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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历三百四十一年春,蔡国以二百里山阳险隘之地向自己的宗主国——元国换取了一头圣灵幼兽,蔡国只是一个小国,本不足挂齿,但接管了山阳之地的元国直接威胁到了景国腹地,自此引发了元国和景国两个大国为了争夺这二百里山阳险隘之地的大战。
一个小国妄自供奉圣兽原本就是招灾取祸之道,引发战祸的蔡国也无法置身事外,不得不派兵协助元国对景国作战。
晏国,地处蔡国以南,也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国,实力甚至还弱于蔡国,但年轻的晏侯干练雄略,却从这场战事中看到了毕生难得的机会,他一面以出兵助战为名向宗主国——景国索取了大批财物,一面趁蔡国空虚倾尽全国精锐突袭蔡国首都蔡城。
蔡国一半的兵力都集结在北方与景国军队纠缠,对弱于自己的晏国突袭没有充分准备,此役迅捷而惨烈,蔡城被晏国军队攻陷,蔡国国君战死,而晏国人也为急切间强攻坚城而付出了惨重的伤亡。
蔡国沦陷,元国军队的后勤补给线路受到严重威胁,元军不得已退却,景国最终夺取了山阳二百里险隘。
而残余的蔡国军队则遁入元国和蔡国边境的山中结寨自守,彻底沦为了元国的附庸......
元国和景国相互虎视眈眈,又各自伤了些元气,一时间无力做出大的动作,晏国成了这场纷争最大的赢家,所得财物无数,国土和民众几近倍增,更是虏获了一只世代晏侯梦寐以求的圣兽,虽然还只是一只幼崽,但假以时日悉心供奉,待圣兽长成之时其实力绝不逊于一支劲旅!
傅家坡,晏国南部一个普通村落,这里四十几户人家全都是傅姓宗族,这一族人也都是晏国的军户,耕种放牧自给自足,无需缴粮纳赋,但每逢战事村里的男丁半数都会被征调入伍开赴前线。
这一次攻蔡之战,傅家就有三人阵亡在蔡都,另有两人重伤至残。
时值隆冬,距离傅家坡不远的山谷中喧嚣呼喝兵器碰撞之声在谷中回荡,那是几个年纪相仿的少年正在刻苦修炼军户家族传统的功法《破阵诀》,这些孩子多半都持有兵器,或是刀斧,或是剑盾,相互对练比较,各自参详;唯有一人赤手空拳,光着膀子苦练空手搏击。
几个孩子练得疲乏,陆续开始收了兵器围在一起休息谈笑起来,其中一个招呼那赤手空拳的少年道:“傅勒,歇会吧,你这么修炼破阵诀非得把自己练残了不可。”
傅勒正在佳境,充耳不闻,拳风刚烈,呼喝如虎啸之声,寒冬时节,浑身热气蒸腾。
“别管他,他和我们不一样,他父亲新近战死,下回国君再有征调,傅勒就得上战场了。”
“也对,他们家就他一个人了,却还算作一户军户......”
“那他苦练赤手搏杀有什么用,上了战场还不是要凭兵器杀敌自保?”
“嘿嘿,你忘了国君新下的谕令了么?明年武烈学宫要数倍招收弟子,不再只收贵族大宗的精干子弟,小的宗族有阵亡烈士的子弟也可以参与选拔,那选拔考较可比的就是空手搏击。”
“哈,傅勒难道有这般妄想,凭我们这些普通军户修习的粗陋《破阵诀》,怎么可能和贵族大宗的家学玄功争高下?”
众人默然,片刻后一个年纪稍大的孩子才喃喃道:“有一线机会,总比没有好,至少和我们比,傅勒的机会是最大的,如他这样的情形不去争一争,将来无非也就是战死沙场的宿命了。”
此时傅勒的一声狂啸打断了众人谈话,只见他浑身泛红,气血在皮肤下奔涌澎湃,浑身筋骨嘎嘎作响,一招一式狂暴异常,拳风过处几棵手臂粗细的小树尽数被拦腰打断......终于傅勒收了功法,站在原地只是大口喘着粗气,家传的《破阵诀》已经被他几乎修习到了极致,短期之内不可能再有精进突破,他眼神茫然,心中很难说是喜是忧,能努力做到的他都做到了,也就如此了么?
出生于普通军户家族,以十六岁的年纪有如此实力倒也难得了,可这最多也不过是两军阵前一名悍卒的水平,要想以此入选武烈学宫......傅勒毫无把握。
喘息稍稍缓和,严冬的寒意在这山谷中尤其显得阴冷,傅勒转身在一块大石上拿过自己的衣服,潦草擦了一把热汗便随意穿上,若是穿着这身粗布衣裳修炼《破阵诀》,恐怕早就在剧烈的招式中撕成碎片了。
“走吧,回家了!”傅勒走过去招呼同伴,虽然相貌平常,但和这些年纪相仿的同族子弟比起来,傅勒要明显高大强健一些,相形之下颇有些英豪之气。
“还早呢,这会儿家里还没开始做晚饭。”
“就是,再玩会。”
“哦,那我先回了,我回家还得做饭呢。”傅勒说着转身就走,高强度修炼《破阵诀》早就让他饥肠辘辘了。
“就去我家吃呗,今天我家有肉!”一个小胖子叫道。
“不必了,太麻烦!”孤零零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山路拐角。
“他不是还有个弟弟么,小时候我还见过,瘦瘦小小的。”小胖子突然想到。
“那人和我们不同,根本是云泥之别,早已不能再算作傅家子弟了,不提也罢。”年纪稍大的孩子满脸肃然。
家并没有多少家的味道,墙是石块和泥垒砌,房顶覆盖着茅草,今年夏天房子背后的山体垮塌将傅勒家冲垮了一多半,如今只剩下了这一间半的残破房间勉强容身,曾经这里对傅勒来说还是有不少温暖的回忆的,直到母亲因病早亡。
走到门前,房门却是半开着的,有贼?!傅勒心中一紧,这个家虽然破败,但今年攻灭蔡国之战晏国所获颇为丰厚,所有晏国阵亡将士的家里都得到了一份不菲的抚恤,这些财物可是父亲用命换来的!
傅勒疾步冲进家门,家里果然有人,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瘦小身影正背对着自己,地上一块石板被搬开,那下面的暗格正是傅勒藏匿财物的所在。
“谁?!”傅勒上前劈手就要拿住那人肩头,眼见就要抓到了,那人却快到不可思议的避开,傅勒脚下却不知被什么绊住,重重扑倒在地。
这一跤跌得傅勒有些发懵,却也只怪得自己发力过猛,急忙爬起来回头再看,那瘦小得身影依旧站在刚才得位置,直愣愣的盯着堂前傅勒父母得灵位,手里还端着一块残破的铜盾。
“把东西放下!”傅勒心头火起,那铜盾本是父亲的遗物,战死在外的将士遗骨通常都是就地埋葬,只有一些随身物品会被亲属故旧带回家乡,供亲人们缅怀纪念,此物原本供奉在父母的灵位前,哪里是旁人可以随意摆弄的。
“放下?我不能看看么?”瘦小的身影轻声道,他的整张脸都藏在斗篷下,看不出面目。
“放肆!你找死!”傅勒勃然大怒,再次上前朝着那人挥拳猛捣,他已明白那人身手迅捷,此一击已然鼓足了平生之力,只想一拳便将那人打倒。
这一拳却也落了空,那人整个身体竟比傅勒的拳头还快了许多,身形不动,脚尖轻点,便从傅勒头顶跃了过去。
跳过去了总得落地!傅勒暗自思量,当即头也不回,腰马旋转又将拳化掌往身后猛力横扫;只是这一击依然不中,傅勒回头细看,不禁暗吸了一口凉气,往后连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