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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风波再起(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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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北战败,大批难民南迁。位于南方的晋城,首先迎来的不是难民,而是满渡轮的干货。一夜之间,干货就充斥整个晋城,晋城市场无法消化如此多的干货,一时间干货贱如草芥。

    干货价格前所未有的低迷,百姓忍不住想去抢购,但眼见着梅雨季节将至,大家也不敢大肆购买。量少还比较方便储存,量大怕是要放坏了。所以干货价格越走越低,却仍有大批卖不出去,加上东北来的干货更为优质,本地干货更难抛售。如此维持了不到一月,便开始有囤货舍不得抛售的商人破产的消息出现,再过得一段时间,便开始出现商人自杀的消息了。百姓也由原本低价带来的欣喜,变成了摇头咂舌,感叹这生意场上真是风云变幻。

    这几日,街头巷尾议论的都是哪家富户破产了;哪个商人自杀了,留下了孤儿寡母;哪个投机商人欠了一屁股债,偷偷跑了诸如此类的事。只有玉瑾对此事毫不在意,前世的情况比眼下更惨烈,死的人只怕再多三倍不止,就连许三千这个大商贩都投了江。如今破产的,多是些贪欲过重的,许三千早漏了风声开始抛货,却有些人仍旧攥着手里的货不肯松,这也怨不得别人了。

    干货风波闹得沸沸扬扬,不过这一片人们讨论最厉害的是街口杂货铺的张婆。听说她突然购进大量干货,甚至不惜借钱去购买干货。然而在她开始囤货的第三天,干货价格立刻跳楼般下跌。

    价格刚跌的时候,她尚不愿意出售,直到东北的干货来了,价格再次以她措手不及的速度降了下来。最后,她不仅血本无归,还欠了一屁股外债。如今,杂货铺已关门好几日了,张婆子也自躲了起来。

    玉瑾得知这个意料之中的消息,自是十分痛快,不过她现在无心去管干货市场的变动,她的一颗心全系挂在读书一事上了。这晋城有几所国立女子中学,江南边的只有南允区有一所学校,学费便宜,离家也近,只是不算好罢了;江北边有三所女子中学,最好的自然是长阳区国立女子中学,学费自然也是高的。

    这段日子玉瑾仔细算了一下,这次若拿到许三千那笔钱,勉强够交南允区学堂的两年学费和生活费,但若想去长阳区的学堂,那这点钱刚够一年学费和住宿费,吃饭方便都还短着钱。若去南允区,玉瑾便能轻松读书了,但不知是为赌气还是为何,她偏想要去长阳区的学堂,因为玉珂便是在长阳区上学,她总也不愿矮玉珂一头。

    这日,玉瑾正自躲在屋中筹划如何再挣些钱,却听见屋外喧闹起来。她立刻坐直了身子,屏息静气仔细听屋外的动静。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随即响起敲门声,却是玉振阳:“瑾儿,有人找你。”

    玉瑾一愣,跳下床,打开门,疑惑道:“谁?”

    玉振阳也有些疑惑地打量她,道:“你却不知道谁人找你?看起来是个富贵人家的下人,我还想问问你是否在外面惹了什么事,怎么跟这些富贵人家扯上了关系。”

    玉瑾抿唇低头,略一思索便猜到了□□分,笑着道:“我却又能惹什么事?多半是来送钱的。”说完,也不等玉振阳回话,自快步去了正堂。

    正堂门外站了一个身穿藏青对襟短褂的男孩儿,约莫十六七的样子,面相很嫩,办事却显出一些老道。他始终站在门外,不曾进来,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玉瑾进了正堂,快速打量他一番,他便立即冲着玉瑾笑。玉瑾上前走至门边,道:“可是许先生让你来的?”

    “正是先生让我来的。”男孩始终微垂着头,显得十分恭顺。

    见他恭恭敬敬的模样,玉瑾不免掩嘴笑了起来,随意道:“我这里小门小户的,你不用这么拘束,反倒让我不自在了。”

    “先生吩咐了,必定要恭恭敬敬请姑娘去和顺楼,他要当面谢谢姑娘。”

    玉瑾一挑眉,觉得许三千有些小题大做,不过转念又一想,自己算是救了他一命,这般恭敬也是应该。当下便不再说什么,只让来人稍等片刻,自己收拾了一番,便跟着去了和顺楼。

    ※

    许三千还是坐在上回的雅间内,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屋内的垂帘撤了下来,整个房间的陈设布置一览无余,全然没有了上次的神秘感。玉瑾进了雅间,却忍不住一直把眼去望那以前垂了帘子的地方,好像那地方该有那帘子该有那人才合适,如今少了帘子和人,却叫她更为好奇了。

    玉瑾一直拿眼扫那垂帘处,许三千只笑看着不说话。看来三爷是猜了个正着,这姑娘果然对三爷起了好奇心,并且也果然如三爷所说,这姑娘还不懂隐藏不懂圆滑。

    玉瑾打量了好一番,这才对着满面笑容的许三千问了好,道:“许先生好气色,却是苦了晋城的一些商人,如今怕是茶饭不思了。”

    许三千一愣,随即笑问:“姑娘的意思是责怪我许某人没有提前走漏消息?”

    “我可不敢,许先生漏了风声,我自然看得出来。那些不肯撒手的,怨不得许先生,怪只怪自己,他们是死在了自己的贪欲上。”

    “人不是死于贫穷,是死于贪婪”,这是三爷说过的话,这姑娘说的倒是与此有几分契合。此时许三千对玉瑾真正提起了兴趣,三爷说这番话,是因为三爷虽然年轻,但背景经历都十分复杂,看眼下的小姑娘原该是单纯的年纪,也说出了这般老气横秋的话,莫是她也有什么曲折复杂的经历?这般一想,许三千又觉得玉瑾对待生死大事似乎过于坦然了。虽说是他人的生死,但玉瑾说起来时,那种毫不动容的模样,全然不像十五岁的小姑娘。

    许三千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玉瑾。玉瑾略有察觉,垂下头,面上稍有尴尬。

    许三千收回目光,笑道:“不论如何,这次我的的确确要谢谢你。若不是你,说不定我此时已经去码头讨生活去了。”许三千说着话,示意一旁垂首站着的男孩,道,“章子,把钱拿来。”

    章子恭敬应了一声,便将钱工工整整放在了玉瑾面前。玉瑾也不扭捏,大大方方收下钱,道:“许先生无需说谢,我二人不过是交易,生意场上各为己利,无需言谢。”

    这姑娘言语间有些老道,利归利,情归情,并不像十几岁青涩小女子,或许是因为生活艰难,长期在外讨生活的缘故?许三千略一皱眉,继而释然笑道:“话虽如此,但按照玉姑娘的说法,你可是救了许某的身家性命。不管怎么说,这个情我是记下了,若姑娘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玉瑾一听这话,几乎要将求学之事说出来了,但她略一沉吟,又生生咽了回去。许三千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询问道:“姑娘有话不妨直说,我许慎之虽算不上大善人,但也绝不是个恩将仇报的,绝不会存害姑娘的心思。”

    许三千是个人精,自己有所隐瞒他必能察觉,既然他都说得如此坦荡了,自己又何必做这小人姿态?玉瑾一笑,便简单将想求学的事说与许三千。末了,未等许三千说话,她抢先道:“我不与先生说此事,并非要防着先生。您看我这前来讨要钱财的,再说这一番缺钱的话,那我不成了仗着对先生有恩惠一直要钱的人么?”

    许三千听见她说了那番求学的话,心思略一动,自然是又想起了三爷的话。那日三爷说这姑娘聪明,但却不知是不是个上进的,如今一看,倒真是个上进的,以后怕是会有一番作为。许三千这般一想,便暗暗决心着要对这位玉姑娘多注意几分,且看她如何能有一番作为。

    话既已经说到学费不足之处,许三千感念玉瑾的恩情,自是提出要资助,谁料玉瑾却是断然拒绝。许三千知道她是个硬气的姑娘,也不强求,换言道:“姑娘想靠自己,这样也好,只是人生在世,谁没有个难处呢?姑娘以后遇了难处,只管开口,”

    “许先生若真想帮我,我倒真有一事想求你,听说长阳国立女子中学入学手续不太容易办理,我猜着若凭了许先生的面子,或许会事半功倍?”

    许三千一笑,道:“这个简直太没问题了,你何时想入学,只管来找我便是。”许三千说完,稍顿了顿,道,“我有一个提议,不知姑娘愿不愿听。姑娘想去长阳区读书,这不单单是钱的问题,入学还需考试。姑娘若不太识字,恐怕有些困难。我知道有一间私塾,先生极好,不用花什么钱便能去学习。离着女子中学秋季开学,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姑娘可以去尽量学些东西。这地方就在榆钱巷子105号,姑娘若想去,可以去看看,你只说是我介绍的,先生便不会为难你。”

    这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真真是求之不得,玉瑾立马答应了下来。还有四个多月,她可以一边学习,一边继续筹集学费。

    告别了许三千,玉瑾便准备去银行将这点钱存上。一路上她只顾着想求学的事,边走边出神,身后突然冲出个人,冒冒失失地撞了她一下。玉瑾回过神,抱着被撞的胳膊瞧过去,却只见一道人影飞快消失在前方。她心里立时警铃大作,下意识摸口袋,却哪还有那二百来块钱!

    玉瑾登时背后一凉,钱丢了!这可如何是好,原本就短着学费,如今可好,一分也没了,倒可以彻底断了上学的念想了!

    绝不能轻易放弃的,玉瑾一咬唇,加快了步伐便往前追,却哪里还能见到那人的身影。看来上天也并非那般仁慈,让她重生一次,却不让她过新生活。

    玉瑾放慢了步伐,正自失望,却听见前方一阵喧闹,似乎有人在抓小偷?她心头一凛,急忙忙跑了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