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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刘甲丙,前面的是我弟弟刘乙丁,”那男人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想,“你们可以叫我大刘哥。”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很暖,很温和,但在我听来,还是如同晴天霹雳。
虽然早就有所猜测,心里边也有了一些准备,但是内心恐怖的想法真的得到证实,我还是被吓了一跳,手下意识放到腰间,握紧了那块桃木符,慢慢向小张凑了过去。
小张也浑身触电般震了一下,强忍住内心的恐惧,跟我挨在一起。
这两个有些滑稽的名字我可是印象深刻,不久前我还在心里边吐槽过,没想到现在听到却要被吓破胆,真是世事无常。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本来以为跟老赵混了那么长时间,又到蟒山走了一遭,积累了不少经验,却不想还是着了道,被这两个家伙稀里糊涂的骗进了山林之中。
这样暗无天日的林子,可是最适合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对我们下手。
“你们都知道了?”惊讶的不只有我们,那男人问,我们俩不是老赵,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表现的无比镇定,难免会露出一些破绽,被看出来也是自然。
听他这么一说,我猛地往后退了两步,一把将桃木符从腰间扯了出来,就想冲上去跟他拼了,却不想忽然撞到了什么东西,疑惑间被按住了手臂,动弹不得。
“坏了,”我失声叫了出来,太紧张了,怎么忘了身后还有一位。
小张想要冲上来救我,也被牢牢制住,局面十分被动。
按着我的那双手十分冰凉,不带有一丝体温,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两个人正如那鬼车上的老头所说,是横死的冤魂,骗我们下来的目的,就是让我们给他们当替死鬼,他们好去投胎。
我闭上眼,心里边满是不甘,身旁的小张更是愤怒,破口大骂,骂的内容估计连他自己都听不懂。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并没有下手,而是慢慢松开了我们,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有这天赐良机不跑简直就是二百五。
可是我们俩正准备撒腿就跑,那刘甲丙忽然开了口,“咱们谈谈,怎么样?”
“嗯?”我愣住了,一个鬼跟我们两个大活人有什么好谈的?
“你们,不打算害我们?”问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恨不得抽给自己两个嘴巴子,这么问不是找死吗?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刘甲丙笑道,“我们并没有害人的打算,恰恰相反,我们是在救你们,也是在救自己。”
我感觉有些懵,救我们这一点好说,他们确实是把我们从那鬼车上救了下来,可是救自己该做何解释,难道是救人做好事赚钱功德值好投胎?这也太扯了,搞不好还是想让我们当替死鬼。
可是这有什么好谈的,难道怕他们是想让我们接受现实,心甘情愿的去死,好减轻自己的心理负担?
“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一直沉默的刘乙丁说话了。
“嗯?”我越发觉得一头雾水,“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天大的忙,”刘甲丙说,“非你们不可。”
“你们,究竟是人是鬼?”张三峰忽然问,既然他们有求于我们,短时间内不会对我们不利,那也就不用那么害怕了。
两人都是摇头,“不知道,应该已经不能算人了,可也不是鬼。”
“你们应该知道冬虫夏草吧,”不等我们继续问,刘甲丙说道,“冬虫夏草是一种真菌,是一种特殊的虫和真菌共生的生物体。”
“冬虫夏草真菌的菌丝体通过各种方式感染蝙蝠蛾的幼虫,以其体内的有机物质作为营养能量来源进行寄生生活,经过不断生长发育和分化后,最终菌丝体扭结并形成子座伸出寄主外壳,从而形成的一种特殊的虫菌共生的生物体,”刘甲丙说着张大了嘴,“我们差不多也是这种东西。”
借着树叶间隙透过的微弱阳光我看到,他的嘴里边满是白色菌丝状的东西,顺着喉咙一直延伸往下,看到这场景,我感觉头皮发麻,浑身不舒服。
“你们……究竟想要我们做什么?”张三峰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你们不必紧张,”刘甲丙又是一笑,“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我们两个其实并不想听,但是为了配合,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我们两个是探险者,十年前来到这荒山野岭里边探险,然后遇到了一些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刘甲丙说得十分简略,至少前面的话在我看来跟没说没有任何区别,“这种真菌在我们体内生长,繁殖,渐渐布满了我们的每一根血管,每一寸肌肤,甚至深深扎根在我们的内脏与大脑中。”
我打了个哆嗦,感觉浑身发痒,偷偷伸手挠了起来。
“白天的时候,我们像现在这样,在附近游荡,到了晚上,就会受到这些菌丝的支配,去往一个地方,扎根在那里,那种感觉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常不舒服,非常朦胧的梦,”刘甲丙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所以我想请你们找到那个地方,帮我们得到解脱。”
“就是……变回正常人?”我感觉有些难以置信,“对吗?”
“不,”刘甲丙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回不来了,唯一的解脱方式,死。”
听到这个字,我又打了一个寒噤,究竟是怎样的痛苦,才能让一个人这样决绝,一心寻死。
“你们究竟经历了什么啊?”小张捂着头问,我们两个是十分心软的人,遇到这种情况,很是同情。
“不知道,”他们摇了摇头,“这段记忆非常模糊,我只记得,那好像是一座山上的一座庙宇,在一座奇怪的神像之下,有一个巨大的东西,那是这些菌丝的母巢,我们晚上也会回到那里,毁掉那个母巢,我们就解脱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既然是寻求解脱的话,为什么非要这样,毕竟……死的方法有很多种。”
“没有用的,任何方法我们都试过,这些菌丝好像有自我修复能力,无论受过多重的伤,甚至跳到火堆当中,第二天醒来,依旧完好如初,”刘甲丙说,“怎么样,这个忙你们肯不肯帮?”
“我们有选择吗?”我和小张对看了一眼,苦笑道。
他们虽然救了我们,但也是有目的的,如果我们不答应的话,下场不见得会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走吧,天快黑了,”刘甲丙说着,向前走去,“先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我和小张跟了上去。
“一个能找到线索的地方,”身后的刘乙丁说。
我们不再说话,继续往前走,我的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好像一瞬之间又回到了蟒山那片林子,那场荒诞者的狂舞。
不过,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却不会相同。
至少,这一次还有小张陪着我,至少,这些日子经历了这么多,我也成长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