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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小蝙蝠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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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祁说这话的时候,轻描淡写,语气正常,谢晴在旁边抽抽噎噎,一听,根本没听出什么弦外之音。

    “什么条件……”她喃喃道,看向连祁的眼神中带着疑惑和……信任。

    连祁的笑容一收。

    这些猎人都被惯坏了,连祁之前为了收集感激之情,无论是制药还是治疗都表现出了极大的无私性,完全不在意那些珍贵的药方药剂,甚至都不要求回报。

    偶尔实在是被逼的紧了,就把谢泽推出去敲竹杠,一来二去,听起来非常可笑的什么建立妖魔和人类友好相处的世界的这番话……久而久之,居然也听上去,不那么可笑了。

    就算是猎人,有时候也少不了人类的天真,妖魔如果不是对人类有所图,怎么会忍受与人类同处。

    连祁凉凉的想着,从化为蝙蝠的那一刻到现在,就像是一场梦境一样,他小心翼翼的伪装,猎人与妖魔的伪装交织在一起,到最后已经分不清是伪装还是现实,还是那两道仍然存在于体内的封印提醒了他。

    连祁伸出手指,抚上了谢泽的脖颈,感受着手指下方皮肤瞬间的紧绷,血液的流速加快,生命的脉动在指尖跳动。

    他勾了勾手指,仿佛谢泽脖子上戴了什么东西,但事实上,这个猎人的脖颈处什么都没有。

    下一秒,银光一闪,谢泽的脖子上凭空多了一条链子,链子上挂着一个银色的戒指。

    谢泽脸色微变。

    “圣器,时溯,”连祁抽回指尖,时溯的自我反抗能力在他的指尖留下了一道焦黑的痕迹,“……已经灭亡了那么久,没想到时溯居然会流落到人类的手中。”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明明除了我们没人知道……”谢晴开始察觉到不对劲,“是……大哥告诉你的吗?”

    “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谢泽呢?”连祁道,“不怕我骗你吗?”

    谢晴想着“你怎么会骗我呢”,但是看到连祁似笑非笑的表情,红色的瞳孔冷淡如冰,和她以往见到的那些强大的妖魔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的心突然凉了。

    时溯的存在是谢家的机密之一,除了谢家直系血脉,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而如今,知道时溯存在的人只有谢远啸以及谢泽他们三人。

    连祁……究竟是怎么知道时溯的?

    如果在往深处想想,连祁是妖魔,而他又知道这样的机密,那么他来到谢泽的身边,仅仅只是一个偶然,还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连祁身上的魔气激得谢晴本能的开始警惕,她努力的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连祁可是和他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还救了那么多的猎人,他肯定不会——

    肯定不会……吗?

    谢晴的脑袋里乱七八糟,根本没办法好好思考。

    连祁后退了两步,站在了一米开外,恰好卡在妖魔的警戒距离。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连祁轻轻地抚着下唇,“做个交易,你们毁了时溯,我来救谢璟。”

    你们、我,连祁将双方的关系划分的清清楚楚。

    谢晴看上去又要哭了。

    在她哭出声来之前,谢泽把她推出了病房,让她守在门外,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处理好谢晴的事情之后,谢泽关上了病房的门,转身想要走近,然而连祁周身的魔气凝成了屏障,让他无法靠近。

    “我们好好谈谈,好吗?”谢泽顶着魔气试图往前走,“这里猎人很多,你的魔气很快就会被感知到,按照规定医院不许动武,很快就会有人过来,到时候你很危险。”

    连祁挥挥手,纯净的魔气抽离开来,覆盖在病房的墙壁上,形成了一道坚实的屏障。

    “没什么好谈的,”连祁道,“谢璟最多只能支撑一个小时,过了这个时间,我也救不了他,你们是要圣器还是要人命,自己决定。”

    他现在看上去和谢泽第一次见到他一模一样,带着高高在上的冷漠,实力强大,融于夜色之中,反转着猎人与猎物的身份。

    谢泽强行破开着魔气,灵气像一柄剑,他低声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发生什么呢,连祁想道,无非是第二层封印解开,契约完成,他那个时候之所以会待在谢泽身边,也就是因为这两个原因,现在没有理由再继续下去了。

    谢泽漆黑的瞳孔像一面摇摇欲坠的玻璃,只要轻轻一点的扰动,就会碎掉。

    连祁定定的看着那双他喜欢了很久的黑色眼睛,心底深处属于血族的高傲和恶劣一点一点的浮现了出来。

    血族想着,这个猎人伤了他两次的事情,他还记着呢。

    “那我就说清楚,”连祁眼睛微眯,笑容诡秘,“我之前会留在这里,一方面是受了伤,而你的身份能让我安然无恙的渡过这一段时间,不至于再被猎人所伤。”

    “另一方面,我和你定了契约,帮你治疗精神后遗症,作为交换条件,你无法伤害我,我可以安心养伤,前几天我的伤势痊愈,力量也恢复了,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连祁半真半假的说道。

    谢泽静静的看着他,瞳孔幽深,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像一柄剑,贴着连祁的皮肤温柔的划过。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谢泽的眼中陡然间亮起了微光。

    “你让我毁了时溯,是怕我用时溯再伤害你吗?”谢泽问他。

    连祁抬起眼,在他的身上扫了一眼,想了想:“算是吧。”

    谢泽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安抚的笑容。

    他不常笑,似乎是长久没用脸上的某几块肌肉,此刻既然费了点力气,才将嘴角扯了起来,这个笑容甚至透着一种苦涩的意味,像是加了一滴咖啡的牛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回味出那丝苦意。

    谢泽的眼睛很好看,像一汪看不到底的水潭,偶尔会有人撩起水潭的波纹,那么这个时候,水潭在瞬间活了起来。

    连祁想起了摩天轮下面,谢泽对他说的话。

    【“人界还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以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看看。”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哦对了,当时他没有回答。】

    谢泽看着他,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现在的眼神和摩天轮下的一模一样,希冀、温和,带着一点点的小心翼翼。

    “嗯,是吗?”连祁冷淡的笑了笑,“我不相信。”

    没等谢泽再做出回答,连祁挥手用魔气凝出七柄利刃,悬浮在他的周围,像是七个没有心智的仆人,忠心耿耿的保护在自己的主人身边。

    连祁猛然往后退去,眨眼间便到了窗边,距离谢璟和谢泽的距离相等,三个人之间形成了一个三角形。

    黑发红眸的血族伸手拿起身前的一柄利刃,像是拨着指针一样,让利刃的尖端对准了病床上的谢璟。

    “快点做出决定,”连祁有些不耐烦了,“要时溯,还是要他的命?”

    话应刚落,一阵闷闷的爆炸声响起。

    谢泽将时溯握在手心,巨大的灵力挤压着掌心的戒指,圣器自带的防御能力不断的做着反抗,刺眼的银光闪过,时溯拼命的在谢泽的手心挣扎,一时间竟然是鲜血淋漓。

    时溯虽然是圣器,可也只剩下了一个空壳,终于还是抵挡不住猎人刻意的毁坏,随着沉闷的碎裂声,精致的银色戒指变成了几截。

    上面还沾着血迹。

    谢泽松手,时溯的碎片飘飘悠悠的往下落,在触及地面的那一刻,被猎人的灵气之火烧成了飞灰,彻底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之上。

    下一秒,谢泽的血液滴落了下来。

    “你还喜欢我的血吗?”谢泽抬眼,连祁冷不防的和他对视上了。

    连祁一僵。

    谢泽的眼神中,什么都看不到。

    连祁避开了他的问题,神色自若的走到了谢璟的床边,伸出手覆在谢璟的额上。

    谢璟重伤昏迷,脸色本就惨白,而连祁的手背却比他的脸色还要白,像是一块通透的玉。

    谢泽沉默的看着连祁,想着,连祁就像块玉一样,要人捂着才能暖,而他就算追着上去捂,连祁只要稍稍抽离一瞬,就凉下来了。

    没了时溯的链子还在他的脖子上挂着,被体温捂得温热。

    连祁治疗术是在血族之中那些漫长的岁月之中磨练出来的,他实质上并不算是妖魔,因此只要提纯好力量,治疗血族还是治疗人类,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差别。

    片刻之后,连祁收了手,袖子上别着的那个小球晃了晃。

    这是在游乐场的时他玩游戏赢得的小礼品,一共有两个,还有一个被他强行别到了谢泽的领口,毛茸茸的小球在猎人的身前晃啊晃,特别有意思。

    连祁往后退了几步,靠着窗户,似乎准备从窗口离开。

    谢泽沉默的看着他的举动,最后才轻声道:“离开了这里之后,你和猎人公会就没有关系了。”

    以后再遇到的时候,有谁还会手下留情吗?

    连祁跨出窗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了谢泽的面前,避开他的目光,道:“我还忘了一件事情。”

    他仰起头,微微的踮起了脚,轻轻地在谢泽的唇上碰了一下。

    一股暖流从谢泽的心口处流了出来,顺着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有什么东西似乎离开了身体,再也找不回来了。

    “契约我收回了,”连祁声音宛如耳语,“后会有期,猎人先生。”

    下一秒,巨大的气流凭空而起,连祁踏着微风从窗口一跃而下,魔气吞噬了身上的衣物,化作了血族华丽的长袍,血族展开了黑色的翅膀,隐去身形,飞向了天空。

    毛茸茸的小球落在了窗台上,滚了两圈,最终滚出了窗外,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

    连祁一走,魔气凝成的屏障顿时散去,在门外焦急等待的谢晴和一众赶来的猎人注意到了,谢晴记着谢泽之前说的话,死活都不放人进来,却不料身后的门咔哒一声,自己开了。

    谢泽推开了门,对着那个留下来的治疗师道:“进去看看。”

    那个治疗师不知为何浑身一抖,眼前的这个猎人让他无端端的心底发凉,那双眼睛漆黑不见底,连声音都透着一种冰冷的意味。

    治疗师强行压下了内心的惧意,带着随身的治疗器具往屋内走去,病床上的谢璟居然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命体征,虽然由于虚弱还不能醒来,但是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治疗师心中惊讶,本来想出门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想到谢泽推门而出的时候的眼神,打了个哆嗦,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谢家的猎人……实在是可怕。

    “大哥,”谢晴从身后追了过来,“连祁他到底是——”

    谢泽顺着医院的走廊往外走,脚步一顿,谢晴终于追上了他,一边喘着气,一边还想问些什么,但是在触及谢泽的目光之时,浑身一僵。

    她的头脑一片空白,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谢泽已经平静的看着她,似乎刚才所见都只是错觉。

    “大哥……”

    “没事,”谢泽道,“刚才心情有些不好,吓到你了吗?”

    谢晴摇了摇头,还是忍不住问道:“连祁他……他还在这里吗?”

    谢泽继续往前走去:“离开了。”

    谢晴跟在后面:“那他还……还会回来吗?”

    他们走出了医院,阳光顿时洒在了身上,暖融融的,带着一股这个季节特有的潮湿感。

    谢泽摸了摸颈侧,那里是连祁常咬的地方。

    他伸手扯断了脖子上的链子,凝出一团火,将它烧成了灰烬。

    谢晴一惊,忍不住道:“大哥,你真的毁了时溯,那可是——”

    谢泽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说,谢晴一顿,最后还是闭口不言,谢家的时溯是机密中的机密,平日里最好是提都不要提,哪怕现在毁了,也不能让别人知道。

    可是……谢晴咬了咬牙,心中的烦闷和苦涩感一浪一浪的翻滚上来,大脑成了一团浆糊,她只好先和谢泽道了别,想着回家好好睡上一觉,醒来再面对这些事情。

    告别了谢晴,谢泽一个人在路上走。

    从连祁以蝙蝠的形态待在他的身边,到今天的离开,他们默契的编织出了一段美好的记忆,最后他沉溺其中,而连祁却脱身而走,顺带着将记忆打碎。

    谢泽眼神一暗。

    他可以温和的陪伴,他也有足够的耐心如融化妖魔心中的那块坚冰,然而,猎物如果提前逃走了的话,那就别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