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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进屋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时分。
刘芳支腮横卧在榻上,看上去情态慵懒,看他进来,连忙穿鞋起来,走到他身边,柔声道:“回来了?”
她也没问他上哪儿去,只是替他脱去外袍,有些嗔怪,又细心问道:“你一夜未归,这眼里都长血丝儿了,是要休息会儿,还是让下面传膳?”
霍光握着她的手,目光锐利地在她脸上巡视一番。刘芳一羞,低下头。他粗糙的手捏住她的脸颊,“不问我去哪儿?你一夜未睡,等我回来?”
刘芳摇头,“哪个男人喜欢女人多问?这些年来你待我极好,我原也没什么好问的。我等你,是我自己愿意……”
霍光突然冷笑,紧扣着她的下颌,捏出一片红印,“明知我心里有她,也心甘情愿?”
“是……”
霍光眸光一暗,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走到床榻前,扯下罗帐。
刘芳承受着他的激烈,浑身痉·挛,哑声道:“子孟,让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
赵杏睁眼看着床·顶看了一宿。昨夜将神秘人跟丢后,她便折回驿馆。
她脑里塞着无数事,根本睡不着。
清风半夜回来,仍是没有惊云二人的消息。赵杏让他到隔壁睡,不必在这里守着她。
她穿衣下榻,目光却随即定在地上。
方方正正的——又是一封信。
仔细一看,这门窗俱好,是从门缝塞进来的。
张曼倩到底还想怎样?
她眉头一蹙,带着怒气走过去。封上一片雪白,没写敬启,更无署名。
拿到手上,她又是一惊,这摸着里面竟是厚厚一叠纸笺。
张曼倩,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我不是已无交集吗?你还想怎样?
她咬了咬牙,将信拆开。
这一看,却大出乎她意料之外。
首先,这不是张曼倩的来信。这上面的字迹不像,通篇潦草,落笔粗犷,似是男子所书,但劲道轻柔,又似出自女子手笔。
这人刻意所为,莫说是谁,便连是男是女,也要她决然辨不出来。
而上面内容更是匪夷所思。
这张张纸笺上记录的是这几天众女查案审讯的情况。换而言之,这实是一份记录。
她心头疑虑重重:这到底是谁深夜悄悄放进来的?她竟毫无所觉!这院内院外夜间虽说都有官兵镇守,但她不比刘去、嫣妃他们,这院外守卫的人也不过三两人,这人若要取她性命……
她想着,惊出一身汗来,先是略略一看,后面不禁仔细研读起来。
这几日她不曾经历的情景,仿佛突然全部出现在她眼前——
原来,刘芳、石若嫣、陶望卿、昧初、夏侯蓉的赌约已经开始,刘乐除外。本来有她,但如今她算是被刘去除名,而她自问也并不想插手这事。
第一件案,是带钱去谈判的账房先生被四家户主合谋杀害。
这四家杀人,虽说四家户主是主犯,和那账房聚在其中一家商谈补偿银两之事,但当时青天白日,这突然见财杀人,其家眷难道都没有觉察吗?
她们几人曾分别到过那三个案子的犯人家中去,盘查其家眷,希望能寻得一个突破口。
苦主是账房先生的家眷,而案子的关键人物是账房先生的老板韦善人。
这拆迁办和钉子户的矛盾,演变到最后,却极具戏剧性地成了钉子户谋财害命:四家钉子户联合在一起,杀死了带着定金去谈判的账房先生。
在去那毗邻的四户家的路上,刘芳提出第一个疑点,“我仔细阅读过过堂记录,这四户的屋子都位于村头。也就是说,这韦善人要在村子修房建屋,建一条赌坊食肆大街,必须征得这四户人的同意。否则,这龙头都修不起来,后面的也没有意义了。据说,这韦善人财大气粗,徒有善人称呼,实是横行霸道之徒,但这次每户补贴白银五十两,却还算小有良心,这笔钱足够到别处买田置地了。想要更多钱财并不奇怪,但村头四户达成共识,伙同一起将账房先生杀害埋尸,就有些古怪了。”
“从来只听说那圈地的主儿作恶,不见老百姓胡闹,”陶望卿补充道,“在赔偿合理的情况下,对方又是有钱有势的富贾,别说四户,便真有一两户存心要价,也属少见。民不与富争,富不与官斗,若非逼到一个份上,谁敢吃了这熊心豹子胆去闹事?何况犯下杀人大罪?”
两人所说得到所有人的认同,刘乐虽然平日熊惯了,对恶人的心理却颇有研究,连她也点了点头。这虽看似浅显,亦不能作为证据,但却是道理。
然而,当他们抵达目的地,却发现这四户已人去屋空,竟无一个家眷留下。
这家中人被判了斩首之刑,尚未行刑,四家的大人、小孩便已销声匿迹,到时既不送行,也不拜祭,这岂非太不近人情?
屋中都已落了少量灰尘,一问四下乡邻,一个老太婆瘪着没牙的嘴,有些畏惧地看着众人和随身的官兵,叹着气低声道:“早就走了,说是怕豪绅计较,日后为难,这人也判了大刑,救不回喽,不走还等什么?”
又问了几人,汉子、老头、妇人、小孩都问了,都是同样说法。几家人离去前都和乡邻打过招呼,似是在一个深夜里携家带口,一起仓皇地离去了。
这听上去倒并不无道理,众人心中凝重,又问乡邻可知这四户人都躲到哪里去了。
一个汉子苦笑道:“这说明是逃命,人家哪能跟我们说?”
几家户主到底有无联手杀人?家眷离奇失踪,她们本想在其口中问出些什么线索来,如今却是枉费心机了。
昧初是个仔细人,刘去拨给她们用的衙役里有丹青手,遂让那小吏向村民问了各家家眷的模样,绘画下来,贴到各地悬赏寻人。
然这些人离开已有些时日,如此,不亚于大海捞针,结果并不乐观。
众人见此处线索已断,又到韦善人处去,希望有新发现。
到得韦府,管家闻讯来迎,态度殷勤,说老爷正亲自在里间打点茶水,以招待各位贵客。
穿过庭院的时候,迎面走来数名小厮、婢女,低声嘀咕着什么,似是在抱怨东家两月工钱未结,此前工钱又少发了。
管家脸色一变,立下斥道:“去、去,向来是本月钱粮下月结算,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还不干活去!”
奴仆自不敢多辩驳,很快便散去。
韦善人是名年过半百的男子,眼尾微斜,目透精光,虽有意收敛,但一看便知是精明狡狠之人。他对众人却显得敬畏,立刻将案发当日细节一一道来。
原来,这四户本已答应卖屋,后来仔细一想,仗着自家位置有利,方才出尔反尔。账房先生胡言奉韦善人之命,携款过去密谈,给每户多加十两,统共带了二百四十两纹银。
若被其他村人知悉,必定不肯,是以,胡言乔装一番,悄然前往。
因路上胡言非常小心,并未被村民碰见,这也给了那四户户主可乘之机。他们先将人杀掉,取了钱财,再做出胡言携款私逃的痕迹。
胡言父母早丧,上面只有个姐姐,早年已远嫁,他尚未娶亲,无家室之累,逃走起来相当方便。小伙子虽说平日和善,但终究身带巨款,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卷款潜逃合情合理。
那韦善人说罢,又赔着笑脸道:“银两小人不缺,区区几十两还加得起,只望一切顺利,尽快动工,哪想却出了这档子事。如今,所有活儿不得不暂且撂下,反倒损失惨重。这几名刁民着实可恶,谋财害命,几位贵人一定要替韦某讨个公道呀。最要紧的是,那胡言死得冤枉,这事本不该由他来谈,但小的看他早些年曾在那村子住过,和这些人相识,便让他去办了。”
刘芳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若有冤,我等自会还你公道。”
“是、是,谢谢长公主。”
韦善人正谄媚笑着,不妨那陶望卿突然问了句:“敢问善人,你可还有其他修建之地需用到他人?”
韦善人眸光一变,显见有些不愿回答这问题,但随即还是说了,“小人欲于临淮郡以西入郡处,修些客栈和酒肆。”
昧初若有所思,笑吟吟地道:“这怕是又要圈用不少邻近农户之地吧?韦善人又得花上好些钱财了。”
“要得、要得,总要合理补偿才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男人低头弯腰,连连说了几声“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