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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散去,吕布拜别董卓,骑着赤兔马,离开皇宫后,就又在洛阳街头游荡了会儿。
叫卖声、吆喝声、还有一些杂音,置身此情此景,各种市井音律响在耳边,让人心情未免感觉有些烦躁。
实际上他也是百无聊赖,虽然心底知道如今洛阳城里已经是波云诡异,随时可能产生意想不到的变化,至少目前为止,他这一只“蝴蝶”的参与,究竟为这段历史带来了什么变数,他还不清楚,那么也只能够按照那印象中原本历史的方向去追溯了。
可惜也是毫无头绪,就像他知道袁绍肯定会逃走,却不知道会怎么逃,而现在更不知道他究竟是死是活,他就算能够通过后来人身份把握住这一段历史发展的大方向,但更多细节性的东西,却实在是不如这个时代的那些谋士,如李儒这等人。
而至于因为自己的逐渐参与,自己的命运、董卓的命运乃至于大汉天下的命运,究竟会往哪个方向发展下去,还真是不好说。
历史历史,说到要改变但是又谈何容易,一个小小的改变、一只小小蝴蝶产生的风暴,其影响深远绝对不是始作俑者所能够想象的,所以吕布才会感到担心,却也更加小心。
或许是因为思虑深入了些,倒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被赤兔马带着走到了什么地方,而在赤兔马前方,竟然渐渐行过来一个人。
这人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似乎也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没有注意到面前已经有一个大家伙渐渐朝自己走来。
赤兔马的骄傲是毫无疑问地,可以说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他服的人还真不多,吕布自然算是一个,可面前这男子,如此目中无马,怎能不让赤兔马动怒。
赤兔马动怒了,它想要给对方一个教训,于是在逐渐靠近那男子的时候,它渐渐扬起了自己的两只前蹄,看上去倒是想要直接践踏对方。
而赤兔马身体的震动,自然也波及到了在马背上的吕布,吕布回过神来看到这一幕,赶紧扯住马缰,“吁!”
赤兔马性子高傲,可以说除了吕布几乎谁的话也不听,既然这时候吕布都让它收住,对于面前这人是死是活它也不在意,反正是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又不得不提到赤兔马本身超强的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他那庞大的身体,刚刚扬起来的时候就好像是一朵巨大的乌云压向了对面那人,然而此时那势头一收,竟也十分迅速就象是乌云被打散一样却是直接绕过了对方,而且着力点更是刚刚好就在对方身旁相差大约半步处。
这样精准的控制力就是吕布本人都要惊叹,对如此牛掰的赤兔马自然也更加喜爱。
不过现在显然还有一件事情值得他去注意,吕布稳稳坐在赤兔马上,天然就有一种高人一等的姿态,居于高处俯视而下,不自觉一股气势压迫而出,“汝,何人?”
这个时候吕布也看清楚了,对方是一个男子,至少是一个自己面貌陌生的男子。
其实刚才吕布自己也差点吓了一跳,毕竟他可不是什么视人命如草芥的纨绔,就算要冷酷对人命那也是在战场之上面对敌人时候才有,而方才赤兔马差点儿践踏上那个路人,这种事情和吕布的本意可是相违背的。
“在下曹操,字孟德……”男子缓缓回答,没有因为吕布的压迫而有丝毫动摇,更好似对方才的事情全无所谓。
吕布闻此言却是眼前霎那一亮——曹操曹孟德——这就是曹操?
吕布这时候才仔细再次打量了一番对方,只见面前这位自称曹操的男子,他的身高并不是很高,和吕布相比甚至有些矮小,眉目算不得清秀,如果不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吸引着吕布的注意力,吕布差点怀疑自己看错了;身上穿着一身朱红色士人服,头上戴着毡帽,拱手作礼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
汗,这是曹操?!
吕布盯着面前这个男子看,却怎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当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他之前根本没见过对方,就算有所了解那也是在历史上抽象的文字记载里,而根据那些记载,这曹操倒确实长得不咋样,甚至有些人把他形容成一个黑矮个儿。
而现在自己面前这个,不算太黑,矮也不过就是相比较而言,毕竟吕布接触到的大多是张辽或者华雄这样的军中将领。
即使如此,现在看着这副模样,也有些太毁形象了啊——毁了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啊!
不过吕布还是冲曹操一拱手道:“原来是孟德,孟德此去何往啊?”
曹操眉头一皱,本来他心中因为某些原因有些失神所以没发现骑着赤兔马朝自己而来的吕布,刚才被惊到清醒过来,见到是董卓手下第一大将如今更有左中郎将职衔的吕布,想到自己将要去做的事情,刚刚放下挽回到袖中的手不自禁握紧了紧,但脸上却不显然一丝声色,反而笑道:“操有急事,正要去拜会相国……将军这是……”
“哦?”吕布笑了笑,下意识间也没有多想,回道:“某方被相国命去护卫朝堂,现在却是想去军营看看,回来之时,应该也是要去见见相国,若到时孟德还在,咱们饮一杯如何?”
“哈哈哈,甚好、甚好不过了!”曹操爽朗的笑声也感染到了吕布,不过吕布心头突然有些疑惑,又问他道:“昨夜孟德去了何处?”
曹操一愣,面色微不可察的一变,脑中思绪陡转,却怎么也猜不到吕布问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还是他知道些什么?
不,他不可能知道地,此时天知地知我知司徒知,这吕布乃是董贼爪牙,不过一匹夫尔,就算不知什么缘故起了疑心,这也只是试探,自己不能够慌。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明,神情也为之一清,清晰回复道:“将军怎会如此问,除了在家中,操还能去何处?”
“哦?”吕布没有看他,眼神不知道瞄向了什么地方,但话语却明显还是在对他说:“某听说,昨日新任司徒王允王大人大宴群臣,莫非孟德,没有去?”
曹操心中一震、目光一凝,差点就要问出“你怎么知道”,旋即反应过来生生止住却也有些后怕,实际上吕布就算是猜也能够猜得到,更何况这些事情董卓肯定都知道吕布知道也不奇怪,若方才真那么问出来,岂不是显得自己心虚?
吕布还在目光炯炯望着他,而曹操脑中那些思绪电光石闪也只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已经思考完毕,然后不慌不忙说道:“当然去了,操最后还是喝的烂醉,被司徒大人命人从司徒府抬回家的。操酒量不行,还要强撑倒是叫那诸位大人见笑了。”
说着,曹操就不禁笑了,但吕布没有笑,他脸色很严肃,嘴上说话却是一字一句、异常清晰:“一会儿说在家中,一会儿又说去参加了司徒的酒宴,你说我到底该相信哪一句?”他看着曹操的眼睛,看着他神态的变化、嘴角的抽动以及衣袍下隐约可见藏在衣袖里的另一只手,然后他突然说了一句:“还有……孟德找相国,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曹操额角沁出一缕冷汗,缓缓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