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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瑾每日里绞尽脑汁想如何挣那八十块,玉振阳对此却毫不关心,只心心念念想着玉珂快回来了。这日一早起,玉振阳便吩咐玉瑾去市场买只鸡,买点香菇,说过两日玉珂回来了,给炖只鸡补补身子。
玉瑾虽满心的不情愿,也只能拿了钱去市场买东西。
这晋城被一条江一分为二,江北边都是些有钱人家,特别是长阳区,居住的都是些商政界要人;江南边相对于北边,经济便落后许多,这其中又以南安区最贫,因此南安区常被称为贫民区。
南安区虽是穷了些,但市场上也甚是繁华,只是一水的地边小摊,不甚高档罢了。卖袜子皮带,衬衫布鞋,还有肥皂口红,手绢香水;鸡鸭鱼肉,蔬菜水果,日用百货,吃喝食品也是一应俱全的。市场里挤挤挨挨全是人,有买东西的,也有陶建仁那样的游击商人。不过这片的游击商人不多,全是些小打小闹挣小钱的。陶建仁那样稍有点钱的游击商人,多去南允区,那片是南岸比较富裕的地界,也有时常过江去北岸做买卖的。
刚踏入人声鼎沸的市场,嘈杂和喧闹让玉瑾的脑子轰一下就炸开了。犹记得前世,陶建仁尚未发家之前,她便常跟着他去各个市场捡漏,寻找质地上乘,价格低廉的玉石。不过南安市场倒是来的不多,这里尽是些新做的琥珀或玻璃珠子,少有值钱的玉石珠宝。
玉瑾先去家禽区买了小鸡,再去干货区买香菇。这一问价,倒是吓了她一跳,这香菇的价格却比那小鸡还贵上几倍!
香菇怎会是这般的天价?玉瑾不由思索起来,努力回想着十年前的事情。虽然过去了十年之久,很多事都已记不清了,但这一年的大事,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这一年,东北战败,大批难民逃至南方……
玉瑾心中一动,叫了附近卖报的孩童,要了一份报纸。她仔细在报纸上寻找,果然让她找到了“东北”、“战败”、“渡轮”等字眼。玉瑾嘴角不由上扬,有大事要发生了!
这一年,不仅东北战败,晋城也出了大事,因为生意失败,江里新添了好多冤魂。当时陶建仁还后怕地跟她说,幸好自己这段时间忙着做玉石生意,不然自己也非得投了江不可。
玉瑾想到此,一颗心终于松了下来,那八十块应该就要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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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瑾再不管什么小鸡和蘑菇,直接去了南允区市场。南允区市场比南安区市场大了数倍,里面很有一些不错的珠宝玉器。要是往常,玉瑾来了此处,免不了进去淘捡一番,可今日,她却连市场大门都未曾进去,而是直接去了市场边上的顺和茶楼。
这顺和茶楼分上下两层,楼下大堂,楼上雅间。茶楼里只供应茶水、干果和点心,生意却火爆异常。这南允区靠近江边,码头便在南允区,由南允去江北十分便利,而为了运货方便,南允市场又建在码头附近,所以南允市场虽在江南边的穷人区,但它几乎是晋城各种小买卖的汇集中心。而顺和茶楼建在市场旁边,二楼更是可以直接看见码头,所以成为了商人小贩们信息来往的重要场所。
玉瑾来到此处,为的是找一个晋城有名的商人许慎之。前世玉瑾未曾见过他,但却听说过他的名号,这许慎之可以说是晋城的第一投机商人,晋城大大小小的市场里,几乎没人不认识他。因为这许慎之做生意胃口极大,号称只做三千以上的生意,因此人送外号许三千。
许三千常年各个市场里奔波,但他最喜欢待的地方便是这顺和茶楼,方便收集信息,又能看见码头动静,所以只要他不过江,基本上都是在顺和茶楼里。因此玉瑾这番便找到了茶楼来,她要与许三千做一笔生意。
顺和茶楼一楼大堂内,十几张桌子早就挤满了商人小贩,大家各自谈论着生意经,满屋子嗡嗡窣窣的声音。玉瑾进了茶楼,脚步未曾在大堂停留,直接拐往楼梯处,抬脚要往二楼去。她还未踏上楼梯,却被茶楼伙计拦住了。
“楼上可都是些贵客,你一个小姑娘,毛毛躁躁往上闯,冲撞了客人可不得了。”
聚集在顺和楼的都是些商贩,特别是二楼雅间里的,都颇有些钱财,许三千更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投机商人,可不是随便一个小毛丫头就可以打扰的。玉瑾略一愣,咬了下唇,顿了顿脚,低声道:“府里出事了,太太让过来找许先生,这事不便张扬,所以派了我过来。”
玉瑾蹙着眉,压低声音,一副急切又神秘的模样。小伙计心里没了底,怕眼前的丫头瞎说,又怕真是许府有事,被他耽搁了,这可承担不起。正自犹豫间,一身穿灰蓝对襟短衫的男人走了过来,对伙计道:“三爷说让她上去。”
小伙计立马如得了赦令一般,忙不迭点头,让开了道路。
穿灰蓝短衫的男人说完话,便自走了,玉瑾自己上楼,她忍不住疑惑,三爷是何方神圣?看样子是个能说话的主,为何前世竟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玉瑾上了楼,便在走廊里遇上了刚才的男人,他正站在一间雅间外。玉瑾刚与他对上眼,他便做了个请的手势:“许先生在这屋,已经跟先生说过了,姑娘可以进去了。”
玉瑾点头表示感谢,心下好不疑惑:难道这许三千就是所谓三爷?不论是前世今生,都未曾听说过这种说法。
寻思间,玉瑾已然进了屋中。不知是所有雅间都如此,还是这间比较特殊,这雅间被一道芦苇帘子隔开,帘子内的地板比帘子外高出两寸许。许三千坐在了帘子外,直面着大门的一张实木八仙桌后。玉瑾快速扫了一眼,帘子直到一半处,露出了帘子内的桌椅布置,能看见里面有两人,一坐一立。帘子刚好到坐着那人的胸口处,让她无法看见帘内人的长相。
“小姑娘找我,便是为了打量着房间么?”
玉瑾回过神,连忙自报家门。许三千显然不知她是何人,两道眉紧蹙在一起。他见眼前的小姑娘,面相稚嫩,衣着寒酸,一身衣裳手肘和袖口处已泛白,隐隐有要破的危险,一看便知是个穷人家的姑娘。但教他奇怪的是,这样一个看似没见过世面的穷丫头,在他面前却毫无怯意,不仅如此,还显得不卑不亢。
玉瑾也暗自打量着许三千,前世听说过他的名号,却未曾见过他。这是个约莫三十的瘦高男人,瘦长的脸和薄薄的双唇显出他为人处世的精明。他穿了一身西服,不算笔挺,但也是很整洁的。
“许某好像并不认识姑娘,但姑娘既不惜说谎来找我,必然是有事而来。”许三千率先开了口,并示意玉瑾坐下。
“确实是有事,并且是天大的事。”玉瑾说着,坐了下来,并掏出了那张旧报纸,拍在了桌上,“许先生可曾看过这个?”
许三千扫了一眼桌上的旧报纸,道:“自然是看过的,不知这与我有和干系,又与姑娘有何干系?”
“自然是有干系,我想跟许先生做笔生意。”
许三千突然笑了起来,道:“姑娘年纪小小,倒是挺会开玩笑。你可知我的名号?叫你一声姑娘,算是修养,你自己未必不知道自己只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姑娘还是请自便,许某人没有时间陪小姑娘戏耍着玩。”
“都说许先生做生意有一番本事,原以为是个厉害人物,却不曾想也是个以貌取人的。”玉瑾仍坐在凳子上,面不改色地抬眼看许三千。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在被这样嘲笑之后,通常都会哭着鼻子跑回家了,没想到她却仍能镇定自若地说出这一番话,不由让许三千对她刮目相看。许三千止住笑意,正色道:“看来姑娘不是个普通小丫头,这样,不说三千,只要你谈的生意超过三百,我就同意与你谈。现在你说说,要做的这笔买卖大概值多少?”
玉瑾突然一手压住桌上的旧报纸,盯着许三千说:“值你的全副身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