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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话:出发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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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出屏幕上那排号码属于何副之后,我不禁心生好奇:何副跟小陈还有这种私底下的来往啊?我想起何副让我带小陈的时候曾轻描淡写的和我说过,小陈的父亲和他是战友故交,这样一想似乎能想得通,不过照顾空降兵这种事在考古队里并不算新鲜,他俩何必搞的这么神秘呢?而且何副发给小陈的这条“26已离,速毁。”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顿时来了兴趣,难道是什么暗语?……这显然是条暗语,我看了看短信时间,细细一想,发送的日期正是何副带队离开辽墓衣冠冢那天下午,26是什么?速毁……又是毁掉什么?

    可能是我心里盘着事儿,脚步明显慢了很多,胖子见我磨磨蹭蹭的几乎掉队,折回来拍了我一把,“嘿?想什么呢?”

    被他一提醒我回过神来,忙将手机重新装回腰包里去,“没事,没事。”

    26已离,速毁。

    好长一段路上我都在琢磨这条短信的意思,后来实在是没有什么头绪,便也没再往心里去,这时刚好听见查四在叫喊,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望,发现面前影影绰绰的树丛深处有屡青烟正腾然升起。

    昭昭雾气裹缠着屡屡青烟在那个方位弥漫,看着让人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感觉。

    我没料到这传说中悚人听闻的殷谷竟这么好走,这才走了没多久便找到了考古队的方位,不禁心中一喜,忙招呼众人朝着那青烟袅袅的地方赶去,没猜错的话,那里应该就是何副他们扎营作业的地方。

    已是快到目的地了,一行几人都显得精神百倍,只是越是往起烟处赶,我们越是觉得脚下血红的道路幽长深远,我想起俗语有称望山跑死马,心中叹然。这会儿随着距离拉近,远处古树林间逐渐显现出一片小山包来,我一瞅,忙拉住正呼哧呼哧赶路的胖子,冲他指了指,问道:“你看前面那座小山包,像不像王叔和我们讲的那个?”

    胖子闻言停了脚步,手搭凉棚顺着我所指的方向一望,也奇道:“嘿?还真他娘有这么座山呐?我一直以为是王叔那老小子编故事吓人呢。”

    我小时候听故事里说,那伙六人组成的泥瓦僧肉粽客打盗洞的地方正是这殷谷谷中的某座孤丘脚下,现在想想似乎也在情在理。这殷谷四面环山,若是谷中有座山,四面又环水的话,倒也算是个掘穴落棺的风水宝地。不过我对风水并不了解,毕竟我们这些国家文物研究人员受到的是近代合理主义式教育,老祖宗传下来的那套风水葬志什么的,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超级神秘的知识。想来也挺遗憾的,业内传闻新中国成立初期在北方有些盗墓贼极是精通这些寻龙点穴的风水秘术,寻找起那些个古墓大藏来可谓得心应手,而我们这些隶属于国家的正规军却只能依靠田野调查及群众举报来展开工作,每每想来都觉窝火不已。

    我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破事,不自觉瞟了一眼身旁的彩柳,但见她眉头紧锁,神色沉重,也没好问她什么。此后我们又在林中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直至黄昏左右,才算是见到了一片搭建起的临时帐篷,这便是和考古队汇合了。

    估计是在人烟罕至的丛林深处勘探发掘,所以营地周围并未拉起警戒线,不过令人奇怪的是,我们几人已经离帐篷很近了,依旧没看到有营地里有人走动,远远望过去篝火堆边也冷冷清清的不见人影。我不禁有些纳闷,二十多个同事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这时候还在开会?

    我招呼查四他们跟着我进了营地,刚绕过一顶帐篷,就赫然撞见了何副队长。

    “啊,何副。”我连忙鞠躬,见到领导要服小,况且……我一直都没想好要怎么开口和他汇报其余几位队员遇难的事。

    何副见是我,点了点头,我看他刚准备开口问我话,但用眼神一扫我周遭三人,脸色立时便阴沉下去,我忙和他解释雇佣地导进山的事儿,然后又和他扯了个谎,称家父放心不下,硬是要表妹跟着照顾我。

    何副没有说话,我发现他的目光和上次一样,依旧似有若无的在彩柳身上游荡,估计是在评估彩柳脖子上那条七彩围脖。见他不说话,我也没再多嘴,直过了好一会儿,何副才把目光收回,重新聚集到我身上。

    “小陈他们呢?”他语气平淡,却是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我心知他一定会问,这会儿闻他开口心里不免还是一阵狂跳,可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但这种事岂能信口雌黄视作儿戏?心里略一思忖只好硬着头皮支支吾吾把一路上发生的事详细称述了一遍,作为领队人物,几乎领到全军覆没除了我估计也没谁了,整个叙述过程中我都低拉着头,不敢直视何副的眼睛。

    何副听完沉默了很久,久到我都觉得腿脚酸麻,才听他轻轻叹息一声,一只手已是搭到了我的肩头。

    “我知道了,小唐,你也别太过于自责,后面的事我会处理,你先带着他们几个去休息吧。”

    我没想到何副居然连句重话都没说,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就走了,只留下我楞在原地,我原先并不能理解,面对四条枉死的人命他是如何能做到如此平静,后来胖子问起何副脸上那条醒目疤痕的时候我才猛然想起——对啊,何副当年也经历过这样的事啊。

    当天夜里殷谷逢雨,我躺在帐篷里辗转反侧,心里装了太多事反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后半夜不知怎的,耳畔却突又传来那熟悉的女人抽泣声,我心神一惧,起身疾步抢出帐篷,一掀开帘子赫然瞧见帐篷帷幕外站着个女人。

    我一惊,差点没一巴掌呼过去,定神一看竟是彩柳。她没打伞,也没戴雨披,雨水顺着她洁白如玉脂般的脸庞滑落,我看她浑身湿透,不觉一愣,“怎、怎么了?”话罢我连忙侧身想将她让进帐篷。

    彩柳没挪步,只抬起头幽幽的盯着我,眼中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我被她搞得莫名其妙,刚想再问,彩柳却一扭头消失在了雨幕中。我怔怔看着帐篷外深邃幽暗的雨夜,心说这下好了,彻底不用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