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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真一的真心劝诫最终还是打动了北原苍介,他艰难地点了点头说:“好,我会把自己做过的一切都说出来,希望警方看在我全盘托出的份上,替我向检察官说说好话。”
见日暮俊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北原苍介只能苦笑着揉了揉太阳穴。他心里也明白,自己现如今已经没有了和警方讨价还价的权利和立场。
“所有的事情,都要从一年前说起。”北原苍介嘶哑着声音,又一次开了口。
对北原苍介来说,他的人生在娶了北原夏树之后,便开始了步步高升的高光时刻。小时候,他跪在地上,向上天乞求的所有珍宝,金钱、权利、美女,居然渐渐都成为了他唾手可得的东西。
但是随着他往上层阶级攀爬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高,空虚和害怕也是一直萦绕在他心底的阴影。
虽然别人并不会当着他面明说,但是谁不知道,他北原苍介的发家离不开老婆家的帮助呢?
直到现在,北原苍介还记得,他第一次牵着夏树的手,昂首挺胸走在东大校园里的时候,其他教师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眼神,冷得像冰,还带着审视的味道,他似乎都能读出其中饱含的深意:“瞧瞧,那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居然敢去追松田夏树?他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
最可笑的是,结婚十年后,当他积累了原始资本,成立了自己的第一个化学品会社,那些本来眼高于顶,不屑于和他的小公司做生意的社长,在知道了他的岳父就是鼎鼎有名的政法大学教授松田大志时,态度居然都有了180°的大转弯。
即使当时,松田大志早就已经退休,但是名声在外的他,仍然给北原苍介带来了不少的好处和便利。
他想起小时候,曾经学过华夏的一首诗,里面有一句话: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他不能否认,自己就是一只从渔村飞出的金凤凰,但凤凰单靠自己飞,又岂能对抗风雨?
所以有一天,当年少时的梦想真的照进现实,他又不禁害怕:如果这场风不再愿意助他翱翔,他又该如何自处?
遇上长谷川春奈,可能就是他北原苍介的人生必须遇到的劫难和转折点。
在认识这个小女人之前,北原苍介根本就没有想过,有一天要离开自己的老婆北原夏树。即使自己万花丛中过,但也是片叶不沾身的。他人生的成功离不开北原夏树,所以他不敢,也不会离开她。
但是长谷川春奈和他平时遇到的单纯女学生是截然不同的。她虽然年纪轻轻,却远比自己凶狠无情。她每天都在北原苍介的耳边念叨,北原夏树有多么多么古板无趣,而她自己又是多么多么年轻性感。
在长谷川春奈看来,现在的北原苍介根本就不再需要北原夏树了,大可以摆脱这段婚姻的沉重枷锁,和自己一起携手,共度余生。
说得多了之后,北原苍介也不免心动了起来。
不过,他想摆脱北原夏树的目的,倒不是因为要和长谷川春奈在一起。这个女人虽然青春美貌,聪敏过人,但自己也不是非她不可的。
他有钱有儿子,何必再一脚踏进婚姻的坟墓呢?换着人谈恋爱,又不用负法律和道义上的责任,那才舒服呢!
但是他实在舍不得岳父和北原夏树的那些巨额财产。
他们夫妻现在住的房子,是北原夏树结婚时带来的嫁妆,是她的婚前财产,而且只写了她一个人的名字,和他北原苍介根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而松田大志现在住的房子,更是位于东京都的中心地段,闹中取静,占地极大的独栋别墅。他曾经找地产公司估过值,这套房屋的实际价值已经超过了5亿日元,而且后续还有继续上升的空间。
更别说松田大志当了几十年政法大学的教授,手里一定还有不少的积蓄。
一旦他们离婚,自己和北原夏树婚后并没有置办任何房产,他开公司的钱却需要和她平分,还要支付大笔的赡养费,资金链马上就会断裂。
另外,作为出轨方和带孩子比较少的那方,儿子千夜的抚养权自然也是归属于北原夏树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生意还需要东大教授这个身份作支撑。在学校这种比一般企业更注重员工道德品质的地方上班,“为了女学生离婚”这种丑闻一旦传出,他也别想在大学接着混了。
思来想去,和北原夏树离婚都是百害无利的做法,他绝不能贸贸然地执行。
另一方面,长谷川春奈自然也很舍不得北原夏树家的钱。
和北原苍介交往久了她才知道,这衣冠楚楚,气质儒雅的男人居然家世平平,要是一旦没了钱,北原苍介被打回原形,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罢了,毫无吸引力可言。
而且北原苍介分析得也没错,他和北原夏树都是东京大学的教授,长谷川春奈自己也是东大的学生。如果被同学和老师们发现,她介入了两个教授的婚姻,并最终导致他们离婚的话,在学校肯定会被千夫所指。
长谷川春奈考虑了三天后,再一次联系上了北原苍介。他还以为对方是来和他提分手的,没想到长谷川春奈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差点没让他惊掉了下巴。
她说:“亲爱的,就算你不离婚,那也不代表,你不能丧偶,对吗?”
北原苍介吓得当场就把咖啡杯打翻了,这个女人到底在说什么?丧偶?谁丧偶?
咖啡店的服务生听到动静,连忙跑来清理桌面。北原苍介和长谷川春奈隔着那张桌子,死死地盯着对方。他被她的眼神看得都有些恍惚了,甚至都害怕起她来。
等服务员走开后,北原苍介立刻压低了声音拒绝道:“不行,我不同意!你是不是疯了?杀人是什么罪行,要是被查出来,我们都要坐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