳出兵北冥,这不是会把东陵和西武都高兴的跳起来吗?皇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们这四个字一出,没有听到他们皇帝陛下的回音,整个殿内的气氛压抑的惊人,吓得他们身上的冷汗都滴落了下来,心底也开始慢慢的发虚。有些时候不说话,比说再多都叫人胆寒,他们的皇上现下就将这句话诠释的淋漓尽致。
整整跪了半晌,直直的让几位大人们都吓得险些虚脱了之后,百里惊鸿冷冷清清的声音方才从他们的头顶响起:“众位大人三思好了么?”
几人嘴角一抽,敢情皇上不说话,是想让他们三思。要是他们三思的结果不能让皇上满意,下场就开大了!想着飞快的点头:“启禀皇上,臣等三思……不,臣等已经五思过了,作为臣子,不该随意置喙君王的决定,是臣等之过!”
虽是表明不再劝了,但也不忘记告诉他,我们是因为不该质疑君王所以选择沉默,这半点都不表示你的决定是正确的!他们相信皇上一定能听出他们的弦外之音。
但百里惊鸿听到了,也当没有听到,南岳和北冥开战,怎么能便宜了东陵和西武?四国环饶而立,中间是一块四国都不管的地界,谓之“千骑古城”,城主墨冠华,有天下第一谋士之称。他从来不管四国之事,四国开战去借道,他也很是干脆,大开城门让人家过去,还真是个好说话的好好先生。但是真当他好说话的人,才是傻子!
“命忠义王率十万兵马先行,自千骑古城借道。后齐国公率领三十万兵马紧随其上。将士们整装而发。”清冷孤傲的声音,自大臣们的头顶响起。
齐国公觉得有些为难,毕竟皇甫怀寒和慕容千秋都不是善茬,这种时候极有可能乘虚而入,但君王的命令却是他不能置喙的,只得低头开口:“臣领命!”
话音一落,百里惊鸿复又淡淡的开口:“途经千骑古城之时,可以给东陵和西武制造些矛盾。”
这话一出,齐国公的眉头当即舒展开来!对啊,他怎么没想到挑拨离间这一茬呢?一听皇上说要攻打北冥,就直接傻掉了,没想其他的问题。这法子可不是什么阴险卑鄙,而是兵不厌诈!
……
一整夜,苏锦屏都没有睡好。心下忐忑不安,今日就是君临渊二十五岁之时,她并非是迷信之人,但想着君临渊现下的身体状况,她却觉得心底发沭,昨夜本来想陪着他的,但是他却把自己支走了。此刻,天还没亮,忽的听见门外的一阵脚步声响起,跑得极快,像是出了什么事。
苏锦屏一撩被子,来不及穿外衣,裹着那貂皮大裳就出去了,一开门,见着一个宫女从自己的面前匆匆跑过,伸出手抓住:“发生什么事情了?”
“姑娘,是皇上昏迷了,太医们束手无策,恐怕是……”那宫女话音未落,她面前的人就已经消失不见,远远的,只看见一个疾驰而去的背影。
苏锦屏的心底有一丝凉意,和无法抑制的焦急哀伤,到了君临渊的寝宫门口,便看见一众大臣们都跪在门口,想必也是都收到了君临渊病危的消息。苏锦屏登时大怒:“皇上还没出事,你们跪什么?这是在诅咒皇上吗?”
这一吼,众位大人一怔,赶紧起身,各自站到一边去。皇上能不能撑过今日,已经是明面上的事情了,但是这个女子这句话也有理,他们现在跪可以跪,但是不跪才是最好。
苏锦屏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才进了君临渊的寝宫,太医们来来回回的走动,面上却都是焦躁之色。而那个单薄的人,此刻正静静的躺在床上,完完全全的失了颜色。而直到今日,苏锦屏才清晰的意识到,这几日他已经瘦了,而且消瘦得快不成人形了,但却并不影响他举世无双的美貌。
君紫陌在他的床边站着抹眼泪,她完全不敢置信,前些日子还好好的皇兄,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张御医见苏锦屏进来,赶紧开口:“姑娘,您的医术也是超群的,要不您来看看,我们实在是想不到法子了!”
苏锦屏感觉自己的脚步有些虚浮,走到他的身侧,摸上脉门,几乎已经探不到什么气息了,她的心底也慢慢的凉了下来。也就在同时,床上的人忽然咳嗽了几声,睁开眼,吐出了一口血痰至床边,苍白的面色却忽然找到了一丝丝生气。
君紫陌一见,顿时大喜:“皇兄醒了,皇兄……”
可是她一转头,便看见苏锦屏和众御医们,没有一个人脸色缓和。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不是没事了,这是回光返照!想起自己的母妃死之前的场景,君紫陌才恍然顿悟,再也笑不出来了。这下那眼泪已经是再也止不住了,冲过去抱着君临渊哭了起来:“皇兄,你不要死!你死了就没有人疼紫陌了,皇兄……”
一旁的御医们和苏锦屏都微微偏过头,有些不忍。
君临渊也是一怔,竟没想过这小丫头这般在意自己的死活。又咳嗽了几声,才强笑着开口:“傻丫头,皇兄不在了,也没有人敢欺负你的!”说着这话,他的眼神看向了苏锦屏,苏锦屏知道,他是希望自己能够庇护她。君临渊若是不在了,一个没有后台的公主,在这乱世就连个宫女都不如,苏锦屏点头,表示应下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皇兄……”君紫陌哭着撒起泼来,皇兄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她不要皇兄死。
“咳咳……”君临渊忽然重重的咳嗽了起来,几个御医赶紧上前将君紫陌拉开:“公主殿下,您不要再撞着陛下了,他的身子已经经不起了!”
君紫陌闻言,赶紧乖乖的站到一边,看着床上咳嗽不止的人,已经不敢再上前一步,但却哭得越发的压抑。
他趟回床上,看着床顶,眼神有些涣散,自言自语般的开口:“苏锦屏,朕想看兰花……”
昨日,他也说了想看兰花。苏锦屏眼眶一热,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刚想开口,却又听得他空灵的声音响起:“朕怎么忘了,兰花已经谢了。”
苏锦屏上前一步,将他扶起来:“君临渊,我带你去看梅花,梅花还开得正好呢!”梅花,在冬日也能傲然而立,她多希望他也能像梅花一般,扛过这个冬日。
“梅花?咳咳……好啊,我们去看梅花!”一抹纯净的笑绽放在他的脸上,看起来极为纯粹。
御医们想拦着,毕竟皇上的身子若是再出去,只会让病情雪上加霜。但,他们又都顿住了,因为不论是出去还是不出去,皇上都撑不了多久了。
苏锦屏给他披上一件貂皮大裳,而后扶着他出了屋子。门口的大臣们见此都是一声不吭,短短几日,陛下已经消瘦成什么样子了。目送着那两人一直往梅林深处而去,就是原本不支持君临渊的大臣,此刻也觉得有些不忍。
初雪已融,细碎的梅花瓣和着寒风从空中飘散,一圈一圈的旋转,而后慢慢的落地,比起樱花雨,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到了梅林中,他的脚步有些不稳,苏锦屏赶紧找了个东西垫着,扶着他坐在地上,开口问着:“梅花很美吧?”
“嗯!”点头,笑意融融,绽放在那已经趋于透明的脸上,晶莹剔透,纯净美好。
点完头之后,他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半靠在苏锦屏的身上。眉心那一点朱砂,此刻却嫣红似血,更显出了他浮白的面色。“苏锦屏,朕听说,咳……咳咳……朕听说皇甫怀寒生辰的那一日,你为他唱过几首歌,今日朕生辰,你可不可以也唱一遍给朕听?”
若说他求过她什么,恐怕也就这么一件事了吧。狭长的丹凤眼底含着一丝丝企盼,看着身侧的苏锦屏。
苏锦屏红着眼眶点头:“好!”
零零散散的梅花,散落到两人的跟前,苏锦屏强撑着一抹笑意,唱了起来,语调幽幽,带着哽咽:“如花,似梦,是我们短暂的相逢。缠绵,细雨,胭脂泪飘落巷口中……”
“幽幽听风声,心痛。回忆嵌在残月中……”
她轻轻的唱,他静静的听。这一刻,仿佛万物都归于宁静,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而苏锦屏,听着耳边越来越弱的呼吸声,死死的憋着自己的眼泪,没让它掉出来。
“苏锦屏,朕想吃烤兔子!”带着些任性的声音从她的耳畔响起,他记得她说过,估计他这辈子再也吃不到第二次她亲自烤的,可是今日,他定要吃到不可。
“好!”苏锦屏咬着唇答应了。
不多时,梅园之内,燃起了篝火。苏锦屏握着那只兔子,听着耳畔的呼吸声,急得心底发颤!烤肉是最值得她骄傲的拿手绝活,可是今日她却只觉得挫败,只希望它熟的快一点,再快一点……
“还没熟么?”难道,他真的等不了了?
苏锦屏咬着牙开口:“就好了,马上就好了!”这语气,就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他也乖巧的点了点头,看着篝火中的兔子。慢慢的,眼前的景象,也已经模糊了,低低的开口:“苏锦屏,如果朕睡着了,不要叫醒我……”
“好!”苏锦屏哽咽着应了一声,加快了翻转兔子的速度。
君临渊也一直看着那只兔子,好似是真的很想吃,轻轻的呼吸着,慢慢的,吸进去几口气之后,再也没有吐出来。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看了一眼漫天的梅花瓣,而后缓缓的闭上,手,滑落在地……
苏锦屏咬着下唇,看着他滑落到自己面前的手,强忍着眼中的泪,倔强的烤着那只兔子,又过了一会儿,兔子终于熟了,偏头递给他:“君临渊,熟了!”
“君临渊,你吃啊,你吃啊!兔子熟了,真的熟了。你为什么不等一会儿,为什么不等我一会儿!”这一刻,苏锦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撕心裂肺!
她恨自己,今日是他的生辰,她为什么就没有想到送他一件礼物?!他说他想吃烤兔子,可是还差一会儿,就差一会儿……
漫天的梅花瓣飘飘洒洒,一点一点的落到他的身上,像是一副绮丽的画卷。也有几片花瓣,掉落到火中,再也看不见踪影……
“兰花,落了……”
“君临渊,我们可以明年再看的!”
“好啊,我们明年再看!”
明年再看……
几个时辰之后,下人们过来将君临渊带走了。苏锦屏没有拦,目送着那些人带着他离开。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往梅园之内而去,她要去收拾那些医书,而后离开,不然那群大臣想要知道君王临终前,对传位的任命,是定然不会放她走的,而且,她还要留着命带着他的遗腹子和君紫陌离开!
进了那茅草屋,她知道这里面的书都是君临渊最珍视的东西,所以绝对不能让人损毁了。一边收拾着,冷不防的看到了那个盒子,这个盒子她看见过几次了,君临渊也一直在强调,他若是不死,自己就绝对不能碰这个盒子。现下,该是可以看了吧?
将那盒子打开,入目,就是一张地图。苏锦屏粗略了看了一眼,便放到一边,里面躺着一本书,很薄,只有薄薄的几页纸。将那书打开,里面记载的都是一些疑难病症的医理,正当苏锦屏准备将那书关掉带走的时候,赫然看到了一页纸。上面写着喋血之症……
喋血之症,心肺俱损,不可动怒,忌辛辣。
随后,便写着碧血花。
碧血花身带奇效,有解毒、护住心脉之奇效。与天山雪莲,百年灵芝等三十几味药草混合,可制成碧玉回魂丹,能解百毒。也可与菖蒲、茯苓等七味药草混合,制成灵紫丹,再配上针灸,可治喋血之症!
“轰!”苏锦屏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产生了一声巨响,忌辛辣?难怪上次自己给他吃烤兔子的时候,他问了那么一句,没过多久又好端端的吐了血,他明知道自己不能吃,却为什么还要吃?今日还让她再烤……碧血花,可治喋血之症!他不是说没救的吗?碧血花可以制成灵紫丹来治他的病,可是他为什么要制成碧玉回魂丹送给她?明明,明明就是昨天他想反悔都来得及的!苏锦屏只感觉自己的心中涌起一阵尖锐的钝痛,若是到了现下,她还看不出来他是为了自己,她就是个傻子了!
就因为他说的,最后一颗碧玉回魂丹他们不可能找到,所以他就要牺牲掉自己么?“君临渊,你这个傻子!”他到底会不会算账啊,一双眼和一条命,哪一个比较重要他不知道吗?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苏锦屏腿一软,便坐到了地上,环着自己的腿哭了起来,她极少落泪,但是这几日,却是真的难受,仿佛要将她一生的眼泪都流光了。也就在同时,一张纸,从她手中的书里面飘了出来,泪眼朦胧的将那张纸拿在手中,上面写着几行字,温和的字迹中带着凌厉的霸气。
“朕知道,以你的聪慧,迟早会发现这本书的。可,这本书是师父的心血,朕不能毁了它。
待你看到这本书的时候,朕该已经走了。但,不要难过,他是你爱的人。用朕的命,换他一双眼,值!
原先国库的银子,朕已经转移出来了,就藏在那张地图所指的位置。说了送你,朕又怎会食言?
还有件事,朕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但现在,朕也不打算说了,就当是朕自私了这一次。
你曾说,朕是绽放在黄泉的彼岸花,而今,朕就先去黄泉岸边等你。
盼来世,还能再做知己。”
昨夜,他将自己支开,是为了这个?那张地图藏的是国库的银子?那国库失窃……也全是他的计策!
“君临渊,其实这件事情我得说说你,这确实就是你的错,那钥匙在你的手上,却让人把国库给盗了,这责任你怎么都是有的。咱们是朋友了,在外人面前我自然是维护你的,但是在内,我还是得告诉你这是你的问题,以后定要小心些!”
“嗯!”
……
“辣的?”
“怎么了,有问题?”
“没有!”
……
“君临渊,我昨日想到了一个方子,可行性高了很多。用针灸配上七种药草,可能有效。”
“你说的法子不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但若是真的以针入死穴,该用什么药来护住心脉,缓过扎入死穴的一瞬?”
“没有能够短时间护住心脉不断的药吗?”
“没有!”……
……
“君临渊,你这个骗子!骗子!什么有君子之风,高贵若君子兰,你就是一个骗子,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苏锦屏哭着大骂,可是她骂又能怎么样,他能活过来吗?不管她再说什么、骂什么,他都听不到了!她觉得她简直就要被他逼疯了!世上有了一个凌远山那样的蠢货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加上一个君临渊!为什么?为什么?!
就在此时,耳边响起一阵脚步声,看样子是在抓她。苏锦屏抹掉脸上的泪水,而后起身将东西都收拾好。她不哭,也不能再哭。她欠他的太多了,所以这笔债,她必须要还!他的遗腹子,还有君紫陌,现下已经都成了她的责任!
飞快的将那些东西全部打包,而后背着出门。刚刚出了梅林,便撞上了君紫陌,小丫头的眼睛是红肿的,看见苏锦屏的那一瞬间也还在抹泪,两两相望,她开口:“姐姐,皇兄走了,我怎么办?”
皇兄走了,她就觉得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除了皇兄和苏锦屏,就没有人再关心过她了,所以除了苏锦屏,她真的不知道还能问谁。苏锦屏几个大步上前:“我也要走了,你跟不跟我一起走?若是跟我一起走,以后就要隐姓埋名,不再是皇室的公主,而只是我的妹妹,以后,我会替你皇兄照顾你!”
就这一句“我会替你皇兄照顾你”,像是一根针,刺到了君紫陌的心中,她哭着点头:“我跟你走!”皇兄也该是希望自己跟她走的。
“带我去兰妃的寝宫!”苏锦屏开口。
君紫陌赶紧在前面带路,避过了好几拨御林军之后,才到了兰妃的寝宫门口,门口的宫女正想说什么,苏锦屏一扬手就将她们敲晕了。几个大步进去,上官渃汐面色灰白,俨然也是知道君临渊已经不在了,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跟我走!”苏锦屏直切中心!
上官渃汐一怔:“为什么?”皇上已经不在了,就没有人再威胁这个孩子的安全,而且他是皇上唯一的骨血,也当是最能登上皇位之人,让皇上的孩子来做皇帝不是很好吗?
“第一,国不可一日无君,北冥没有一个人会有耐心等你把孩子生出来再扶他坐上王位。势必就有其他的人登基,到时候,你腹中这个嫡长子,就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拔不快,你自认为能保得住他?第二,君临渊不想要孩子的原因就是担心他的儿子,会走自己的老路,更担心北冥会出现第二个王太后,或是有大臣胁幼帝而令诸侯。所以不管你愿意走,还是不愿意走,我必须带你走,因为只有跟着我离开,我才能保证这个孩子的安全,保证君临渊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你愿意跟着走最好,若是不愿意,我便打昏了你带走!”将这个孩子留在皇宫实在是太危险了,所以她必须带走!
而上官渃汐在听苏锦屏说前半段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因为自己的母家势力庞大,而且她对自己的实力也有信心,可是听苏锦屏讲到后面,那是皇上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只要是皇上不希望的,就是有一丝丝发生的几率,她也不能让之发生!“好,本宫跟你走!”说罢便飞快的进屋,将自己身上繁杂的衣物都脱下来,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
“以后你就不能再自称本宫了!走吧!”苏锦屏说罢,就率先离开,君紫陌和上官渃汐都跟在她的后头。
三个人的目标就有些大了,没走几步远就被侍卫们发现了。侍卫们上前,对着苏锦屏开口:“姑娘,丞相大人,和众位大人请您去一趟!”
说白了,就是想问最后皇上有没有什么遗诏之类的,宣布立谁为帝。但是这件事情君临渊没有说,苏锦屏去了也说不出个一二,而且玩政治的人,她再了解不过。就是君临渊什么都没有说,或是说的不是那些人想要的答案,自己就会被逼着说假话,如果不同意,就只有死路一条。她只要还有一丝理智在,就绝对不可能跟着这些人走!
“不死神兵!”一声冷喝响起,而后,五百名黑衣人一同出现在苏锦屏的身边。
不死神兵?!所有的御林军都吓了一跳,往后面退了一步。不死神兵的威名,没有一个军人会陌生,他们自然也都知道的。
而后苏锦屏大声开口:“皇上驾崩之前,没有留下任何遗诏,也并未说让任何人继承皇位。你可以让大人们四处翻找一下皇上有没有留下诏书,若是没有,便让他们选贤举能吧!”
御林军统领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皇上驾崩了,都不留下遗诏的?“可是,姑娘,大人们请您……”
“我说不去就不去,挡我者死!”苏锦屏说罢,就无视了那些人,一路往冥引居的方向而去。君临渊说过冥引居里面都密道可以通到皇城之外,还有机关可以毁了那条密道,这样也不必担心有人跟踪上她们了。
君紫陌和上官渃汐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跟在她的身后。御林军统领觉得让她们就这么走了不合适,一咬牙:“拦着她们!”
他手下的御林军虽然害怕,但是听到军令也无法,只得赶紧冲上去,可是冲到一半,就被围在苏锦屏周围的不死神兵,面无表情了切了豆腐,不多时,已是死了不少人,其他人就再也不敢靠近了。
到了冥引居,开门,而后敲开机关,走到密道的跟前带着她们两个一起下去。那群不死神兵也面无表情的跟在她们的身后,整整五百个人将密道都挤满了。
御林军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进了冥引居,不敢靠近。很快的,老丞相和几个股肱大臣便都闻讯而来,听御林军统领将事情具体的禀报完之后,冥引居便忽然发出一阵巨响,而后“砰!”的一声,倒塌了!看样子是里面的人启动了机关,毁了冥引居,不让人去追。
老丞相听说兰妃也跟着一起走了的时候,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胡子,唇角悄悄地浮起一丝笑意。兰妃是广陵王的女儿,就是皇上驾崩了,也不会有人敢将她如何,但是她竟然跟着苏锦屏走了,那就说明有她要走的原因。而苏锦屏跟她非亲非故,在宫中也并未听说这两人有何交情,竟然愿意带着她走,那么极有可能……
陛下留有血脉!
想着,老丞相阴郁的心情,忽然好转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走了也好,过些年,等皇子殿下长大了,他可以去迎之还朝,那北冥的朝政局势,现下他就要多把握了!
……
苏锦屏等人一直沿着密道走了很久,方才出了皇城,好在没有人敢进来拦她们,所以非常顺利。出了密道之后,五百不死神兵也很是自觉的四散开来,藏到暗处。看着他们矫健的身手,苏锦屏在心中点头,但是她也知道,这不死神兵不能随意叫出来,不然要是被其他国家的皇帝知道了,自己就要面临追杀了!
出了密道,便毁了机关。入目,是一片茂密的丛林。
“姐姐,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君紫陌开口问话。
苏锦屏摇头,她也不知道:“寻着有声音的地方走!”
……
几人在丛林中兜兜转转,没多久,就出了那片密林。到了皇城之外的华卫城,来来往往的人群走着,他们并不知道君临渊已经不在了的消息。因为皇位的继承人还没有出来,现下若是将这件事情公布出来,势必天下大乱!三个女人走到大街上,也引起了不少人的目光。
“我们去哪儿?”这话,是上官渃汐问的。
去哪儿,这个问题真把苏锦屏难住了,若是只有她和君紫陌,自然是回南岳,但是加上了上官渃汐和君临渊的遗腹子,若是在南岳,被人知道了身份,后患无穷!然而,苏锦屏犹豫了一下,还是毅然的点头:“去南岳!”
一种浓浓的哀伤之气,还笼罩在君紫陌和上官渃汐的身上,君临渊的死,对她们打击太大。而苏锦屏,心中也是难受,但却半分都没有表现出来,这便是她的性格,越是难受,在人前便越是若无其事,甚至要更为淡定。袖口里面攥着那个装着碧玉回魂丹的瓷瓶,手心有些发烫,这个人情,就是拿她苏锦屏的命都赔不起!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在叫卖,三人却都没有逛街的心思。经过一个占卜的摊位之时,一阵浑厚而苍老的声音,在苏锦屏的耳畔响起:“姑娘,要算命吗?”
“不用。”冷淡了应了一声,便接着走。
“姑娘,你命中带煞,还是算一下吧!”那人又开口。
命中带煞,又是命中带煞!苏锦屏极为恼火的转过头:“我是哪里命中带煞了?你今日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就砸了你的摊子!”其实她自己也怀疑她是不是命中带煞,因为若是没有她,君临渊就不会死,绝对不会。
那老者一双眼睛濯濯生辉,开口笑道:“姑娘,莫要动怒,老朽从来不打诳语。你确实是命中带煞,但前些日子,有一片祥云为你驱散了些许戾气。近日,也因着一颗帝王星的陨落,打乱了你的命格,所以老朽才建议你算上一挂!”
“好,那你算算,我与我的知己,何时才能再见?”听他说祥云驱散戾气,和帝王星陨落,苏锦屏才信了一些。
那老者一笑,拿出几个铜板一扔,而后一摆。抬头看着苏锦屏,面上仍是带笑:“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苏锦屏面色一僵!这首诗的前两句,是“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去,桃花却依旧。就如同她和君临渊。
“而且,姑娘还有遗憾!”
这话一出,苏锦屏眼中的泪就毫无预兆的掉了出来,是的,她还有遗憾。那只兔子,还没来得及烤熟,没来得及让他吃到,她知道他走的时候,也是不甘心的,不然也不会问她“还没熟吗?”
“这遗憾,如何方能圆满?”问完之后,她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有点蠢。
但那老者却笑了笑:“有时候,有些不圆满,也是好的。现在,老朽再帮你算上一挂如何?”
“好!”苏锦屏点头。
那老者又重新投了几个铜板,而后一摆。眉头微皱,再抬头看着苏锦屏,神情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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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君美人死了今天会有人想杀了我的(流泪……),君临渊的死,哥不比你们好受半分的,在起初构思这个人的时候,还有今天早上写的时候,哥都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一大早的,一边写一边嚎丧,泪眼鼻涕秒杀了整整一卷纸~(>_<)~(又要花钱买纸巾了)他死了,绝逼比苏锦屏死了还让我难过,但是情节需要木有办法,你们就看在哥给他留了个娃的份上,原谅了哥吧,好不?抱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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