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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东南七八十里地,处于秦王川和乌鞘岭南麓丘陵的交界地带有个名叫‘玉兔’的小部落,传说先民在此地发现了一只白色的兔子而得名。
这里水草丰美牛羊成群,五六十顶帐篷散落其间,成了松山部落的前哨地带。
一场突如其来的黑风暴过后,玉兔一片狼藉,撒野的牛羊也丢失了不少,不知被风暴吹到了何方。
好在没有人员伤亡,巴图头领把族人大风刮倒的帐篷收拢到一起,重新安营扎寨,让大家有个相互照应,然后带着成年男子骑马外出寻找走失的牛群羊群,不然没人照料的羊群,一夜之间就会被狡猾残忍的草原狼趁机霍霍的一干二净。
草原上曾经发生过无数这样的案例,没人照料二三百的羊群,一夜之间都会被凶残的草原群狼发现进行围猎,咬断喉咙集体屠杀,哪怕是小羊羔也无一幸免。
牧羊人从小就在于草原狼的斗智斗勇中一天天长大,所以游牧民族与生俱来的血液中流淌着彪悍与兽性。
失散的羊群终于找回来了,牧羊犬又恢复了日常的安保工作。
草原上燃起了篝火,铁锅里沸腾着煮羊肉。
马头琴弹响的时候,人们载歌载舞,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草原再一次恢复了勃勃生机。
夜幕降临,汉子们喝的酩酊大醉被搀扶到帐篷休息,篝火被用水浇灭,星火燎原可不是闹着玩的。
…………
春末的大草原依旧寒风刺骨,清晨的太阳虽然被笼罩在蒙蒙的雾霾中,但它依旧给大地带来了光明。
大地微微颤动的声音,十分敏感的刺激到了草原人的神经,因为对这种响动他们太熟悉了。
男人们第一时间起身拿起刀枪跑出帐篷冲向简易马厩,女人们和老人也毫不犹豫的拿起武器,守卫在自家的帐篷前面,唤醒还在贪睡的孩子,让他们赶紧穿好衣服找地方躲藏。
仓促集合起来的百人队跨上战马、冲进雾霾、迎接不知是敌是友的危险,巴图最原始的初衷就是,假如是敌人,一定要把他们引向远方,远离帐篷,尽量给妇人老幼拖延时间让他们逃生。
荒野上传来的怒吼和金铁交鸣的声音穿透雾霾,揪紧了每个人的灵魂。
“快骑马进山钻树林!”
留守的老巴郎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帐篷区一片忙乱,纷纷扶老携幼骑马撤离,奔向最近的山林。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牧羊犬的吠叫声同样穿透雾霾给敌人指明了方向。
玉兔部落勇士们的呐喊很快就淹没在铺天盖地的马蹄声中没了消息,朦胧的雾霾中钻出一条狂暴的巨龙,风驰电掣把行动迟缓的撤离老幼,圈堵在山脚下的荒原上。
“南蛮子!”
看着眼前衣着鲜明,玄甲赤衣环首刀,威风凛凛的大汉铁甲军,见多识广的老巴郎第一时间惊恐的发出绝望的呐喊。
“与他们拼了!”
呼啦啦越众而出一班老卒,在头领的率领下,毅然决然向山脚下包围圈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决死冲锋,想给身后的妇孺用生命趟开一条生路。
尽管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没有一个人发出疑义。
“嘭!嘭!嘭!嘭!”
根本就没有近战,一阵密集的箭雨过后,敢死队完成了他们最后的使命,无一例外地都被射成了刺猬。
呼啦啦,包围圈中发出一阵母狼般的嚎叫,被母爱激发的豪情都显现在草原格桑花们的身上,她们手持木棒套马索之类奇形怪状的武器,环绕在外围,就像老母鸡一样紧紧把幼崽护在身后。
汉军没有发起最后的围剿,格桑花们也没有发起决死冲锋,两相就这样对峙起来,草原刹那间陷入了可怕的宁静,只有粗重的呼吸伴随着凛冽的寒风。
“嗒!嗒!嗒!嗒!”
一匹神俊的战马驮着一个半截黑塔般的将军纵马驰入包围圈,双目如刀缓缓扫过里面待宰的猎物,如同来自九天的罡风肃杀万物。
如果拉近一点距离,霍然发现这家伙就是原来安西军斥候的骠骑尉,号称“阎王爷”的李猛,现在已经执掌一部大汉最精锐的龙骑卫。
格桑花们的眼中怒火焚烧,巴郎子们的眼中流露出狼崽子一样凶光,没有胆怯和畏缩,哪怕螳螂挡车粉身碎骨也会生长成草原上一丛丛宁折不弯的劲草。
李阎王的眼中没有一丝怜悯,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战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一声疾呼:“刀下留人!”
两个汉军信使带着四个骑士如风而至:“将军,刀下留人,大将军有最新指示!”
放过两个信使,龙骑卫自动把四个不知来历的家伙隔绝在包围圈外。
说来话长,一行追踪者快马加鞭,在岔路不远的地方撵上了突袭大军,骠骑将军霍去病看了参谋部的建议,当即批示找准,并加盖了自己的私人印鉴。
但即便这样,奇巴图他们的心还是悬在半空,只有追赶上进击松山部落的龙骑卫,才算是大功告成。
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玉兔部落已经遭到了灭顶之灾。
李阎王接过军令扫了一眼,冷冷的说道:“告诉松山部落来人,给他们一个时辰的时间。”
“一个时辰后大军过境,生死就在一念之间,就看他们如何选择。”
“眼前的事情,本将军自会料理,任何人不得干预。”
得到答复,巴虎心有不甘:“阿爸,救下玉兔部落的这些娃子,给他们留条根。”
奇巴图老爹瞪着巴虎梅虎两头红着眼睛的猛虎,恶狠狠地说道:“如果你俩不愿看到松山部落遭到同样的下场,马上、立刻跟老子走,想死阿爸陪你们一起死!”
松山部落还一无所知已经大祸临头,再耽搁下去就会没时间安排部族保持中立,一旦发生对抗和冲突肯定会重蹈覆辙,玉兔部落的遭遇就是血淋淋的现实。
扬天怒吼一声,道尽了无奈与心酸,在大汉龙骑卫冷漠如铁的瞩目下,四人八骑再次上路,带着满腔屈辱去拯救松山部落。
身后传来一阵妇孺的哭泣和呐喊,很快就归于平静。
路边的山顶山突现几头闻到血腥的灰狼,警惕的张望这里发生的一切,看看会不会有意外收获。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李阎王更不会给大汉埋下仇恨的种子,使之生根发芽。把一切未知因素扼杀于萌芽状态,这是一个将军应该具备的起码素质。
蛮荒时代,强者为王,部族为利益而相互厮杀,消灭异己就是为了拓展生存空间,无关正义与邪恶,活下来才是硬道理。
要么整体接纳,要么集体屠杀,很简单的选择题。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通讯靠人马烽火传递的年代,领军将领有极大的便宜行事权限,哪有闲工夫请示上级,只要大方向不错就是好将领,还能强求神马!
松山部落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能逃过一劫吗?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