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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翠花前几个月又生了位哥儿,乐得张然找不到北,李翠花看手里仍有余银,在村上买了间独院的房子,在李翠花坐月子时,张然请人将房顶改为青瓦房,平整了院子,圈了鸡、猪圈,一家子已搬离李家。
现在李翠巧住在李诸的老房子。李翠巧不是没钱搬出去,她想让自家儿子沾李诸家的仙气,且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独居也不便处,与李诸一合计,将李诸家的小房子以二十两银子买下来。过了房契,现在李诸家的小房子已属于李翠巧。
吴氏为妾,她是以前大户人家放出来的丫环,略有见识,将李祺析教导得很好,学问也做得不错。
吴氏求邓氏让李祺析上邓举人的书院读书。
邓氏怜其有父如无父,有夫如守寡,遂为其引荐参加入学考。李祺析是个好样的,自个儿考入了学院。吴氏即送李祺析住在书院,自个儿住在李诸的铺子里,并且在铺子里帮着洗碗,在厨房打下手,赚些月钱。
现在,李家老房住着李老爷子、李渔一家及李翠巧。李翠巧一早上镇上卖东西,晚上吴深下学前回来,这会儿不在家。李渔家孩子们都上学堂了,虽然买了两个人,但买多了几亩地,李渔天天忙得回家沾床即睡。李氏在家操持家里养的牲畜及做饭给种地的人送去。
李稻来得快,走得也快,李氏听到一开一关门,听到李老爷子开门,没有多加理会。快午时了,她忙着收拾饭菜送到田里。
李嬷嬷听到李老爷子的问话,泪水喷涌而出。
李嬷嬷悲戚地道:“我以前还说老二家那位是好的,原来那位是毒蛇,快,你快拦着李稻,咱们李家休了那位毒物。”
李老爷子皱了皱眉,这时,李氏正好从家里出来,看到在院中站着的干尸——李嬷嬷,吓得惊叫起来,“啊……”,这声音绵长而悠远。李氏叫完后,便吓得晕倒在自家的门槛的阶上。
李老爷子皱了皱眉,看着现在的李嬷嬷,用手按了按突突跳的青筋。李嬷嬷现在的样子,确实可以吓得小儿啼哭,胆小的吓晕也不是不可。
李嬷嬷看着李氏,想着自己的样子,嘤嘤又哭了起来。
李老爷子不纳烦地道:“哭,就知道哭,说说怎么回事?你自个儿怎么整成这个样子的?”
李嬷嬷可能想着自个儿时日不多了,这会儿没有了什么阴私的心思,一边哭一边将在李稻家发生的事说了出来。李老爷子听完,只有一个词,自作孽不可活,就是用来形容李嬷嬷这样的人。
这事要从李嬷嬷被李稻接到邻镇上说起。
李稻虽然对兄弟薄寡,对李老爷子也不太上心,但对于生养自己,把自己当眼珠子一样养大的李嬷嬷,还是有十二分的孝心的。
因着李稻及李诸给的供养还不错,王氏作为一位秀才夫人也不会克扣李嬷嬷的东西,李嬷嬷在李稻家里,虽然时不时帮着做饭,但都是王氏打下手,她掌勺这样的轻省事。
李嬷嬷想着李稻要养一大家子,为了自个儿儿子日子好过,戒懒戒惫,在李稻家喂养二十多只鸡及两头猪,与王氏一起整了块小菜地。
因着李嬷嬷偏疼李稻,想着靠李稻养老,对王氏,李稻的正妻还是不错的。王氏与李嬷嬷的相处,也算和睦。
好景不长,美玲因着不洁的名声进门,为了稳宠,主动提出让李嬷嬷休息,她做饭的建议。李嬷嬷本就是惫懒的,一听这事就允了下来。她每日用自己的私房给李嬷嬷备了份汤,补料都是十足的,李嬷嬷为此心里甚是欣喜,想着自个儿拿捏着位举人的女儿,心里就说不出的爽利,对其更是瞧不起,虽然不敢打,但嘴上从未饶过人。(李嬷嬷嘴毒前面已领教过了,想像一下,新媳被以前自己看不上的人天天这样骂。)
这位美玲之前能出有美男为夫这样的想法,就不是位好相与的。一次被骂狠了,给李嬷嬷下了五石散这样阴损的东西。自此,李嬷嬷一天不喝她的汤,心里就不爽利。
美玲在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但是自从其被休,断了汤药,李嬷嬷心身不爽利,忙找大夫查看病情,这时才发现自己已中五石散半年有余。
李嬷嬷是位自作死的,她发现自个儿中了五石散,不是想办法戒掉,而是找门路继续用。等李稻发现自家的鸡、猪都没有了时,发现李嬷嬷已经食用了五石散年半了。
李稻忙找方法为自家娘戒瘾。李嬷嬷只食用半年时都戒不掉,更何况现在已如此长时间了。
李稻断了李嬷嬷的银子,李嬷嬷则用李稻的书换;李稻锁了李嬷嬷在房里,李嬷嬷则敲破窗跑了,三日后则有人带着千两银子的欠款上门找李稻索要银子。现在李稻的院子已卖了出去,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有位这样的的娘,污了名声,书院给了封引荐信给他并将其辞退了。
李稻这会儿是被李嬷嬷害得什么都无了,本就凉薄的人,这才发生刚刚将李嬷嬷扔回来,并且摞下欲断母子关系的狠话。
李嬷嬷在说李稻对自己心死时,话语平淡,似乎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这样的小事。李老爷子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这时,刚刚听到李氏惊叫的李诸及李渔已赶回来,俩兄弟一人拿锄,一人拿镰刀一拥而入,对李老爷问道:“爹,家里出啥事了?”
李渔及李诸俩兄弟未待李老爷子答话,入院看到在院中的整个黑瘦的李嬷嬷,俩兄弟嗓子眼都有点发干,都被惊到了。李渔是位憨实的,看着李嬷嬷的样子,以前的事都如墙橹灰飞烟灭般,只余下眼前干瘦得不成人样的李嬷嬷。李渔哽咽地道:“娘。”
李诸虽然眼略有点涩,但是还未到眼泪涌出,泛红的地步。
李嬷嬷看着门外因着生活顺遂,模样欲发俊俏,如玉如虹的李诸,本就鼓似死鱼的眼更是鼓起来,手指着李诸“啊,啊,呀,呀”的说不出话来。
李老爷子顺着李嬷嬷的手指处向门外,看到俩位儿子,看着眼圈红的李渔及面无表情的李诸,心里叹了口气。自家娘们都这个样子了,还对李诸不待见。
李渔狠狠地“呸”了声,对李嬷嬷道:“娘,是不是李稻那犊子对你不住,我这就去给他个爆利,真是越来越没有秀才老爷的样子了。他敢做,就要敢担责。”说完李渔风风火火的将锄向厨房方向一扔,就欲牵牛套车出行。
李老爷子摆摆手,道:“不用了,别去,回来,将事情都搞清楚了,你才考虑去不去。”
李诸看了看李嬷嬷,然后看到晕倒在门边的李氏,推了推李渔道:“大哥,大嫂在门边上,你扶她进屋休息一会儿。估计她这是吓着了。”
李老爷子道:“渔,去看看你母亲子。等会我再说与你们听。”
李渔与李氏少年夫妻,感情深,看到李氏晕倒在地上,没等李老爷子发话,忙跑过去将其抱入屋,李诸捧了个盆子,打了水,搭了块干净的布跟在李渔后进屋,李渔摸了摸李氏,见其应是晕迷,按了按人中,见其未醒,给李氏敷上布,然后对李诸道:“诸,等会请秦倪过来帮着看看吧。”李诸点头应了下来。
俩兄弟在屋里只一会儿的功夫,李嬷嬷看俩个儿子对李氏比对自己还看重,心里憋屈,哭道:“你们都想我死是不?连娘都不叫了。”
李渔尴尬地看向李诸,李诸面无表情,李诸与李嬷嬷的亲情,这几年都被李嬷嬷一点一点磨没了,他又怎会在乎别人的感受。其实认真来说,李诸性子有点冷情,如果不是自己在意的人,他管人家整什么,说什么,不然李诸也不会以秀才之名开商铺了。
俩兄弟一会儿即从李渔的屋子里出来立在院子里看向李老爷子。
李老爷子也不扶李嬷嬷入屋,立在院子里将李嬷嬷刚刚说的话,一五一十向李渔及李诸复述一遍。
李渔听后眼睛都睁大了,摇了摇头,将锄子翻转过来,立出一个简单凳子,坐上去,道:“娘,你回来咱们只能锁着你戒毒,是万供不起你食用五石散的。”
李诸站在旁边,看了看头上的日头,刺得眼睛眯了眯,他冷声笑了笑,道:“不供,戒,你以为可以李稻为什么还要冒大不违与其断母子关系送回来。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娘应该是身子亏了,断了就没命,李稻没钱继续供了,只得送回来。”
李渔听后眼睛睁圆了,李老爷子惊讶地道:“咱们怎么供得起?李稻这犊子!”
李嬷嬷惊讶地看各李诸,没想到这个小儿子一语中的,李老爷子一看李嬷嬷的样子,心就凉了下来,看来李诸说的,应该是真的了。
李诸低下头,“哼”了声,对李嬷嬷道:“娘,你还是将你在二哥家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吧,大家也好一起谋划,你这样不清不楚的,咱们什么也帮不上,钱我们是没有,大不了让爹给你一休书,咱们让里正出面,也与你断母子关系。”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