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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塔还是不进塔?看着是个问题,实际上根本不是问题。
姑且不论完成任务和打开出口禁制,单说四十八名战友进了塔没回来,这事就不能不管。
潘超、孟空等分队长短暂商议后就拍了板:进他娘的。
因为塔外已经有两人牺牲,干脆不留下人来照应了。
梦塔入口宽可容十数人并排进入,安全起见,还是由近战觉醒者先行探路。
练英雄见到孟空等人踏入门口时,一帘光膜随即亮起,泛起七彩的波纹。
没过多久,塔内传出戴良的喊声:安全!
这个时候,也不再讲究什么阵型不阵型的了,练英雄等百多号人鱼贯而入。
穿过光膜后,梦塔一层的空间豁然开朗。
淡淡的荧光在每一寸骨质墙壁上发出,整个圆形的大厅亮如白昼。
数千平方大、十多米高的室内空间,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的。现实世界中,恐怕只有能坐数万人的体育馆才能媲美。
骨质的光洁“地板”上,以圆形的阵式,疏疏落落地布满了某种小型装置。走近去看,装置约半米高,底座也是由兽骨雕成,和“地板”浑然一体。
装置顶部则是一个半蛋形的凹槽,似是刚好能放下怪兽们消失后留下的巨蛋。练英雄粗略估算,这里的凹槽装置大约有三四千个,但全部是空的。
可惜所有巨蛋都留在了洞口或者深井的各个区域,距离很远,否则马上就可以试试到底有什么门道了。
李青好奇地伸手摸了一下凹槽的底部,顿时有紫雾如水般涌来,顷刻就淹没了她的手掌,但并没有出现什么不适。众人也纷纷尝试,既觉得神异,也觉得好玩。
每个装置底座上都阴刻着文字:丁等梦兽巢穴零零零壹……众人迅速查了一遍,发现编号最终为叁玖玖玖,也就是说,这里共有3999个梦兽巢穴。
大厅最中心的位置,则有一个数米高的骨质女神雕塑,女神头戴花环,左手收于胸前,捧着一本书;右手擎天,举着一个火炬,元魂之精正源源不断地从火炬上飘散而出。
雕像的底座下,有数千道红色浅沟,每条浅沟的另一头都连接着一个梦兽巢穴。
怎么这个雕塑似曾相识?
练英雄抬头看去,女神的面容被紫雾缠绕,看不清模样。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女神正用促狭的笑容看着自己。
汉字的塔名,汉字的梦兽巢穴编号。难道说这个神秘的遗迹,竟然是华夏史前文明所创?
众人带着疑问仔细搜索一番,但在一楼再无所获。
只在梦塔首层大厅的两头,还矗立着两道骨质旋转楼梯直通上一层。
……
第二层大厅与第一层大同小异,中央仍旧是同样的女神雕塑,只不过梦兽巢穴的编号有了变化,等级从一层的丁等,变成了丙等,巢穴的数量也有减少,只有2999个了。
细心的队员发现,在这一层发现了打斗的痕迹,地面上出现了一些血迹,还有被打碎后遗落的手电、空罐头、空水瓶等物品。
练英雄再次抬头观察女神雕塑的面容,和第一层的情况完全一样,这打消了他的疑惑:看来的确是错觉,那雕塑就这个表情,不是针对我。
……
众人很快来到第三层,不出意料地,第三层梦兽巢穴的等级已经从丙等,变成了乙等,巢穴的数量也有减少,只有1999个了。
但首先闯入眼帘的,是遍地的第四分队尸体和七八个巨蛋。除此之外,并没有活着的军方战士和怪物。
所有尸体的致命伤几乎都是怪物撕咬或利爪抓击,场面无比血腥,饶是身经百战,不少队员还是忍不住掩嘴呕吐了起来。
练英雄胃里的酸液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但他还是强忍住,到处走动查看有没有幸存者,可惜结果令人失望。来到中心位置时,他终于再也忍不了,扶在女神雕像上就吐了起来,吐了雕塑一脚。
练英雄有点尴尬地看向数米高的雕塑面容,紫雾缭绕下,雕塑似乎露出了生气的表情。
错觉,错觉。
无需指挥,轩辕和军方精英,默默地收敛第四分队的尸身,清点数量,发现只有四十六具,其中,第四分队长宋义方的尸身并未被发现,第四十八人则暂时无法知道姓名。
还有两名幸存者!
潘超宣布这个消息时,所有队员们都欢呼了起来,连练英雄也不禁眼角湿润。
人类的心,终究是柔软的。
有幸存者的可能性,让哀痛的氛围重新振作起来。然而新的问题也出现了:根据经验,那些怪物似乎都不吃人,如果排除这两人进了兽腹的选项,那么,这两人只能是去了第四层。
一层丁等,二层丙等,三层乙等,四层呢?
甲等?!
即使可以推断出,每一层的梦兽数量,要远远少于巢穴的数量,如第三层,应该只有八头乙等梦兽,但第四层呢?
即使只有一头甲等梦兽,恐怕也能全灭这支一百二十人的小队。大概率宋义方和那名队员已经凶多吉少了。
这一次,原各分队长讨论了很久,因为极度危险,队长潘超最终决定以自愿的原则,征集前往第四层的队员。
“自愿前往第四层的同志,举手!”
“我!”
“我!”
“我!”
“我!”
……
出乎意料地,几乎所有人都没有退缩,场面令人热血沸腾!
片刻后,全场只剩下练英雄和轩辕的一名女兵没有举手。
那名女兵见众人望向自己,慢慢软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原来她是和丈夫一起参加任务的,但丈夫在昨天已经牺牲。他们有一个未满周岁的女儿,暂时寄养在她娘家。她不怕牺牲,但孩子已经没了父亲,她只是,只是怕孩子连母亲都没了。
女兵泣不成声,嘴里不停说着对不起。
这一番哭诉,顿时把所有女队员都弄得哭哭啼啼起来,她们都去安慰起了女兵。本来就是自愿的事,没有人会去道德绑架她,何况她已经非常伟大了。
在洞口集结队伍的时候,她强忍着失去丈夫的悲痛,毅然加入编队。
然后她鼓起勇气,进了第一层、第二层、第三层,每一次,都是抱着必死的意志进入新的未知关卡,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女人。
所谓意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不能再对她有任何苛求。
练英雄红着眼,慢慢举起了手:
“我,练英雄!”
众人望向这名最后举手的年轻人。大家看得出,他只有十七八岁,还是个孩子。所以大家都投以赞许的目光,没有人因为他最后一个举手就瞧不起他。
“练英雄,你只是一名矿工,还没正式加入轩辕,没有必要跟我们上去!”戴良愤怒地吼道。
除了孟空之外,到了此时,其它人才知道练英雄并非轩辕成员。
黄影深深地看着练英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青虽然有点错愕,却美目连闪。
练英雄整理了一下作战服,沉声说道:“虽然我不是轩辕成员,也不是军方成员,但我是堂堂正正的华夏一员!”
戴良想再劝说,却听到练英雄忽然问道:“对了,虽然我不是轩辕的人,但如果壮烈了,我家也能拿到抚恤金吧?”
戴良:……
黄影:……
李青:……
众人:……
练英雄走向坐在地上哭泣的轩辕女兵,其它女兵自觉地让出了通道。
练英雄伸手轻拍女兵的脑袋,说道:“姐姐,我叫练英雄。我也没有爸爸了,所以我希望你的宝宝不要失去妈妈。”
“小练,谢谢你,我叫沈枫。”女兵有种奇怪的感觉,明明面前的是一个毛都未必长齐了的小伙子,却让她感到无比安全。
“枫姐,如果我死了,你记得帮我问轩辕要抚恤金。一半给你宝宝念书,一半给我妈。”练英雄笑道:“也不知道有多少钱啊……太少了可不行。”
沈枫止住哭声,说:“小练,你不会有事的。所有人都不会有事!”
练英雄笑了笑,自顾自地挥了挥手,走上了通往四层的楼梯。
戴良骂了句“妈的”,赶紧跟了上去。
李青见状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
众人警惕地来到第四层,楼层布局与前面三层并没有什么不同,看起来只是梦兽巢穴的数量减少了很多,而且异常平静。
他们很快就看见了躺在不远处的宋义方和另一名战士。
李青摸了摸他们的鼻息,发现他们呼吸匀称,只是不省人事,仿佛是睡着了。
众人总算了松了口气。其实为了救两个可能还活着的人,让一百二十人冒险,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幸好两人看起来没有事。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一道沙哑、诡异的笑声突然响起,在整个四层大厅中回荡。
“欢迎来到梦塔第四层。作为主人,就请你们这些人类,到吾的织梦空间去做做客吧!嘎嘎嘎嘎!”
练英雄发现眼前景色忽然变换,恍惚之间,他已置身一片沙漠中,沙漠不远处,有一座正四菱锥状的建筑巍然屹立——金字塔!
他看了一眼旁边,队友们一个不少。
一头怪物突然横亘在众人面前,它有着人的脸容,头戴金冠,下巴上胡子束成一捆。它的身躯活脱脱一头巨型狮子,走起来路来地面轰然震动。
这个形象在场的各人都很熟悉!特么的这不就是埃国的狮身人面吗?
“蝼蚁们!吾乃梦神座下梦塔守护神斯芬克斯!现在你们都在吾的织梦空间中,请尽情享受死亡的盛宴吧!”
众人面面相觑。
特么的什么情况?怎么从梦塔第四层大厅,忽然就到了埃国?除了练英雄,众人都反应不过来。此时,狮身人面兽已经渐渐淡化,消失无踪。
“嘎嘎嘎嘎!”
沙哑的笑声逐渐消逝在沙漠上空,练英雄眼尖,只见远处的金字塔忽然露出了一道黑洞洞的石门,无数木乃伊蹦蹦跳跳着,如潮水般向众人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