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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之前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次,这个时刻真正到来的时候,展屿也免不了一阵慌乱。
好在受到乔心的淡定态度的感染,他很快强自镇静下来,安排了人晚一点去通知乔安格,又告知了展老爷子和惠贞,小心翼翼地护着拒绝搀扶的乔心,总算没出什么差错的上了车直奔医院。
产科医生不敢怠慢,马上安排检查,还不忘夸赞准妈妈时间把握得非常好。
“老公啊,我看你待会儿还是别进去了……”乔心捏了捏展屿的胳膊,感觉他紧绷着的肌肉硬邦邦的,整个人都是僵的,“我怕在我疼到失去理智之前,你就先吓晕过去了。”
“胡说!哪有那么脆弱?”展屿的脸绷得比他的肌肉还紧,“我当然要陪着你。疼得厉害吗?”
“还好,还没到时候。”这会儿阵痛的间隔已经规律了,还在她能够忍受的范围内,不过,“等会儿我疼得受不了时可能会口不择言的骂你,你别放在心上啊!”
展屿一直如临大敌的严肃脸被她逗得略微一缓,“你还会骂人?”
“那可难说了!骂人算什么,我接生过的产妇,疼极了扯着老公头发照脸抓的都有!你别忘了我记忆力很好的,她们骂自己老公的话我都能倒着背出来……”
等待的过程漫长,展屿听到外面乔安格和惠贞都到了,过了一会儿连展老爷子也赶过来了,他完全没心思出去打招呼。乔心每一次强忍不下漏出来的痛哼声都像是巨石碾压着他的心脏,可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不住地给她擦汗、喂水,说话安慰她。
展屿才知道,乔心倒是不怎么会骂人,但是会翻旧账——
“展屿你这个混蛋!上回还背着我在花园里私会佳人……那个腰那么细的……”
这口锅可背不得!一边在做准备工作的医生护士都投来了异样的眼光,展屿赶紧否认,“哪有这回事?”
“就有!被我撞见了……就赶紧假惺惺地把人赶走了!哼,花前月下,孤男寡女的……”
展屿这才想起来,她说的是那个育婴师。他们后来挑好了人,他早把这事抛在脑后了,没想到这口飞醋她憋了这么久……
看她疼得小脸苍白,额头满是冷汗,泛着水光的杏眸还怒瞪着他的模样,他又爱又怜,连连解释哄劝道,“我只是不想让外人进我们的家,才安排在凉亭里见的人,当天所有的育婴师都是在那儿见的,管家可以给我作证。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你,从来没有、也不会有别人。”
他轻轻按抚着乔心的手,俯首亲了亲她手背上的小红痣,“要是实在疼得厉害,你就掐我吧,只是别掐脸,我一会儿还想给宝宝留个玉树临风的第一印象呢……”
乔心被他逗乐了,笑容还没绽开,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她顿时脸色一白,笑意转变成痛苦的呻/吟。
……
破晓时分,产房中终于传出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乔心闭着眼睛,脑中无意识地数过每一块疼痛过的骨头的名字,累得一根指头都不想动了。
有丰富的理论知识和接生经验,果然跟自己生是两码事。就像当初某人表现得好像是个久经情场的老手,结果第一次却选了个难度颇高的姿势,没轻没重地不光弄疼了她,他自己也没有多好受。
——这就是理论知识与实际经验脱节啊!
好在煎熬了一整夜,一脸憔悴的某人看不透她心里在做怎样的类比。他抓着她的手,不住地在她全无血色的脸上落下一个个轻吻,“宝贝你辛苦了,我爱你……”
乔心动了动手指,没什么力道的回握住他,“嗯,我也爱你。宝宝呢?长得好看吗?”
展屿一滞,他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只扭头匆匆看了一眼孩子,长什么样还真没看清……
他的心心生的孩子,肯定是最漂亮的,他张口就来,“宝宝很可爱,护士抱出去给他外公他们看了。我去抱过来给你?”
见乔心点头,他起身快步出门,外面的长辈们关切地再三确认过大人的状态良好,也都放了心。
新生的婴儿小小的一团,闭着眼睛蜷缩在襁褓中。展屿在护士的指导下托着孩子的头,胳膊别扭地僵硬着,完全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这软绵绵像没有骨头一样的小东西。
这是他和乔心的孩子……
这小小的一团,融合了他与他的毕生挚爱的血脉。这认知让他眼眶微热,他这才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做父亲了……
乔心蹙着眉头打量着展屿臂弯中的小婴儿,半晌,嘀咕了一句,“刚出生的孩子,果然都红通通皱巴巴的,真丑啊……”
跟随的护士笑出了声,“过两天长开了就好啦!以你们夫妻俩的颜值,这宝宝以后肯定不得了。你看他的睫毛,又密又长的,跟妈妈一样;脸型轮廓像展先生,额头饱满,鼻梁也很挺,刚才出来的时候,那小腿儿蹬得可有劲了,还是个大长腿呢!”
乔心被她说得开心了起来,示意展屿抱近一点。
“乖宝贝,我是妈妈,”她伸指碰了碰宝宝蜷在脸边的小手,指头被小家伙一把抓住,她的心顿时化成了一汪春水。“你一定听得出来妈妈的声音,对不对?抱着你的是爸爸,天天读故事书给你听的就是他。你长得跟爸爸真像,以后一定是个小帅哥!”
展屿哭笑不得,这坏心眼的丫头!刚才还在嫌宝宝丑,回头就说像他!
惠贞本想进去慰问一番儿媳,可走到门口,又顿住了脚。她从未见过儿子露出这样柔软的表情——那是放松、幸福、满足……仿佛一瞬间融化了所有的坚冰,卸下了浑身的盔甲,有了交织相缠的羁绊,不再是茫茫大海中的一座孤屿。
窗外,初升的秋日暖阳高挂,驱走了长夜的黑暗阴冷。看小甜心的样子,应该是累得睡着了。她还是去盯着厨师,多给她做些好吃的吧!
☆☆☆
家里又多了个宝贝疙瘩,一下子热闹起来了——且不说乔安格时不时驾着轮椅跨街而来,惠贞忙前忙后的给乔心食补,展沫大小姐也特意飞回来看侄儿,还有赶都赶不走的宋语书……连展老爷子也来过好几趟。
第一次看清宝宝头上微卷的头发时,老爷子一下子红了眼眶。
“老唐就是个卷毛……我们那时候还总打趣他,闺女都不烫头,他一把年纪了还烫卷发……”
乔心看过外公的照片,也记得他是卷发。血脉传承就是这样奇妙,在隔了两代之后,展老爷子又在曾孙身上看到了故去的老友的影子。
展家的孩子向来由展老爷子取名,这次他却大手一挥,把命名权下放给了展屿。而展屿在翻了一大堆辞典典籍,推敲了一个多月后,才终于挑好了一个字——恺。
“恺,乐也。字里既有我们名字的一部分,也有他自己,合在一起,就是快乐。你觉得怎么样?”
“‘展恺’吗?挺好听的啊!”乔心瞄了一眼展屿手中的《说文》,“这个字繁体写作‘愷’,那小名干脆就叫‘小糖豆’好了!”
惠贞合掌大笑,“小甜心生的小糖豆,倒是贴切!”她打趣儿子,“家里就只有你最不甜啦!”
“他还不够甜吗?”乔心一秒变脸,“招蜂引蝶,哼!”
展屿无奈地瞪了母亲一眼,接过刚在乔心怀里饱餐了一顿的小糖豆——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他抱孩子的姿势已经很娴熟了,他哄着儿子,“乖豆豆,快跟妈妈解释一下,爸爸是冤枉的!”
不知道是谁八了一卦,把展屿已婚的消息捅出去了,而当事人忙着照顾老婆哄儿子,等发觉的时候,网上万千少女少妇们哭喊“失恋了”“豪门梦碎”“又一个高富帅老公被别人套走了”等等的现象已经上了头条。
展屿虽然不是明星,也基本不参加公众活动,可是有展氏这个镶着金的出身,母亲又是曾经的当红影星,他从小到大也没少被各路媒体关照,盘点什么“豪门钻石王老五”之类的总是不会落下他。
当初他高调宣布订婚时,就有过这么一遭,只是被他及时授意压下去了,没被从来不关心八卦的乔心看到。
可这回……她身边多了个惠贞。
惠贞吐了吐舌头,她昨天无意间看到,拿来当笑话讲的,哪知道给儿子挖了个大坑,今天还一不小心把这壶不开的又提起来了?
不过这段时间她积极地过来照顾小甜心,倒是连带着儿子也待她亲近了不少……
小糖豆咧开小嘴,给了无辜蒙冤的爸爸一个甜甜的笑,口中咿咿呀呀着,小手挥舞,似乎是在鼓励他,让他加油哄老婆。
这孩子的一双眼睛像足了乔心,扑扇的浓睫之下,圆溜溜的大眼睛黑白分明,醒着的时候总是骨碌碌地转着,好奇地打量这个世界。脾气也很好,见人就笑,让一干大人稀罕得不得了。
鉴于小糖豆同学目前的主业还是睡觉,醒着的时候不长,出场时间稀缺,俨然成为了整个家中咖位最高的大咖,想抱他还得先排队。不过,他还是最粘父母,即便被别人抱着,只要一听见乔心或是展屿的声音,就会循声望向他们的方向,情绪也格外的高涨。
“网上的小姑娘都是说着玩儿的啦!她们看一部剧都要换一个老公,”惠贞自觉有义务帮儿子说话,“就阿屿这样儿躲着不露面的,估计明天就过气啦!”
乔心来了兴趣:“还有哪些‘老公’啊?”
惠贞如数家珍,“前段时间是那个拿了冠军的马球手,妥妥儿的白马王子;最新出炉的老公是个演了暖男的小鲜肉,上回看见我还乖乖地叫前辈来着,长得真鲜嫩,嘴巴可甜了。说起来他那个偶像剧还挺好看的,你有兴趣的话……”
“妈!”
唉,以前都是冷冰冰地叫她“母亲”,非常恭敬有礼,也十分有距离感;起码现在会叫她“妈”了,听着多亲切……
就是语气坏了点儿。
安利被黑着脸的儿子打断了,惠贞一点也不恼,对着乔心一摊手,“总之,网上的‘老公’这种生物数量泛滥,贬值迅速,没有收藏价值。”
“原来如此。”乔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总结出了重点——“随时都可以换掉的‘老公’吗……”
惠贞腾地一下站起了身:“那什么,我一点钟约了画廊的经理,再不走要迟到了!”她俯身在小糖豆粉嫩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亲,拉着他的小手依依惜别,“糖豆豆要乖乖的,奶奶明天再来看你哦!”
不靠谱的奶奶挖完坑,见势不妙就拍拍屁股溜之大吉了;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小糖豆打了个秀气的呵欠,大眼睛要闭不闭的,看起来是困了。
展屿把儿子交给育婴师带下去睡觉,回来见乔心随手抓了一本书看,就是不看他,凑到了她身边去,“……老婆?”
乔心嗤了一声,“那么多,叫哪个?”
“我可就这么一个老婆,独一无二,举世无双。”展屿不管她冷言冷语,伸臂一把圈住了她,鼻尖埋在她颈侧轻蹭着,“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老婆别生气了好不好?从昨天到今天,除了给儿子商量取名字,你都没好好理过我……”
他的语气别提多委屈了,说话间温热的吐息扑打在颈间,乔心被他蹭得痒,想把他往外推,却根本推不动,索性放弃了。
“我才不生气!”乔心啪地一把将手中的书拍在一旁的案桌上。她想起看到的那些肉麻兮兮的露骨表白就心气不顺,她从来都不知道,居然有那么多人想对他自荐枕席?
有什么了不起!
“你没听妈妈说吗,换老公也很容易的。我觉得,这倒也很公平,改天我要好好看看……啊!”
她的话没说完,尾音便转成了一声似痛似愉悦的惊喘——是展屿在她颈间娇嫩的皮肤上用力吮咬了一口,又沿着她优美的颈部线条一路游移,来到她敏感的耳边,暧昧地摩挲啃噬着。
“你……你轻点儿,别留印……”乔心气息不稳,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阵轻颤,手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攥紧了他的衬衫,“我还要喂小糖豆,不能穿高领,会被人看见……”
展屿倒是听话地放过了她可怜的脖颈,可下一秒,一阵地转天旋,她被推倒在沙发上,茫然地瞪视着空悬在她上方的俊脸。
展屿黑沉的眼眸紧锁着她,目光在她玲珑有致的娇躯上上下巡视。她产后恢复得很好,线条更显女性的柔美,身上除了她独有的馨香外,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奶味。随着她略显急促的呼吸,饱满的胸口上下起伏,白皙的脸颊上布满了红晕,看起来……可口极了。
“……看看?你想看谁?”
小糖豆满月的时候,收到的众多礼物中夹杂着一块青金石,质地纹理堪称顶尖极品。青金石原产自阿富汗,当他从乔安格处旁敲侧击到云黙在阿富汗执行任务时,他差点没把那块破石头砸了。
可乔心显然对那个人的心思毫无所觉,他自然也不打算说破。只要她没有别的念头,旁人的痴心妄想就像那块被丢在阁楼的角落里积灰的破石头一样,终究会悄无声息的风化成尘。
只要她……
他的眼神像极了紧盯着猎物伺机而动的野兽,乔心被看得心里毛毛的,这才意识到,她刚才只顾着赌气,差点忘了他对这种话有多敏感。
“我……”
她辩解的话还没出口,张开的红唇就给了他可趁之机。他的吻看似来势汹汹,舌尖不由分说地闯了进来,开始还带着几分粗暴的碾压,在没有察觉到她的丝毫抵抗时却又缓和下来,在她口中爱抚地描画着。
他的味道一如既往的清冽而诱人,她全然生不出任何抗拒的想法。唇舌如柔软的火焰,热情地侵袭向她,让她娇喘着不顾一切地向他依偎的更近。
每一根神经都被汹涌的愉悦占据,叫嚣着想要更多,积压的渴望让身体都疼痛了起来,展屿喉中逸出一声低沉的闷哼,艰难地移开了唇。
“我不喜欢听那种话。”他嗓音粗哑地在她耳边低语,“那种想法,你想也不要想。你是我的!我们只属于彼此,我绝对不允许你动别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