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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忖带着麻又西去了北楼一个犄角旮旯,使劲把她往地上一甩,然后看着她像弹簧一样弹出去又弹回来,无力的抬手扶上额头。
麻又西抱着他的大腿,死不松手,“大哥你人真的太好了。”
“你要是来感谢我的,那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周思忖话里都是疲惫。
麻又西又抹了抹眼泪,“要不是你把我捞出来,我妈可能早就死了。”
周思忖听到这话,皱起了眉,问她:“你妈怎么了?”
“我妈宫颈癌三期,这一年多我一直悉心照料着,医生说本来两个月的活头硬是被我延长了一年多,这都要感谢你当时饶过了我。”麻又西严肃又正经的装着蒜,论说瞎话不脸红,贝勒一行当属她了。
周思忖是出了名的孝子,当年自己亲妈被病魔夺走生命之后他还低迷了一段时间,之后的好久,他一直在表面上做着乐善好施的事儿,就怕有一天老天看他不顺眼了把他带走。
救助旁人的那几年,他最看不得的就是孤儿寡母还得了绝症那种,每次碰见都恨不能倾尽所能去拯救一番,他坚信,拯救的人多了,他死后下地狱的几率就小了。
麻又西看这番话对他起到了作用,又添了两把柴火,将火苗又往挑了挑。
最后,周思忖心里一软,叫了人来安排他先住下,承诺过两天给他个轻松又挣钱的差事。
麻又西一面感激涕零,一面又拿好话往他身上砸了一砸。
她跟着周思忖的狗腿子上了正楼的第三层,最靠南的一间房,然后听他说:“先把你那一脸泥洗干净,周哥说等会儿下来一起吃饭。”
“好的。”
麻又西嘴上应得痛快,心里却哼哼了两声,洗干净下去吃饭?那不是找死吗?他周思忖可能不调查贝勒?可能不知道他手下有个初来乍到的麻又西?可能不知道这个麻又西长了一张跟斯诺克女皇一样的脸?
除非此刻出现一头驴,朝她脑袋上踹上一脚,踹的她神经错乱、眼冒金星,那她是有可能乖乖洗脸下去吃饭的。
麻又西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摄像头,没看到明显的,但肯定有隐藏的,她拿出手机,一边哭一边对着屏幕说话做伪装,双手却在与窦庄的消息界面打着字‘定位我的手机,然后帮我转接整层楼房间的摄像头。’
窦庄的回复很快‘你干什么?’
‘素在这里住过,我不信周思忖可以将她的痕迹抹的那么干净。’
麻又西在窦庄给她的档案里,看到了他跟素之间的一段爱情故事,以一个女人的角度去揣摩周思忖,麻又西可以肯定,他是爱过素的,既然爱过,那他本心一定会对她有所留恋,所以一定会留下什么。
只要找到证明素跟周思忖关系不简单的东西,那贝勒的筹码就又多了一项。
谁知道窦庄却发了火‘你别捣乱了!四哥已经让七月去办这事儿了,你赶紧偷摸的出去,在外边找一地儿等着我们。我可告诉你,四哥对你不听安排这件事儿很不爽,你最好先琢磨琢磨对上他该怎么解释!’
‘我知道该怎么解释,不用你操心。七月一个大老爷们一定不会有我细心,去找东西这事儿没商量,如果你不帮我转接摄像头,那我就暴露这一条路呗,你放心,到时候我首先供出你来!’
窦庄看着这条消息,咬牙又切齿,什么玩意儿啊,‘你细心?你不是大老爷们?’
麻又西又忘了她现在带把儿了。
窦庄戳手机戳的正带劲,完全没注意到贝勒的靠近,等到他把俩人聊天内容都看了去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脸心虚:“四哥……”
“给她接。”贝勒说。
“啊?”
贝勒又重复了一遍。
窦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四哥,她……”会坏事的!
贝勒没让他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坐回到卡座上,拿起桌上一本美妆杂志,姿态悠闲、模样认真的看起来。
窦庄噘着嘴把整个三楼的摄像画面转接,跟着麻又西的行动设定盲点,一边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边小声嘟哝着。
麻又西看了眼窦庄发来的监控画面,见自己彻底消失在了周思忖的监控范围之内,勾了勾唇角。
从房间出来,她缓步走到围栏边上,双目所及之处没有周思忖的狗腿子,可见生性多疑这点不仅是真的,还有点过了,连自己的手下人都不信,不知道他信谁……不过这倒是给她省了不少事儿。
窦庄发给她的档案里,有说周思忖比较迷信,整座庄园是按照《易经》原理中的太极泛存观,场气万有观,场气导引观这三个观点设计修建的,而且,他在兴建期间一直亲力亲为事无巨细,更验证了他迷信这一说法。
麻又西在来时的路上查了查风水学的一些知识,按照纳气里的气门五行相生相克一说,确定了庄园南门正对的主楼房间为八卦中心,也就是纳气之口。二楼的这个房间是周思忖来庄园修身养性时居住的房间,一楼的这个房间紫檀木的门饰透着一股复古风,不出意外是他单给他过世的母亲留的,那么三楼的这个房间会不会是他给另一个对他来说比较重要的人准备的?这个人是素吗?
站在这个房间门口,麻又西习惯性的朝地上瞥了两眼,确保自己没留下尾巴之后,活动了活动十指,准备撬锁了,结果手刚碰上门把手,门从里边被打开了,一个男人的胸膛出现在了她眼前。
她大眼一睁,转身就要走。
这个胸膛的主人一把把她拉进了房门,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抵在了门面上,一脸傲慢的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麻又西双手攥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推,与此同时往前一步,在他反应过来时一个转身外加一个过肩摔,把他摔上了墙面,然后撂屁股坐在他的脊梁上,拍了拍他的脸:“我还想问你要干什么呢。”
他大概是不甘心被麻又西坐在屁股底下,扬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支注射器的左手,冲着她的后腰就要凿一针。
“后腰!”
麻又西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提醒了一声,行动迅速的曲肘朝后出力,击中了他的手腕,注射器被弹了出去,针尖蹭过钢门还发出了一道刺耳的声音。
解决掉屁股下边的麻烦之后,麻又西才有时间去寻那个熟悉的声音,然后就被她发现了被绑着手脚倒在圆卡座上的七月。
她皱了皱眉,先是把地上的人拎起来,随手扯下来一张细长的布画,把他绑起来扔在了一边,然后才走向七月,给他松了绑:“怎么回事?”
七月被松绑之后还是一副颓样,跟分开时的他判若两人,只听他用绵软无力的声音说:“不知道他们给我注射了什么……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们?”
“对……还有一个人……”
刚才麻又西还好奇,如果只有被她绑上的这个废物的话,七月怎么会对付不了,现在听他说还有一个人,谨慎了起来,决定先把他带离这个房间再说。
好不容易撑着七月站起身,门却响了,一个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似是早就知道房间内发生了什么一样,对突然出现的麻又西一点惊讶之色都没有,甚至弯起了唇角。
麻又西扶着七月跟他形成对峙的局面,脑袋飞速运转,这个时候出现在周思忖的庄园却住在客房,她觉得除了马闯一行别无他人了。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之后她想出了一万种可以让他趴下的方案,但都碍于两个人力量上的悬殊而一一作废,最后还是放弃了硬拼,打算智取,想着她先开了口:“你是谁?”
“你进了我的房门,问我是谁?”他说。
“不说算了,我走了。”麻又西说完这句话就扶着七月朝门口走去。
男人在她经过时一个滑身就把她给拦住了:“你在逗我吗?”
麻又西满脸的不耐烦:“我问你是谁,你又不说,难道我还留在这里跟你大眼儿瞪小眼儿?我好闲哦。”
“我是简稚。”
“嗷,没听过。”
自称简稚的男人笑了声,趁麻又西不注意抬起了七月的胳膊又给他凿了一针。
反应过来的麻又西把七月护在了身后,现出一口青面獠牙:“你他妈干了什么?!”
“半个小时后,他就会恢复如初。”简稚说。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又凭什么不相信我?”
“凭你刚给他注射了让他变成现在这样的药,凭你刚才绑了他!”
“是他偷偷摸摸的潜进我的房间,我只是在不清楚他是否会对我造成威胁的时候正当防卫而已。”
论说理麻又西肯定说不过他,不是嘴皮子修炼的不到家,是他们本身就理亏,不管这个简稚刚给七月的那一针是不是解药,她都必须得先带他离开,哪怕事后发现不是再来找他讨也要现在就走,“我们就是想看看周思忖斥巨资打造的梦幻庄园还有什么珍惜玩意儿,好开开眼,结果不小心进了你的房间,针对此事我跟你道歉。你刚才那一针让我朋友吃了不少苦,但看在你良心发现的份儿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现在我们两不相欠,如果你同意,就让我走,如果不同意,我就拿刀捅死你。”说完这话她把手伸进了条绒夹克里。
简稚又笑了,没说话。
麻又西试探着迈了两步,看他没反应,像是大力水手上身一样把扶换成拽,带七月离开了这间房。
回到贝勒的房间,麻又西连走到沙发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地瘫了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贝勒和窦庄一齐上前,确定七月没事之后,窦庄扶他到床上休息去了。
麻又西一直阖着眼,但她也知道贝勒此刻就在她眼前,就在距离她不到一臂的地方。她伸出手,胡乱摸了一把,直到摸到一截袖口,扯过来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骂我的话就别说了,我不听,如果是表扬或者是关心的话,那倒是可以说一说。”
“你是说,你不听话,我还要表扬你?”贝勒说。
麻又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挪了挪屁股往前蹭了蹭,在离贝勒两拳的位置停住,抬起头来,睁开眼,“四哥,你知道有一种叫盲鱼的生物吗?墨西哥的,久居洞穴,学名叫xicanus,它天生眼瞎,所以它每天都在撞墙。”
“……”
“我就是一条盲鱼,我就喜欢撞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