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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给大喵的生日礼物
“师娘好!”
“你们好,不用多礼,都去忙去吧。”陆婉娘含笑点头,道,“你们老板呢?”
“老板在后面算账!”学徒说。
陆婉娘点了点头,向后面走去。
后面的账房里,沈秀才抱着一个算盘在写着什么。大男人一个那略圆的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居然有几分别样的可爱。
“相公~”陆婉娘娇嗲嗲的唤了一声,真可谓千回百转,让人头皮都麻了。
沈秀才着实一呆,迷茫的抬头看来,傻乎乎的模样,活像一只呆头鹅。
看到门外花雨中含笑望着他的陆婉娘,他心思才慢慢从账务上收回来。而后……奇异的涨红了脸。
“娘子?”沈秀才奇怪的唤了一声,急忙放下笔和算盘,甩下袖子跑了过来,接过她手中食盒将她往里面请,“你怎么过来了?
这么重的盒子,可累了?”
陆婉娘含笑嗔了他一眼,莲步轻挪,娇媚软糯的道,“人家来看看你呀~
相公今日朝食用的少了,也不晓得饿是不饿,妾身又新学了几个下饭的小菜,不知可还合你胃口。
相公要不尝尝?”
沈秀才一怔,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眉梢眼角俱是温柔愉悦的甜蜜与深情。
他道,“哪有那么费事了?不过少用了一些而已,大男人一个,一日不吃也没什么的,就娘子大惊小怪的操心。这么远一程路,那么重的盒子,不是多事吗?
下次再遇这等事娘子不必如此忧心麻烦,为夫无事的。”
他口中不赞同,手上却十分麻利的将食盒中碟碗摆出来。
那食盒有三层,装了四个菜,再加汤水馒头满满一篮子。沈秀才看着那丰盛的一桌菜,真是既觉得开心又有些心疼。
他遏制不住翘起的唇角道,“哪有那么费事……”
“相公教训的是,要不妾身再带回去?妾身保证,妾身回去就好好反省,以后绝不再犯可好?”陆婉娘翻了个白眼,温柔又坚定的夺过他手中的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
这有些人啊,就爱得了便宜他还卖乖。
“呃……别别别,为夫方才说的都是玩笑话,娘子莫气。”沈秀才连忙讨饶,双手捧住陆婉娘的手掌,讨好的拍打抚摸她的手背。
陆婉娘微微一僵,蓦然低头,握住他的手掌翻过来,吃惊又心疼的叫道,“你的手指是怎的回事?!”
沈秀才的左手食指上,赫然有一个刀口。只不过方才被垂下的衣袖遮住不曾看到,直到他看陆婉娘生气情急之下忘了掩饰,才被不小心摸到了。
沈秀才尴尬的红了耳朵,低着头呐呐答不出来。
陆婉娘这些日子本就心中烦躁无处述说,连连追问他却避而不答,她终于动了真火。
陆婉娘一把甩开他的手,恼怒的将碗碟飞快收入食盒之中,冷冷道,“相公若是信不过婉娘,大可不必如此烦恼!你若无心,婉娘在此痴缠还有甚意思!徒增难堪笑料罢了!
你且在此‘做帐’吧!婉娘人微言轻,不在这里碍你官家的眼!”
她挎着食盒怒气冲冲的向外走去,直看的沈秀才一呆。
婉娘平日里虽然有些‘怪怪的’,但却是顶顶好脾气的人。夫妻多年,实则从未真正红过脸。今日这是怎么了?
容不得沈秀才细想,眼见娇妻愤然离去,他就已经下意识的追了出去。
他追上去拦住陆婉娘的去路,扯住她的手臂,若非君子之礼以深入骨髓甚至想直接将她抱入怀中。他脑中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想让陆婉娘消气,慌不择言道:“我说我说,娘子你莫气了!我全告诉你!
——我那是刻簪子滑了刀,不小心雕了手!”
陆婉娘蓦然瞪大了眼睛,微微拔高了声音,“——簪子?!”
“——你给谁刻的簪子?!”
讲真,沈秀才是个老实男人,但却也是个男人,且还是个文弱书生。他通情达理怜惜幼小爱惜女子,即使家中经济最困难的时候,他从牙缝里抠银子为陆婉娘买礼物讨她欢喜的往事也是有过的。平时那些零零碎碎的小惊喜,更是不曾断过。
但……沈秀才是个文弱书生。
文弱书生代表着什么知道吗?
——代表着像做饰品微雕这种考验眼力手力及技术的东西,他完全做不来!
他送过无数礼物,但没有一件——是他自己做的!
——所以说你到底给谁做的簪子(╯‵□′)╯︵┻━┻!!
不把那个小妖精说出来我跟你没完!
陆婉娘的眼眸中飞快的划过一抹暴怒的狠戾,撕去了惯常维持的温柔外皮,虎视眈眈的盯着沈秀才。
若他答错一句,那昔日温柔贤惠风情万千的枕边人,怕是就要化作撕去人皮的画皮鬼、暴露真性的食人兽,让他追悔莫及。
好在傻人有傻福,情急之下只想解释的沈秀才并不曾发现爱妻此时难得的明显破绽。
……不过,也不算破绽吧。
有哪个女子得知自己缱卷多年的丈夫另有新欢心中不觉含恨暴怒?只不过世间绝大多数女子只能承担这等不公无力报复,而陆婉娘却有让背叛者付出代价的手段罢了。
于愤怒一途,她们却是一样的。
……然而事实证明,只不过是她太多疑猜错了。
只见在陆婉娘的怒视下,沈秀才白净的脸上飘起两朵可疑的红云,他有些腼腆的低下头,颇为害羞的道,“……再过几天,我们……就成亲七年了。”
他说到这里,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陆婉娘:“……?”
哪里不对?
陆婉娘皱着眉,被惊怒点燃的怒火渐渐沉静平缓下去。
她静静望着沈秀才,听他继续往下说。
说出了头,再往下说就顺利多了。
“你想和他在一起?”无叶禅师轻轻抬起手,缓缓擦过她泪湿的脸颊,轻声重复了一遍,确认一般再度问道,“——你想堕情斩道?
你把自己困在修行中,出不来了?”
“不,不是出不来了,是我不想出来了。”红衣女子说,“跟他们在一起,我很开心,也觉得很幸福。我跟您不一样。我似乎,更喜爱凡人的生活,每日为了丈夫和儿子忙碌。每天因他们开心而开心,因他们难过而难过,即使是做最没意义的事,也似乎会变得很有趣。
我不想出来了。假如我从未得到过快乐,那么我就不会知道什么叫痛苦。可是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我想要的幸福和快乐——如果将它再次剥夺的话,即使给我能够排山倒海的力量、漫长的生命与崇高的地位,也只会让我更加痛苦煎熬罢了。
我愿意放弃现在的所有,永远停留在凡人的世界。像一位普通的凡女,与相公执手到他老去,再入轮回。”
无叶禅师平静的道,“幻世天魔不会放过你的。
包括你的丈夫和孩子。”
“我知道。”红衣女子道,“我知道……
——所以我来找您了。
您会帮我的对吗?您不是……一直都希望我离开幻世天魔,走上正途吗?”
无叶禅师:“……”
无叶禅师平静淡漠的脸庞露出几分欣慰,轻声承诺,“对,我会帮你的。”
红衣女子终于破涕为笑。
“谢谢您……爹爹。”
听到她的称呼,即使淡漠沉静如无叶禅师,也不禁微微怔松。恍惚间似乎神魂被拉走,拖到了似乎早已被遗忘的时光尽头。一个面目朦胧不清、像年画娃娃一样裹着小红袄的小娃娃甜甜的笑着摇摇晃晃向他走来,像只笨笨的小鸭子。小小的手掌握住他一根手指,奶声奶气的叫着爹爹……
他是高僧,但到底不是佛陀,做不到彻底忘情。
婉儿……
红衣女子低着头继续道,“我今天来除了想向您道别之外,还有两件事想要求您。”
无叶禅师看着她,静听下文。
红衣女子道,“一来,我想你帮我挡住幻世天魔。一旦我真的与人结契,师父……幻世天魔一定会有所察觉。
二来……我近日终日寝食难安,总是心慌慌的,也不知道究竟是有什么事。
……我走人间道,不通卜算之术,所以想问问您,我……究竟是怎么了?到底要发生什么事。”
人间道专注于人,对探查天机的卜算之术鲜少了解。若是真想从天道中窥探未来,是一件很难的事。
可这种事对以修因果轮回的禅修与某些体悟天意的道修来说,却会变得比较简单。这类人,也有一个专门的称呼——天机道。
天机道,探查天机之道。
……不过说上去好像非常高大上,但实际上由于天机莫测,推测艰难结果朦胧不说,还容易因窥探天道遭到天道报复……
结局和气运都不怎么美好→_→。
所以,修行天机道的人,大多很少轻易出手。
无叶禅师的卜算也不是好求的,但并没有推辞她。他拿出自己惊心保养的玄武龟背,为红衣女子卜算了一把。
——只见随着无叶禅师法力的推动,碗口大的乌黑龟甲上,凌乱而又似乎蕴含着某些奇妙规律的纹路纵横交错着,静静地悬浮在空气中微微旋转。
最后,它缓缓指向西方,那些杂乱无章的纹路,隐约间似乎蒙上了浅浅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