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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某不会胡编伪造,你可以去找易玄衣对峙,她一直觉得亏欠于你,所以才会处处袒护你,即使你犯下大错,她也不惜屈膝请求凌无邪救你。”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易浊风不屑一问。
“二十多年前,我亦身在天一当差。”
易浊风冷笑,问:“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然后请我与你联手杀溥侵﹑夺仙葩草?还是?”
虽有面具做遮掩,但黑影人可掬的笑容还是溢于言表,他道:“你真是聪明人。”
易浊风摇头,拔出地上的承影剑,道:“我没兴趣与你联手,也不想报仇,更不会杀溥侵。”
“站住!”易浊风要出洞,刚跨开几步却被黑影人喝住。
黑影人道:“木土火水,相继重现。最后仙葩草的出现,一定是你始料不及的。我坚信,你一定有兴趣。因为,它与你最在意的那位有着莫大的关联………”
易浊风停住,回头看向黑影人………
泉池湖畔,秋花绽放,妩媚妖娆。
金戈甩袖,在湖边小道上越行越急。银灰色月光下,他如墨的黑发曳开,恍如流云飞瀑一般。
越过这片枫林,就到了泉池的另一侧。就在这时,他轻盈飞动的身形却突然被阻击。待静止下来,他飘舞的长发倏然而落。不远处,一股凌厉的膻气直直扑入他的心脯!
金戈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惊喜。他不知道此人是谁,但是他知道这个人对他毫无杀意。
银白月光下,枫舞叶落,金戈随性地拨动着手中的赤霄剑,却感应到枫林那端的人已经停下了脚步。
金戈再一腾身,便已跃至前方百丈远。
眼前,他一身黄袍,如大佛行法,藐天地而立。
金戈仰天,并不惊讶道:“果然是你,黑影人前辈。”
黑影人外表柔和平静,灰色瞳孔中却有两道极细的寒芒射出。他开口问道金戈:“小子,忘了上次在山洞我交给你的黄布包了?”
金戈怔了半晌,摸了摸胸口,好久才将布包掏出,惭愧的笑道:“事情太多,还真把这个给忘了。”
他冷眼瞟过布包,道:“现在打开也不迟。”
“是,不过前辈却是实实在在的迟到了。在烬芙时说好会完客便来找我,结果却让我足足等了三天。”
黑影人冷笑道:“你小子倒挺较真的。”
“我不想浪费时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金戈矫揉一笑,利索扯开布口,却见三个显目的大字绣于内。
“龚战。”金戈心上默念,转而讪然一笑,道,“前辈一向神机妙算,只是这次在给金戈黄布包之前没有算到龚战会被他人所杀。”
黑影人呵呵一笑,轻叹道:“对。他死得太过简单和顺利了。”
金戈心生疑惑,问:“莫非黑影人前辈知道是谁杀害了龚战?”见黑影人脸上淡然的笑意,金戈不禁再道,“杀害龚战的人,想必就是前辈您了。”
黑影人并不否认,道:“展家父子自是死不足惜的。杀他也是顺着多数人的意思。”
“多数人,这多数人是指?”望了望黑影人,金戈小声嘀咕道。他不想问个究竟,他知道黑影人也不想他问得太仔细。有些事彼此心里清楚就行。
“原来前辈杀龚战不仅仅是为了替紫君报仇。”见黑影人沉默不久,金戈有意地感叹了一句,而后他仔细盯著着黑影人神色的变化。
黑影人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便微笑着说道:“不是为了给紫君报仇。紫君一一一”
“紫君怎么啦?黑影人前辈你这次可是为了紫君的事专程来找我的。”黑影人的吞吞吐吐引得金戈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黑影人脸上的表情僵化,迟疑好久,才皱眉说道:“其实,紫君还活着。”
金戈一展敛眉,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后,他脸上的愁色便似春波般化开了,急问道:“真的吗紫君还活着?那她现在人在哪?”
黑影人却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叹道:“她藏在了很远的地方。”
“藏?”
黑影人用的这个字很有深意,它也令金戈豁然明朗的心在片刻间又变得灰暗下来。
黑影人道:“那日,当我赶至梅林古庙,紫君已被虫蛊重伤,奄奄一息,而后我用尽了千万种方法,终于保住了她的性命。但是,她的身体乃至脸庞都留下了难以根除的蛊斑。”
听完黑影人的陈述,金戈不禁自嘲笑一笑,道:“这么说紫君真的没死。呵呵,原来被我埋葬在梅花树下的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不是紫君。”
“没错,那不是紫君。只是我将计就计地找了具身形和紫君差不多的死尸,好让天下人都认定她确实被人杀死了,省得以后又有图谋不轨的人盯上她!”
金戈只觉恍恍惚惚,道:“紫君没死,那她现在人在哪?”
黑影人摇摇头道:“不祛蛊斑,紫君不会见任何人。”
金戈不禁苦着个脸问:“紫君连我也不见吗?”
“对。紫君亲口跟我说,她不见任何人,特别是你金戈。”
金戈直觉心口变得空空如也的了。他站在那里,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出彷徨不定的心绪,黑影人的嘴角滑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道:金戈,只有你才能让紫君恢复容貌,只有你才救得了她。”
“我?”金戈惑然。
“对,只有你才能就得了紫君。”
金戈微微皱眉,道:“你要我怎么做?”
黑影人背过身去,望向远处更深的丛林,突而意味深长道:“救得了天下便就得了紫君。”
“救天下?何为救天下?救天下又与救紫君何干?”金戈迷惑不解,紫君和天下,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件事,黑影人怎会将它们联系到一块?
黑影人打量着金戈,打量着眼前这个快意恩仇洋洋洒洒的男子,答道:“今日你我一诺,便是天下!”
金戈撇了撇嘴,望向一脸沉色的黑影人,道:“晚辈肤浅,不明白前辈的意思!”
黑影人亦看着他,有力道:“你助我得到了天下,便得到了紫君,也就能得到救紫君的方法。”
金戈摇摇头,不禁凄苦道:“原来前辈有这样勃勃之雄心。”
黑影人笑了笑,缓缓道:“你和我站在一边,我还会助你上天绝殿救师﹑复仇。”
听黑影人这么一说,金戈不禁眉眼媚动,讶道:“前辈如此好心?”
黑影人一拂长袖,冷笑道:“因为紫君。再者,金胤。”
黑影人诚恳的口气,更令金戈大惑:“前辈的武功、气度、智慧、风仪,都不可一世,如此好心要助我,难不成前辈与天一有关?”
黑影人不答。
金戈转视远方,冷道:“不说与前辈站在一边,总之,我会义无反顾地救紫君!”
“好!”他望着金戈,脸上的笑容变得和煦而可亲。
“若没有其他事情,晚辈便先回去了。”金戈对黑影人依然是谦和的态度。
“金戈,希望我们会是朋友。待大事告成之日,我还想与你把酒畅欢啦。”黑影人一手搭在金戈肩头,呵呵笑道。
“黑影人前辈,告辞!”风中,金戈的黑发扬了又落,被吹得零零散散。
金戈边走边想,黑影人黑影人,长是张字的一边,人是伏字的一边,合在一起不就是张垚的意思吗?他隐藏了二十年,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对于自己他是敌还是友?如果紫君未死,那她身在何处?
黑影人岿然不动,神色隐藏在漫天林叶中。待金戈走远,便见他的身旁矗立着一位温雅男子。
楚绍龙眉目有神,那一袭白衣依旧未染一丝尘埃。
“师父为何要骗他?紫君明明一一一”
黑影人注目远处,缓道:“只有这样才能激发他的斗志和潜能,才能使他的赤霄剑法在最短的时间内登峰造极。”
楚绍龙摇摇头:“师父真是良苦用心,只是怕将来真相揭露,他不会领您这份情。”
黑影人似笑非笑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从溥侵手中救出史乘桴。”
楚绍龙点点头:“弟子会暗中协助你们的。”
“很好。”黑影人满意一笑,此时空气凝结,满天飘舞的秋叶,也因他们的存在,而显得比春时的绿叶还娇媚。
庄内,爽朗秋风吹得殿外树叶簌簌作响,钟灵毓秀﹑四季常青的泉池忽而显得多了几分萧索和苍凉。
殿内,平日嬉皮笑脸的金戈此次却连眉头都一直没有松开过—一—只因他派人找遍了泉池的各个角落,依旧未发现任何仙葩草存在的迹象。而溥侵已经说得很明白,要不就让史如歌嫁到天一,要不就拿仙葩草换回史乘桴。金戈想:虽然张垚承诺了帮他,可是仙葩草到底在不在泉池,他的心里至少要有个底啊!
桌边的狄月莺起身,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道:“时下就连敖进也失踪不见,我本想着再让他潜入天一为我们探听一下情况……”
“敖进?难道他一直没有回到泉池吗?”金戈讶异道。
“没有,他从未回来过,还是跟你们一起出去的。”
“我明白了。”金戈的脸色随着狄月莺的话黯淡下来,他拾起桌上的赤霄剑,漠然道:“我有办法救师父。不用敖进,我可以自己去天一。”
“不行!这太冒险了!”狄月莺焦急制止道。
“您不用担心,纵使是溥侵,也不可能轻易地将我擒住。师母不要忘了,我现在可是武林盟主,六门派弟子供我随意调配。我自然不会单枪匹马的去。”金戈忽而色舞眉扬。
狄月莺摇头道:“还是太危险。”
“舍不得孩子就套不住狼!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那不止是师父,包括您及所有弟子的处境都会十分危险。”金戈劝导道。
“是啊,娘,我也跟金戈一块去。”门外,史如歌补充道:“对于天一山,我熟悉得多,我同去的话情况也会好很多的。如果我被发现了也不用担心,溥侵现在不会杀我,大不了我就嫁给易浊风了。”
“史如歌,你有些天真了吧?难道你还在爱着易浊风吗?”金戈显得十分不满道。
史如歌青涩的脸忽变涨红,狄月莺一叹,走近安慰道:“如果你爹平安归来,却换你嫁过去了,我想他会自责为千古罪人的。史如歌,听娘的话,那易浊风终究是溥侵的人,并非善者,你不要再靠近他,即使他从前舍命救你,可那都只能代表过去。”
“我知道,娘!”史如歌别过头,难为情道:“这些我都懂、都记住就是。不过我必须去救爹爹,不然我寝食难安,迟早都会颓废而死。”
“史如歌,娘真的担心你。”狄月莺一脸无奈。
“师母不必担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金戈站出有力担保道。
“是啊,我和金戈相互照应,很快就会回来的。要是我们不去天一,即使找到了仙葩草,也未必能将爹爹救出来,不如我们先发制人啊。”
“我说不过你们。”望着门外高照的艳阳,狄月莺妥协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终究要去的。”
溥侵转身坐于檀木龙椅上,问道:“易浊风,近来你的功力恢复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多谢姑父记挂。”
“那就好!正好有事要交给你办。”溥侵语气缓缓,又挥手示意蜀逍退下。
“姑父要我做什么?”易浊风面无表情。
溥侵笑了笑,道:“在告诉你之前,先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见了就知道,跟我来。”溥侵起身,背手向着内殿走去。
宽敞雄伟的天绝宫,霸气外露,朱红色的大门向着两边威势地敞开。溥侵领着易浊风踱步于宫内正径上。穿过这条路,便是溥侵卧房。
还隔着十来步远,便听得吱呀一声,不远处红色檀木门被溥侵浑厚的内力推开。房内四周虽无一位守兵,但沉沉的死寂却让易浊风的内心升起一股无名的晃乱,溥侵要带他去见谁?什么样的人物溥侵会将他安置在自己的卧房?难道是?
想着想着,他不禁蹙起了眉。
溥侵跨过门槛,便朗声大笑道:“史师兄近日可好?在这天绝宫待着还适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