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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轻轻松开怀中的余少使,然后郑重的跪到地上,抬首看着座上高傲如常的郑昭仪,用极尽卑微的声音道:“臣妾乞求娘娘饶过余少使一命,余少使一向心善,绝不会去诅咒娘娘,诅咒皇嗣,臣妾求娘娘高抬贵手。”说完我静静俯身,将头深深磕在地上,一片寂静中,身旁传来了余少使极为隐忍的哭泣声:“姐姐……”
待我再抬首时,便看到郑昭仪居高临下,睥睨的看着我道:“原来咱们一向清高的赵婕妤也有这般卑微求人的时候,倒是叫本宫意外的紧呢。”
说完她起身,缓缓踱着步子朝我走过来,我感觉到了身旁余少使对她的恐惧,有些惊恐的缩在我身侧。
待郑昭仪走到我面前,我看到她微微俯身,下一刻,我的下颚被她抬起,然后便看到她冷冷的看着我,狠厉道:“前一刻你不是还那般厉害的,差点打残了本宫身边的人吗?这会子怎么愿意求本宫了?你不是说你既能叫本宫容得了你至今日,便有能耐让本宫容得了你明日。”
“你猜猜……”她忽然凑到我耳边,一字一句吐道:“今日本宫容不容的了你?”说完她便起身,冷笑着看着我道:“本宫说了,会叫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还没等我反应,便见她一个眼色,下一刻便听到了余少使的惨烈声,回头我看到了余少使额上浸着豆大的汗珠,眼神有些涣散的看着我,惨白的嘴唇颤抖道:“姐姐,救命……”
我忙抱住她急道:“我会救你的,我会救你的……”我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只见她有些微弱道:“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好冷......好冷。”
这一刻,我有些幻觉。好像回到了那个寒冷彻骨的冬夜,合德躺在我的怀里,温度一点一点的流失,但是最终。他来了,他来救了我们,可是今日,还能一如那日吗?此时,我多么希望他能出现在我面前,给予我一丝温暖,让我不要觉得那么冷。
这时看着又要落下的荆条,我起身一把抢过那荆条,然后在所有人还没有来得及作反应时,便用尽我所有力气一耳光扇向那内侍。而下一刻,他便如一滩烂泥一般摔向不远处的地上,“嘭”的一声,震惊了所有人。
我只觉得此时怒极了,走上前就是一脚踹在了他身上。吃痛的他眼见着要躲,我抬脚又是一记,痛得他“哎哟!”直叫,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只边狠劲踹着他一边厉声道:“狗奴才,你算个什么东西,主子也是你这等下贱的东西碰得的?”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手中的荆条。抬手就是狠狠抽了下去,只听过的皮开肉绽的声音,竟激起了我内心的一丝快意。
这时,突然听到后面郑昭仪气急败坏道:“反了,反了,还不快给我拉开她。”
下一刻。便有几个宫女过来拉我,我狠狠地射向她们,厉声道:“都给本宫放开。”
感觉到她们手中有些胆寒地松动,突然郑昭仪冷声道:“给本宫把赵婕妤拉过来。”
这时那几个宫女眼神一凛,便使了劲拉我过去。我奋力挣扎着,眼看要甩开她们,突然,“啪”的一声,只觉得面上火烧般的疼,我抬头间,正看到郑昭仪倨傲的看着我,冷然道:“赵婕妤似乎还分不清自己的身份。”说完她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宫女竟然将我按倒在地上,挣扎不动。
“余少使跟你倒真是一个性子,平日里瞧着柔柔弱弱,到了这会子,嘴倒是硬的很。”眼见着郑昭仪顿了一下,便慢慢走回座位坐下,冷声道:“瞧着余少使额角那满是汗珠,想必是热得紧,疏影,去,给余少使消个暑。”
只见疏影粲然一笑道:“是。”然后便得意的走向余少使,这时,便有几个内侍抬了一个木盆过来,正咝咝冒着气,待我看清,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背后升起,那盆中竟是放了许多冰块的凉水,那咝咝冒着的是冰冷彻骨的凉气。
我厉声道:“你们要干什么?还不住手?”
疏影是在郑昭仪身边多年的人,只淡然的瞥了我一眼,便转首对架着余少使的两个宫女示意,那两个宫女便领悟的点头,然后便使劲将抗拒的余少使按了进去,这一刻,我看到余少使在不停的挣扎,却被死死按住不能起身,旁边的疏影冷冷的看着。
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凝固了一般,想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喊不出来,只能呆在那里。
待她们将余少使扯起来时,余少使脸色已苍白的几乎透明,身子不停的抖索着,头发已经湿透,牙齿在不停的打着磕碜,她的一呼一吸间吐出的都是寒气,她微弱的哭泣道:“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放了我吧,求求你们了。”
看到此,我看向郑昭仪厉声道:“余少使到底是宫中的嫔妃,就算犯了错,也应该由陛下和皇后娘娘审问,娘娘滥用死刑,严刑逼供,就不怕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吗?”
郑昭仪不屑的看向我,微微一哂,然后冷声道:“不过是个低微的贱人,就算本宫处死她又如何?妄图诅咒皇嗣,这一条便足够要了她的命。”说完她冷眼射向余少使,身边的宫女再一次将余少使的头按进盆中。
我死命的挣扎,却还是挣不开拉住我的人,只能徒然的跪在那,看着余少使颤抖的身子和喑哑的呼救哭喊,一滴泪滴了下来,第一次,我感觉到了颓然和绝望,我只觉得肆虐的寒意,我看到所有宫人都是冷眼旁观,没有一丝触动……
“住手!”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一切,我抬眼看去,竟是班姐姐,她虚弱的身子靠在兰芷身上,看了眼余少使,身子微微一颤,当她看到我时。她眼睛有些微红道:“妹妹……”
我眼前渐渐模糊,有些哽咽道:“姐姐……”
她连忙走过来,看向拉住我的宫女冷声道:“还不放手,奴才竟也敢这样拉住主子?”瞬时。那两个宫女手中松了开来。
班姐姐轻轻扶起我,替我抹着泪温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微微摇头,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班姐姐看向余少使,眉头紧蹙,然后眼神直直对向郑昭仪道:“娘娘这样动用私刑,只怕有*份。”
郑昭仪冷声道:“余少使打碎了太后送给本宫的送子观音,分明是要诅咒皇嗣,就算是就地打死也不为过,私刑又算得什么?”
只见班姐姐平和道:“臣妾也是奉命协理六宫。此事娘娘可交由臣妾查清楚,再行处置也不迟。”
“你一向与余少使关系处的近,如何能公正查处?本宫协理六宫多年,这点事还不至于不能处理,你还是回自己宫去吧。”说到最后郑昭仪直直地逼视过来。
而班姐姐竟毫不躲闪。直直地回看过去,冷声道:“臣妾到底是陛下和皇后娘娘亲自授命的,恕臣妾难以置身事外。”
“放肆!”郑昭仪突然起身怒道:“班婕妤,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就算你协理六宫,也不过是小小的婕妤,本宫乃是仅次于皇后的昭仪。何况如今还是在本宫的漪澜殿,不是你增成舍。”
班姐姐听到此,脸上微微有些滞然,我心下一沉:班姐姐虽家世与郑昭仪相当,但终究在位份上低于郑昭仪。
这时便见郑昭仪厉声道:“给本宫继续审问。”
我看到班姐姐身子微微一晃,而我也颓然的跪坐在地上。不禁阖上双眼,多么希望这仅仅是一场噩梦而已……
“陛下驾到!”忽地一声划破长空,我猛地睁开眼睛,看着门口,下一刻。一抹玄色的身影出现,当他疾步走过来时,看到那如玉一般熟悉的轮廓,我只觉得所有的委屈都涌了出来。
还未等我出声,下一刻便被一抹温热的气息包围,我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衫哭泣,只听得他温润的声音自责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嗓子都哭哑了一般,他方小心扶起我,然后蹙眉看着这一切,看到虚弱的班姐姐温声道:“恬儿可还好?”
只见班姐姐勉力笑道:“臣妾还好,陛下放心。”
他温润的点头,然后抬眼逡向余少使,立刻脸色黑了下来,隐忍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郑昭仪忙扑向他,哭泣道:“陛下,臣妾原本想自己抄经为我们的孩儿祈福,但因着不能劳累,只好劳烦余妹妹替自己帮忙抄写,臣妾听闻在佛前抄写能得灵气,便让余妹妹在太后娘娘送给臣妾的那尊送子娘娘前抄写,谁知……谁知余妹妹竟因嫉恨不满,将那尊送子娘娘打碎,陛下,臣妾从前已失了一个孩儿,如今好不容易上天见怜,让臣妾得以再为母亲,却未想到孩儿还未出世,便为人加害,臣妾如何心安啊陛下。”哭到最后,郑昭仪竟险些提不起气来一般,面色惨白,哭的让人见怜。
“没有……臣妾没有啊,陛下。”这时余少使不停地摇头哭着。
我也忙欠身道:“余少使心地善良,绝不会做出这种事,还请陛下明察。”
班姐姐也随着欠身道:“臣妾也以为此事颇为蹊跷,还请陛下明察。”
只见皇上温然的扶起我们,然后问郑昭仪道:“余少使抄经时,是谁在身边伺候着。”
只见郑昭仪有些迟疑道:“因为臣妾身边的穗音极为伶俐,便叫她伺候着。”
皇上微微颔首,便问道:“哪个是穗音?”
登时,便有一个宫女颤颤巍巍的走出来,欠身道:“奴婢穗音给陛下请安,陛下长乐无极。”
只见皇上轻声问道:“送子观音打碎之时,你可看到了?”
穗音微微摇头道:“没有,奴婢在殿外伺候,不曾看到。”
“唔!”皇上温然的应了声,就在那宫女暗暗松了口气时,皇上突然厉声道:“作为伺候主子的奴婢,不在近前侍奉着,站在殿外做什么?难不成还要主子伺候你不成?若是你在余少使身边好好伺候着,哪里会出现这般意外的事故,扰得主子们都不得安生?必是你打碎了,害怕责罚诬陷主子,这般不忠不义,玩忽职守,闹得六宫不宁的奴才,还留下来做什么?秦道,还不拉出去打死?”
登时,那奴才便哭喊着被拖了出去,而郑昭仪则有些愣在那,只见皇上稳稳地扶住郑昭仪,温声道:“这般不小心的奴才待在你身边,只会让朕不放心,既然是意外事故,你也无需担忧,有朕的龙气相镇,我们的孩儿必会平安降落。”
“可是陛下……”郑昭仪看着余少使正准备说话,却被陛下打断道:“被这奴才闹腾的,你也乏了,早些休息吧,朕陪你。”说完便拦腰扶住郑昭仪欲走,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方回头。
“妹妹,我们也回宫吧。”班姐姐温语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点点头便欲去扶余少使,谁知刚迈出一步,便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然后陷入了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