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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夜色渐沉,晚风徐徐,一阵一阵吹的锦华院中满溪的菊花轻颤着。西厢房的卓夷葭看着手中拿着的《春江花月夜》,这的确是那副真迹无二了。
卓夷葭缓缓收起画,放到桌上,看向卓夷柔:“我也不知道你这幅是不是父亲书房里那副,反正你若是骗我,我答应你的都得作废。”
卓夷柔一听有些急了,看着卓夷葭忙说道:“真的不能再真了,我骗你作何!”
“骗我作何?我可是知道你从来都并不喜我。骗我害我也是不无可能的。”卓夷葭看着卓夷柔缓缓说道。
“我以前的确不喜你,那也是因为林逸的缘故。如今你帮我跟孙家连亲,我自然不会再对你做什么。”卓夷柔说着顿了顿,看着卓夷葭说话的声音小了些,“至于元夜那日加害你的事,我的确怀恨在心。也想过要找你麻烦,可是我知晓,以我们俩现在的状况,你心眼又那么多,找了也是我吃亏。”卓夷柔说着撇撇嘴,她的确看不起庶女的卓夷葭,觉得她身份低下,可是她如今有求与她,还能对她怎么样。
卓夷葭听着卓夷柔的话,待她说完,思虑一会儿,这才看着卓夷柔道:“那我暂且信你,这画我收着,待我把事情办完之后,再还与你。至于你要为我做的事,暂时不用做,卓夷萍那边也暂时不动,待我想到了你再去做。”
“想到什么?”卓夷柔看着卓夷葭问道。
“自然是想到怎么做的法子,不然你这样贸然去害她,你真以为祖母她们会查不到?”卓夷葭说着站起身,走到窗户外面,看了看从外面回来的卓太爷,转头对着卓夷柔道:“祖父回来了,你回去吧。”
屋外夜色已沉,锦华苑同别的院落不同,因为是主院缘故,院中有挂灯的木柱,每个屋子外还吊着许多琉璃做的八角灯,夜幕一至,丫鬟们便会点上了挂在路旁木柱子上的灯笼和吊着的八角灯。
整个院落夜晚便也亮堂的,不用有丫鬟伺候着打灯笼。
卓太爷此时便没有丫鬟打灯笼带路,旁边连小厮都没有,一个人低着头边走边思虑的样子。
卓夷柔闻言,脖子一伸,透过窗户看到往锦华院内走向主屋的卓太爷,脖子又一缩,“那我得回去了。”说着起身,又想起那幅画,转头看了看桌上放着的那幅画,对着卓夷葭道:“你把这画放好,放桌子上多显眼,被看到了就糟了。”祖父跟父亲可是一体的。
卓夷柔点点头。
卓夷柔闻言起身,走到门口,准备待卓太爷走进屋内再出去,哪知卓太爷已经转了头,看着伫立在窗前的卓夷葭,停住了脚步。
“四儿在干嘛呢。”卓太爷温和的问道。
“在看窗外的菊花呢。”卓夷葭看着卓太爷,声音也一样温和,“祖父去哪里了,这般晚才回来,可用过晚膳了?”
卓太爷冲卓夷葭点点头,“我去你父亲那儿谈事了,跟他一起吃过了。”说罢抬了脚往主屋内走去。
卓夷柔站在屋内,听着卓太爷和卓夷葭的对话,惊讶的合不拢嘴。何时祖父竟然这般慈祥了?除了老六,她都没见过祖父主动跟哪个孙女说过话。更别说还会回答自己的行程。
看着卓太爷走进主屋内,卓夷葭回头对着卓夷柔道:“你走吧。”
卓夷柔收回目瞪口呆看着卓夷葭的目光,点了点头,出门带着琴儿离去了。
见卓夷柔走远了,知画走了进来,将屋内的灯点上。将才因为卓夷葭和卓夷柔谈事,她们没有进来打扰,也就没有点上灯。
“你可听到了?”卓夷葭转头看着点灯的知画问道。
知画点好灯,吹灭火折子,点点头,看向卓夷葭:“都听到了。”知画和琴儿在外面守门,都是练就了功夫的人,屋内说话又没有用内力压声,自然听得很清楚。
“她是怎么拿到的?”卓夷葭看着知画问道。
知画和琴儿在屋外时,知画问了琴儿卓夷柔拿到画轴的经过。
“二小姐趁着卓太爷和她父亲不在的时候,爬窗进去偷的。还带着另一幅画,放了上去。”知画回道。
卓夷葭听知画说着,拿起桌上的画轴,看了看,转头对着知画吩咐道:“回头有时间,去找三娘给我准备一些上好的水墨,外加一些青绿和绛色的石粉。”
知画点点头。卓夷葭将画拿着进了内屋后的书房里,放在书房的抽屉里。
晚风习习,暮色渐浓,半弯的月儿挂在夜空,澄清的天空带着深深的暗蓝,满天的星星如黑蓝缎子上的金片,点点璀璨。
一夜静过。次日,南商朝堂中,因为大理寺寺卿下狱,不同于夏呈文的兵部侍郎的部门副职。此次空出来的一部之首,大理寺主位,成了朝堂中人悬在心头的一根弦,想碰,却又怕发出声响惹明献帝听到。不碰,就那么悬在自己心头有万分不是滋味。于是当日朝堂中的气氛格外小心翼翼。
明献帝坐在朝堂上,状似认真的听着下面的御史上奏着州官的一些贪污*政绩,却始终不发一言。
待御史说完,朝堂中又恢复了静默。
“没人启奏了吗?”明献帝看着朝堂内站着的一众朝臣,声音带着威严。
话音之后,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明献帝将目光落在站在人群中垂着头一言不发的郑田叔身上。
“郑爱卿呢?可有事启奏。”明献帝看着郑田叔问道,声音中带着温和和慈祥。
郑少卿闻言,往旁边走了出来,双手抱着笏牌,对着明献帝拱手回道:“回皇上,昨日臣才回到府上,对近日发生的事不甚了解。”
明献帝看着郑田叔恍然道:“是啊,朕还忘了爱卿昨日才出的狱。说起来倒是委屈你了,好好的平白受了冤枉,蹲了这么久的牢狱。所以说大理寺主事一定要清廉为公呢,不然以后不知道发生多少诸如此类的冤案。这些日子,委屈爱卿了。”明献帝对着郑田叔说着。只字不提这件事当时他的态度。
“谢皇上体恤。”郑田叔对着明献帝又拱了拱手,话语之间却是跟往常一般的冷清。
明献帝看着郑田叔,脸色缓和,眼神却有些阴郁。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明献帝就是等着有人出来提大理寺寺卿的事。
果不其然,郑田叔话一落,站在右排第一个的孙相抱着笏牌出了来,站在郑田叔旁边对着明献帝拱了拱手:“回皇上,臣有事启奏。”
明献帝将目光从郑田叔身上移到孙相身上,道:“奏。”
郑田叔不动声色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大理寺寺卿乃九卿之一,是三司之一的主事之人,三大司法长,缺一不可。应当尽早定下来。”孙相对着明献帝说道。
明献帝看着站在下面的孙相,眼睛微不可查的眯了眯,一时没说话。
明献帝没说话,朝堂中也没人敢说话。一时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明献帝看着孙相道:“孙相所言甚是,只是朕还未想到合适的人。孙相可有?”
孙相本来已经拟好了人选,见此,抬头看了眼明献帝有些阴晴不定的脸色,道:“臣也还未想出,还要与众大臣一同商量才行。”说着趁着明献帝不注意,往旁边递了个眼色给江副相。
“那众爱卿可还有合适的人选?”明献帝眼光从孙相身上挪开,扫了一眼众人。
朝廷中又恢复了沉默。站在左排的卓太爷余光扫了一眼站在亭中的孙相。心里腹诽着,孙相可不要推举郑田叔。若是推举了郑田叔,那他附不附和都有失。
朝中安静了一会儿,旁边的副相江文东江大人,瞥了一眼孙相,抱着笏牌站了出来,“回皇上,臣心中有一人选。”江相之前跟吴诚关系密切,在中秋之前还为吴诚看过那副画,如今吴诚出了事,他便跟孙相走的更近了。将才接到了孙相的眼色,便开始着眼观察出来启奏的最佳时机。
“哦?江相有人选?说来听听。”明献帝看着站在下面的江相说道。
江相站在堂中,声音中气十足,“臣认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何清何大人有贤能之才,为人清廉秉直,也是出自大理寺,后调到都察院,如此对大理寺内许多内事也了解。如今再调回大理寺,当是可以胜任的。”
明献帝闻言,看了看江相,又看了看已经站回去的孙相,不置可否。
见明献帝没说话,两边的官员有一个站出来,抱着笏牌对着明献帝拱手道:“臣附议。”
第二个也跟着站了出来,“臣也附议。”
第三个,四个…
明献帝看着下面一个又一个站出来的朝臣,眼里的阴鸷也越来越深,到最后,朝堂中大半的官员都跟着站了出来。
明献帝看着堂中站着的大堆官员,目光落在依然站在右排第一个不动声色的孙相身上,“孙相认为呢?”
“老臣愚钝,此事全凭皇上所言。”孙相站出来,恭恭敬敬的对着明献帝说道。
明献帝嘲讽唇角一勾,可真是个老狐狸。明明就是他的意思,他连嘴都不用动,就这么多人为他出头说话。这影响力,比他一个皇帝都大。
“其他人呢?都认为此职只有何清何大人适合吗?若是这样,那朕便在朝堂上定了。”明献帝任由身子歪了歪,看着还站在未出来的几个官员。
话音一落,刑部尚书姜国子抱着笏牌站出来,“臣有人荐。”
“哦?”明献帝说着做端了身子,看着姜国子挑眉道:“姜尚书荐的是何人?”
“大理寺少卿,郑田叔。”姜国子说的面无表情,说完依旧面无表情。
“郑田叔?”明献帝转头看了眼站在原地未出来的郑田叔,又转头看想姜国子,“姜尚书觉得郑爱卿比何爱卿更适合?”明献帝最乐于做的,就是让朝中势力大的,他又不喜欢的人,相斗了。孙相是首相,朝中门生无数,说出来的事十有*就那样定了。姜国子虽然位在孙相之下,可他并不是孙相直隶下属,加上冥顽又耿直的性格,跟孙相对着来,这两位都讨不了好。
“何大人有何大人的好。当年将何大人调到都察院,不是因为他为人耿直适合做御史么?”姜国子这次没有说的那么直,绕过了明献帝埋的话锋,难得的精明了一些,顿了顿,又道,“如今再调回以办案为主的大理寺,那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一职又如何?“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居是职者,必得其人。其官属,宜从堂上官精加考,或是寺内官员加升。按理来说,郑少卿是大理寺少卿,乃寺卿直隶下属,也是大理寺寺卿副职,提到寺卿,再合适不过。空出来的少卿之职,再在大理寺内提拔,借着此机会,将大理寺内部不思职之流,也可尽换。”槐秋说昨天槐没更,今明两天各加一更补上。这章是今天两章合并的更,加的一更稍后奉上,可能会有些晚(体谅一下槐的蜗牛速度……)然后谢谢jane55的月票,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