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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了解。
知天命,是人在生存过程中,越是看清自己,越是能放大的技能。
人们常说自己的困苦,张口闭口皆是他人对自己的亏欠,这样的人究其一生得不到真心实意的幸福,因为如果把幸福建立在他人无私的善意,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聋哑人可以通过手语和社会达成串联。
失去手足嘴上叼着笔也要传达自己的声音。
林珂身边无人倾听,自生命被宣告走向死亡之崖,她和身边人约好了同时封闭耳唇。
在这个急促春雨后的清晨,陌生不熟练的吻后,她温润的声音在两人胸腔环绕,声音传达到了!听见你的声音,可以闻到这些岁月你经历的所有痛苦与磨难。
她胳膊撑在小学徒的肩膀,身子回正,她清楚自己正在消失,接下来的时间要加紧速度,不能亏欠这次会面。
很巧合的,随着光向上推移的速度,林珂的身子从脚开始慢慢模糊。
“我等了你好久,每天就握着手机,停留在网站。”
小学徒重重点头,嗯了一声,还没发现她身体的异样。
林珂继续说道:“我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但通过这幅状态清醒,满脑子就只剩下对《执此之念》后续的期许,我对这个社会的了解都是从你那里得知,却没有走出这个房门的勇气,所以只能做最浅薄的努力,自以为是的窝在最熟悉的环境,等待你的声音。”
虽然只是多年以来初次说话,她的声音却愈发沉着,好像同样的话在内心排演了无数次,只是熟能生巧,自然的吐露出来。
“我不清楚同淤泥一般的时间要怎么度过,直到今晨你如流氓一样来到身边。”
“傻瓜,你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话说不利索,还总是把自己陷入亏欠的境地,你没有任何错好吗?因我们是人类时才能做到的“写书”“看书”,生命走到尽头,这是一个不可抗的力量,你即便是在继续写上一段时间,我们也可能只是先后离开的关系。”
“先后离开”小学徒自语道。
或许小学徒的死亡不是简单的因为不珍爱自己生命,在林珂这位从五六岁就了解死亡的女孩来说,所谓生命是一个流逝的过程,他早在生命诞生之初就已经刻画好了基点。
人们的努力都是在延长那基点牵扯的生命之线,可线总会崩断,无论是她和他,还是所有任何人,都是先后关系。
既然如此,就没有因为生死才有的对错。
亦或是任何一个成熟而无私的关系,都在争抢自己是错的一方。
这时,小学徒抱着的腰间,竟然空了!
光直接照到了他身后的床板,他看向自己的手,对着那原本林珂的柔软腰间不可置信的挥了挥。
“怎.....”小学徒想问为什么林珂的身体在消失。
光依然在向上推移,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往后的时间都是馈赠,可能在林珂看到小学徒,传达到自己的声音,知道结局就是两个人的终点,就已经应该立即消失,就像救生员碰到女儿手的那一瞬间。
林珂脸上有心疼和释怀,她双手捧在小学徒脸边:“嗯.....结局……”
突然,身体消逝的速度变快乐,赶超在了光的前面!
从脖子以下已经完全消失,那双捧着小学徒的手也全然不见,连林珂的脸颊都进入了只剩下淡淡轮廓的状态,好想风一吹,那仅剩的线条都会不见!
“时间......时间不多了......谢谢你,谢谢你听到我的声音,谢谢你看着我的眼睛,呐,生而为人,可以认识你真好,傻瓜,知道结局该怎么写了吗?你要笑,你看我看到你来有多开心。”
勾勒脸颊的线条已经岌岌可危,可林珂那超越阳光温暖的笑容却熠熠生辉。
小学徒身体动弹不得,他手不再无助的挥在消失的身体。
他看着林珂的笑容,自己绽放出一个艰难但努力的笑容。
“我这一生,很幸......”
声音戛然而止,岁月的馈赠,带着稍许遗憾。
那仅剩的面部线条,伊人脆弱而美丽的脸庞,消失在空气间。
小学徒保持着她教自己的笑容,直到近白色瞳孔的双眼,被推移的阳光照到。
他那笑容之间的苦涩在消失,牵强也浑然不见,他似乎想通了什么,站了起来,四下探望洁白的墙。
他身子停顿在床的正对面,面朝白墙,以他镂空的下半身“坐”在了什么上面。
微光的重量,在让空气中的尘粒缓慢飘动。
如果有人在边上看,定会知道他“按”了开机键,然后在等相对漫长的开机时间。
然后手触到了“鼠标”,手握成了抓捏状。
笑容不变,却让人愈发心疼。
门,轻轻推开,不过一会,林歇站在了门边,看了一圈房间,“林珂”已经不见,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执念,小学徒再次和在刘家窑桥西的客卧一样,打开了不存在的电脑。
之间发生了什么可以猜想。
林歇看着小学徒的笑容,手开始快速敲打起来。
很奇怪,从来就不存在的电脑,为什么总是能确凿无疑的听到键盘敲动的声音呢?
当下,声音愈发真切,他不是传达到耳朵里,而是直击心灵。
不是心脏跳动时的怦怦响,而是揉进指尖的温柔,以最轻的力道,抚慰疲劳的心。
紧接着,那白漆的墙,竟然有一行行字句出现!
那凝成的字,竟然是照射在床上的光线汇聚。
背道而驰的清晨之光,她让小学徒始终杜撰的电脑,成为了真实,比任何一台高科技电脑都要真切。
她帮助小学徒,用他最擅长的方式,来完成这个在林珂帮助下完成的故事。
“执此之念,终。
唯一的读者,今天我的一天是这样的。
下午,我起床,邻居们正在忙自己的事情。“
写到这时,林歇安静的抱着胳膊,微微靠在墙上,看他的文字,听他敲打时温暖的声线。
他觉得眼前有些孤单空旷,这么想着的时候,那由光汇聚的电脑椅子边上,又出现了一个摇椅。
摇篮椅子上,一位身子通透,似乎随时会被风吹散的身影忽隐忽现。
这才是应该出现的画面。
林歇释怀的笑容,如此想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