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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白与慕凝之走上前去细细查看,只见这些石像雕刻得倒是异常精美,仿佛活人一般。只是上面覆盖了厚厚一层灰尘,石像上一些细节都已模糊,还有的因为地震倒塌在地,断为数截。
这些石像无论是相貌身材,抑或衣着动作,居然没有重复的,而且各个神态各异,栩栩如生。慕凝之心细,数了一遍,共有三十六尊石像。
二人看完了石像,便继续往庙宇的大厅走去,行不得多远,便瞧见有块匾额掉落在地。
周少白拿着火折子靠近,伸手拂去上面积尘,只见原来是“替天行道”四个大字。
他正思索着,慕凝之出声道:“你可还记得,方才咱们出发之前,那告示牌旁边的老伯说断头谷中或许有皇陵,然后被官差责骂一通。你看眼前这些物件,莫非这里真是皇陵?”
周少白摇摇头:“非也。你瞧这牌匾,上面的字样是替天行道,皇陵断然不可能出现这种字样的牌匾,而且若是皇陵,这里的规模未免也太小了。”
慕凝之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二人又在庙宇内外细细查看了一番,但是再没有别的发现。
这时火折子要熄灭了,于是周少白捡了根木棒故技重施,又造了一根火把。
折腾半天,二人已经累的筋疲力尽,于是坐在庙宇台阶上休息。
周少白借着熊熊火光,瞧着慕凝之,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慕凝之奇道:“你因何而笑?”
“我心中素来把你当做仙女临凡,可如今,你瞧瞧你自己,哈哈……”周少白说着,忍不住大笑起来。
原来慕凝之方才在石窟内与巨虫们的一场恶战,身上被喷溅了不少巨虫体液,衣衫已经被烧的破破烂烂,再加上又摔下深坑,爬了密道,此时头发散乱不堪,面颊上全是灰土,狼狈不堪。
“你现在的样子,就跟个乞丐婆一样,哈哈!”周少白笑得前仰后合。
慕凝之噘嘴说道:“哼,你以为你现在的模样好到哪里去?若我是乞丐婆,你便是乞丐公!”
话一出口,慕凝之便觉得不妥,脸上一热,还好在火光下瞧得不分明。
那周少白也不是个非常细心之人,他揉揉肚子,叹道:“乞丐婆,乞丐公腹中饥渴,却该如何是好?”
他在石窟中与虫群激战时,遗失了包袱,慕凝之瞧着,伸手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一个馒头,递了过去:“省着些吃,我包袱里也只有两个馒头。”
周少白感激地接过馒头,三下五除二便吃光,慕凝之瞧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心中忽然想到,若是二人一辈子困在这里,每日瞧着他吃饭,倒也不错。
她赶紧摇摇头,心说,我真是摔糊涂了么,为何总是冒出这些古怪念头!
周少白吃光了馒头,打了几个嗝,躺在台阶石板上休息,忽然说道:“你说,李师弟、张师兄还有玉姑娘他们,此时应该正在寻找我们吧。”
慕凝之一听,摇头叹道:“说不定只有我们活下来了。”
“不,他们一定还活着,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周少白喃喃说道。
慕凝之却呆呆想着,果真会如此吗?
困倦袭来,二人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也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
周少白一睁眼,只见一片漆黑,他一拍大腿,懊恼极了:“糟糕!我太大意了!”
“怎么回事?”慕凝之欲醒非醒的声音传来。
“我睡死过去了,却忘记造一个火堆,那火把已经烧灭了。”
慕凝之说道:“那就再点一个呗。”
“没了,火折子用完了。”周少白此言一出,二人都沉默了。
在无尽的黑暗中,希望变得极其脆弱,最容易失去,而恐惧和脆弱却借着黑暗的掩护,肆无忌惮地滋生、蔓延。
半晌,慕凝之忽然说道:“我怕。”
周少白顺着声音伸出自己的手:“莫怕,有我在呢。”
慕凝之的手也伸了过来,两只手摸黑试探了许久,终于握在了一起。
周少白寻到了慕凝之,便紧挨着她坐下:“说点什么,不然我们或许真的坚持不到他们来救我们。”
“你真觉得我们还有救吗?”慕凝之淡淡问道。
“一定会的,我不骗你。”周少白听得此言,生怕她又要萌生死意,忙说,“反正没事做,我们聊天吧,想到什么,就聊什么,我先问。呃,你为何那么怕虫子呢?”
慕凝之幽幽说道:“我小时候,有一次和师父学剑,那一招她演示了无数遍,讲解了无数遍,然而我还是没有领会。师父怒了,命人将我关进一间小屋。那小屋很是肮脏,各种可怕的小虫子爬来爬去。有的还爬到我的脚上,身上,还咬我。我很害怕,我吓得哭了。我请求看押我的师姐帮我向师父求情,但是那师姐却冷笑,还说‘你不是很受师父器重么,如今看你还怎么得意’。到了晚上,小屋里又黑又冷,还有小虫子,我怕,我真的很怕……呜呜……”
说着,慕凝之居然又哭了起来。
周少白暗骂自己为何问了这么个问题,他伸出手臂,将慕凝之揽入怀中,柔声劝慰道:“莫怕,我不是还在这里么?有我陪着你,你不用怕虫子,也不用怕黑,若是冷了,我便抱着你。”
“你说的,可当真?”慕凝之幽幽问道。
“句句为真。”周少白将慕凝之搂得更紧,不料他的肚子又叫唤了起来。
周少白灵机一动,捏住鼻子咳嗽两声,装出苍老的声音说道:“哎呀,乞丐公肚子又饿了,乞丐婆,你说这可该怎么办呐?”
慕凝之被他逗得笑出声来,周少白说道:“好不容易等到你第三次笑颜,可惜现在却瞧不见。”
“莫要取笑我。”慕凝之摸索着从怀中掏出最后一个馒头,递了过去:“给你。”
周少白一愣:“给我?这是最后一个馒头了,你之前都没吃。”
“不打紧,我还好,你饿的难受,赶紧吃了吧。”慕凝之不由分说,把馒头放到他的手心里。
周少白心里一暖,握着馒头的手微微颤抖,竟不知该如何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