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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浅浅的那一声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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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不知皇后打的是何主意,可既应承了请托,少不得要花些心思应对。

    这一日,灵珑净了手,才要铺开纸张画那观音像,却听外间隐约响起了说话声。

    灵珑皱眉,往日里但凡她进了书房,翠浓和冰儿再再是悄声不过,定不会让旁的声音扰了她。

    灵珑心知定是发生了何事,索性丢了画笔便到了外间,却见一个身形颇高的小丫鬟摔打着厅里的物件,嘴里还蛮横地说着,“我们郡主要住这间屋子,凭你是谁也必要给我搬出去。你们若不搬,倒也未尝不可,仔细我们郡主将你们打将出去,到时候可就不好看了。”

    灵珑听小丫鬟口里念叨着“郡主”,便知她是闵佳乐的丫鬟无异了。京都里虽然有好几个郡主,可只有闵佳乐被长公主宠上了天,连带着一起子丫鬟也颇有几分目中无人。

    灵珑思量间,却见那丫鬟一把抓起了搁在架子上的茶罐子,那是庆亲王妃晌午才派人送进来的果子茶,是她近日爱喝的蜜柚果口味。

    冰儿和翠浓连忙上前阻止,却被那丫鬟推搡开了。

    灵珑眯着眼,一个健步上前,直接将那茶罐子抢了过来,顺便将那丫鬟踹飞了出去,“回去告诉闵佳乐郡主,就说这梅兰阁是灵珑住着的。她若想住进来,最好去求个能做主的人来,否则,再有人敢闯进我梅兰阁,仔细我打断她的腿。”

    小丫鬟从墙上跌落在地上,疼得“哎吆”直叫,却依然气哼哼地道,“灵珑便如何,哪里比得郡主身份尊贵,哎吆,你们快扶我起来,细细伺候着,到时候郡主怪罪时,我还能替你们说句好话,否则,哼,等你们夹着尾巴逃走那日,莫要怪我没提醒你们,嘶,好疼。”

    灵珑怒极反笑,竟不知闵佳乐从哪里找来个没脑子的愣头青做丫鬟,索性也失了耐心,吩咐道,“翠浓,去找崔姑姑,就说有个得了失心疯的丫头到梅兰阁里撒泼,她若来便来,不来,本小姐便将人打出去了。”

    翠浓应声出门,少时便带了酱红色宫装的崔姑姑进来。

    崔姑姑一见小丫鬟哼哼嗨嗨地躺在地上,忍不住咋舌,“吆,真真是没眼力见的东西,这会子还有人敢凑到梅兰阁里撒泼,真真是瞎了眼了。灵珑小姐,您没事儿吧,可被她冲撞了?”

    灵珑连忙委委屈屈道,“好让姑姑知道,我这会子好容易腾出功夫给皇后娘娘画观音像,却被个丫头扰了清净。原本我不该出手的,都是女儿家,左不过发发小脾气,可这果子茶是王妃姨娘午时才命人送来的,灵珑就算不念着自个儿受的气,也不能让她碰这茶皿子一分一毫。”

    崔姑姑连忙安抚道,“是,小姐说的是。这便带了她出去,郡主那里你也无须操心,老奴会处理好的,老奴不行,左不过还有皇后娘娘,如何也不能让灵小姐受委屈的。”

    灵珑恭恭敬敬地屈膝行礼道,“有劳姑姑了。我这两日旁的事情都放一放,定会在出宫前将观音像送到凤仪宫,还望姑姑替我跟皇后娘娘告罪。”

    崔姑姑连忙应承,喊着门外的宫女将那小丫鬟拖了出去,远远还能听见那丫鬟张狂地喊叫声。

    厅里安静下来,翠浓和冰儿连忙俯下身子收拾,灵珑却连忙阻止道,“别忙了,一会子定会有人来换新的。”

    翠浓和冰儿疑惑抬眼,灵珑却早已甩手进了书房。

    少时,果然见一起子宫女抬着各式物件来到了梅兰阁,不但将损坏的物件换走了,还添置了好几件新的物件。

    翠浓让冰儿送一送那些宫女,独自推门进了书房。

    灵珑并未作画,竟直直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听见脚步声,缓缓开口道,“可是换了?”

    翠浓点头,“换了,比原来的还要好,还添置了几件新的。”

    灵珑转身扑进翠浓怀里,噘嘴道,“姐姐,这般过活实在是很累。”

    自打她从凤仪宫回来,皇后娘娘三不五时地赏赐,虽无非是些膳食,瓜果之类,可灵珑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这会子拿了凤仪宫的好处,将来指不定要靠什么来还了。她身无长物,可也不能让皇后算计了丞相府才是。

    灵珑叹口气,皇后虽看着像赏赐,她却觉得是将她,将梅兰阁架在火上烤呢。旁的小姐虽日日对她笑脸相迎,可那般虚伪做作,她吓得只想躲开。奈何梅菲儿等人却因着崔姑姑的格外照顾,渐渐疏远了她。

    灵珑叹口气,日后少不得要找梅姐姐她们解释一番,只是如今在宫里,一举一动皆在崔姑姑的监视下,她即便想如何,也不能成事了。

    亥时三刻,梅兰阁里静悄悄的。

    灵珑将观音像画完,细细用扇子吹干,这才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放到了竹筒里。明日便送到凤仪宫好了,日日惦记着倒也疲累。

    灵珑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忽然瞧见外面那一轮圆月,顿时勾唇笑笑,索性打开窗子,仰着头欣赏。

    夜里的风吹灌着脖子,灵珑将大氅扯了扯,不由叹了口气,近日这些个事情越来越古怪,她本是遣了黑大爷找墨连玦查一查,可墨连玦却未曾回复她。她噘嘴思量着,宴会过后已有五六日,他竟未曾进宫吗?

    灵珑将窗户放下,心里越想越不放心,索性拿出短笛在屋里细细吹着,少时,一个颇为小巧的仓鼠便停在了脚下。

    灵珑笑笑,细细嘱咐一番,打开窗户便放了那仓鼠出去。

    凤仪宫内。

    皇后眯着眼睛小憩,崔姑姑手持玉梳细细为皇后芘着头发,“娘娘,灵珑小姐那里奴婢估摸着差不多了,可要给灵相提一提?”

    皇后睁开眼睛,浅笑着摇摇头,“素英,你不了解灵相。他不会像太傅府那般,为着府里的权势便随意安排了子女的婚配。你且看灵紫凝,杨玉燕百般哭闹,他也未曾出面请旨赐婚,非不能,乃不愿也。灵珑这里,怕还是要太子多花些心思。”

    崔姑姑颔首,随即问道,“闵乐佳郡主那里可要奴婢去打声招呼?”

    皇后摇头,“不,她那般的名声,旁人不会怀疑。况且她本就与灵珑有嫌隙,不在乎这一条。倒是灵珑那里,仔细照顾好,咱们倒不急着出手,只让别人知道她被凤仪宫惦记着,料想旁人也不敢打她的主意。”

    崔姑姑笑道,“是。还是娘娘英明,这会子离着她成年还有两三年,确实不着急。”

    皇后挑眉笑笑,复又闭上眼睛,崔姑姑悄然地弃了梳子,为皇后揉捏着肩膀,凤仪宫里倒是难得安静下来了。

    灵珑在梅兰阁里等着,直至子夜时分,那仓鼠才溜着墙角回到了梅兰阁。

    灵珑细细问着,小仓鼠比手画脚地形容着。

    小仓鼠说得热闹,灵珑却听得手脚发凉。她丢了块糕点打发了那仓鼠,忍不住在卧房内踱着步子。

    原来今日的一切竟又是阴谋,可她想不明白,她不是公主、郡主,她的婚事何时轮到皇后拿捏了,还有太子,他在其中到底又扮演了何种角色呢?

    灵珑愤愤坐在榻上,她偏不,偏不受人摆布。可她想着西岚宫里的人对她的态度变化,又想着墨连玦对她的冷淡,顿时有些丧气,皇后的法子到底还是有效的,梅姐姐她们冷落了她,连墨连玦也不露面了。

    灵珑赌气倒在榻上,越想越不甘心,索性打开窗子拿着短笛吹奏,少时,那顶着蓬乱羽毛的乌鸦便飞了过来。

    灵珑拍着掌心吩咐乌鸦,那乌鸦只是扬着下巴看着她,骄傲得跟个花孔雀似的。

    灵珑心情欠佳,哪里耐烦招呼那乌鸦,索性捏了粒珠子直接便弹了出去。

    那乌鸦灵活地避过,屈尊降贵地点了点头,随即便从窗口飞了出去。

    灵珑吹了卧房的烛火,细细将窗户掩上,这才提气跃起,追赶着乌鸦的身形而去。

    靖王府,闵和轩。

    墨连玦跨立书桌前,挥毫泼墨,端得是行云流水,写得是苍劲有力,奈何收笔之时,仍旧皱眉不满,直接将那宣纸握成团状扔在了地上。

    颜松不动声色地将纸团捡起来,悄悄打来开来,这“宁静致远”几个字,少爷写了很多遍,他分明觉得与往日没有分别,少爷却皆舍弃了。

    颜松将那纸张展开放下,但见厚厚一沓堆在角落里,而墨连玦仍旧不知疲倦的写着。

    墨连玦提笔沾墨,挥洒时却不够流畅,皱眉去看,却见那墨盘早已干了,索性丢了毛笔,直接闪身到了卧房里。

    卧房内没有点灯,墨连玦关闭了门扉,颜松便知他不想被打扰,自然不敢跟过来,只叹了口气,拿着那一沓纸张处理去了。

    墨连玦睁着眼睛发呆,灵珑的嘱托他自然收到了,可正因为收到了,这心里才不爽快。他自然明白灵珑着急,可这般的消息,他却不想让她知道,所以,才一直拖着没有进宫,也没有传递只言片语。

    灵珑随着乌鸦到了靖王府,先去了书房,但见颜松独自收拾着杂乱,立即便抬脚来到了卧房的屋顶上。

    灵珑侧耳倾听,房内静悄悄的,她咬咬唇,到底还是掀开了屋顶上的瓦片,可是刚一掀开,便觉一股强劲的破空之声朝她袭来。

    灵珑鼻尖冷哼,侧身躲过,灵活地掀了几片瓦片便朝着那人射过去,叫你不理我,叫你嘚瑟,叫你敢射我。

    瓦片胡乱翻飞,墨连玦左右格挡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本就烦躁,见这小贼不但不躲开还这般嚣张,索性一股内力便朝着房顶射去。

    只听“哗啦”一声响,灵珑便狼狈地摔在地上,手里还攥着一个来不及扔出的瓦片。

    “呸呸呸”,灵珑吐了吐嘴里的灰尘,丢了瓦片便朝墨连玦挥拳打去,越打越狠,越打越快,四周的物件也开始乒乒乓乓作响。

    墨连玦听出了灵珑的声音,哪里敢与她对打,只能一边躲避一边好言劝道,“珑儿,别闹,快停手。”

    灵珑本就带着委屈来了,还一时不察被墨连玦暗算了,这会子哪里听得进他的规劝,只怎么狠怎么打,怎么解气怎么出拳。

    墨连玦眼睛微闪,忽然间便不想躲了,索性朝着灵珑的拳头迎了上去。

    灵珑一惊,本想收了拳头,奈何二人距离太近,那拳头便扎扎实实地打在了墨连玦的胸膛上。

    墨连玦闷哼一声,暗道小丫头内力又提升了,却只单手捂着胸膛,盯着眼前的人。

    灵珑将拳头悄悄放下,颤着声音问道,“墨连玦,你怎么样?”

    墨连玦勾唇不语,一边捂着胸膛,一边故作狼狈地向后趔趄两步。

    灵珑惊讶,她如今这般厉害吗,不及多想,连忙跑上去察看,却被墨连玦一把揽进了怀里。

    灵珑用力挣扎,墨连玦却按着她的头颅道,“珑儿,你能来,我很欢喜。”

    灵珑听着墨连玦那颇具磁性的呼唤,心内微乱,可她到底心里委屈,便趴在墨连玦怀里,对着他的胸膛便咬了一口。

    “嘶,臭丫头”,墨连玦疼得咧嘴,却将灵珑揽得更紧了些。

    “少爷,可要奴才进来吗?”颜松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墨连玦扬声道,“不用。去准备些膳食,清淡滋养些的。”

    “是”,颜松应声退下,卧房内立时便安静下来。

    墨连玦勾唇笑笑,手指轻弹间,桌案上的烛火便缓缓地亮了起来。

    灵珑从墨连玦怀里出来,嘟着嘴巴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只是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控诉地看着墨连玦。

    墨连玦失笑,俯身靠近灵珑的小脸,对着她的眼睛道,“若不解气,不若再咬一口。”

    灵珑哼了哼鼻子,委屈道,“哼,咯得牙疼!”

    墨连玦朗声笑道,幸好是咯得牙疼,否则,依着小丫头今日的气性,他的胸膛怕会被咬得面目全非了。

    “少爷,膳食到了。”

    墨连玦轻轻地拍了拍灵珑的头,起身踱步到了门边,少时便端过来一碗放了芝麻油的菠菜猪肝粥,并一叠子香菇糯米卷进来。

    灵珑闻到香味,忍不住吸了吸小鼻子,倒也无须墨连玦招呼她,便自动自发地拿了勺子吃起来,折腾了一晚上,这会子正觉得饿了,况且靖王府的伙食比西岚宫好上许多,灵珑吃得便越发香甜了。

    墨连玦端坐一旁,看着灵珑毫无形象的吃着膳食,笑得很傻且真诚。

    灵珑吃完了膳食,忍不住舒服地摸了摸小肚子,可她想起自个儿还在生气,立马摔了筷子侧过身去。

    墨连玦顿觉好笑,指了指漏风的屋顶道,“珑儿,可觉得寒凉?”

    灵珑顺着墨连玦所指的方向看去,顿觉尴尬。她只顾着生气,这会子才觉得是真的时寒凉。她看了眼墨连玦的怀抱,眼里闪烁着迟疑,可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还是再生一会儿气好了,否则,墨连玦定会觉得她好招惹。

    墨连玦看着灵珑万般纠结的小脸,朗声大笑,倒也顾不得灵珑是否还在生气,直接将她掠进了怀里,打横抱着去到了客房里。

    灵珑听着墨连玦的笑声,委屈啊,不满啊,统统不见了。似乎任何事情都抵不过这一刻的相守,她勾唇笑笑,悄悄揽上了墨连玦的脖子。

    烛火摇曳间,灵珑端坐在墨连玦腿上,本是带着质问来的,这会子竟忽然觉得不重要了。

    墨连玦将下巴抵在灵珑的头顶上,沉声问道,“怎么这早晚还未睡下?”

    灵珑舒服地呼口气,“哦,生气来着,气着气着便睡不着了,索性便来找你算账来了。”

    墨连玦笑笑,“不是想瞒你,只是不想让你知道。”

    灵珑愣,扯着墨连玦的衣袖道,“既如此,便罢了,我不想知道了”。她日后警醒些倒也罢了,知晓太清楚只怕更不快活。

    墨连玦挑眉,“真的?”

    “真的”,灵珑重重点头,继续道,“墨连玦,皇后和崔姑姑日日来烦我,好累哦。”

    墨连玦将灵珑揽进怀里,想着太子对灵珑的觊觎顿觉闷赌,粗声粗气道,“下次宴会再不许你作画了。”

    灵珑哼了哼小鼻子,瞪着眼睛道,“那是本小姐想画吗,还不是你们家的阎王爷开口求来的吗?”

    阎王爷?

    墨连玦挑眉,肆意决定杀伐,跟阎王爷到底有几分相像。

    灵珑见墨连玦逆来顺受,忍不住揽着他的脖子开口道,“墨连玦,下次不许你不理我了。梅姐姐她们不理我,你若再不理我,在那冰冷的皇宫里,我便再没有旁人可以信任了。”

    墨连玦叹口气,顿觉愧疚,揉着灵珑的小身板保证道,“嗯,再不会了。”

    灵珑笑笑,揉捏着墨连玦的脸颊道,“玦哥哥真乖。”

    墨连玦顿时傻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捧着灵珑的小脸道,“乖,再喊一声!”

    灵珑娇俏地笑笑,“玦哥哥,玦哥哥,玦哥哥……”

    墨连玦露齿而笑,抱着灵珑兴奋地转圈。

    灵珑挥舞着手臂欢呼,烛火跳跃下,她和他皆笑着,只因那浅浅的一声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