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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冲大喝一声:“小贼休走!”挺着长枪便冲了过去。
李然一惊,转身看见个英武的青年将领带兵冲杀过来,竟然是神秘莫测的叫花军。
她心下慌乱,本身对大宋都城的道路便不甚熟悉,这黑灯瞎火的,竟然不择路径的狂奔起来,见弯就转,竟然鬼使神差的甩掉了林冲!
要说林冲也不是笨蛋,怎么会被甩掉?只因他刚追了几步,听得撷芳楼有人呼救,也是个女人的声音,他到底是有些侠义心肠的,恨恨的一跺脚,趁着火势不大,赶紧指挥军士们救火救人。
他部署完也没有浪费多少时间,可是这李然完全是没头的苍蝇乱撞,竟然真的走脱了!气的林冲哇哇大叫,这大海捞针一般,哪里去找?只得转回去看看是何人呼救。
原来是金香玉,这老娘们儿竟然分毫无损,只是惊得昏厥了。醒转过来,发现自己在火海之中,又不敢往下跳,本能的呼喊救命,倒是换了李然逃命的时机。
林冲令人把她押回营地审讯,又得到命令,紧急逮捕徐宁家中窝藏的犯人汤隆。
这小子知道惹了祸事,战战兢兢的回了屋,做贼心虚,情知此地不宜久留,恐夜长梦多,突然心生一计,连忙提着藤箱找到徐宁,诈称方才在屋顶看到了逃匿的钦犯宋江杨志,要徐宁赶紧去追,少不得立了大功。
徐宁虽然醉酒了,却并不傻,他方才已经听到了屋顶传来的铳声,怒气冲冲的问:“刚才可是你在屋顶放铳?我正要寻你,速速老实交代!”
汤隆顾不得许多,忽悠道:“这两日我遇到了一个叫做王进的神机营教头,此人见我颇有天赋,已经收入营中入伍,哥哥且看,这便是发给我的火铳!”
徐宁看他打开藤框,果然是一支细长锃亮的刺刀铳,十分崭新,又听的王进的姓名,不由信了三分。
汤隆又道:“因我面生,又年幼,不被人注意,故而命我暗中查访钦犯,方才看到两条街外的一个高楼上灯火辉煌,正好有两个汉子鬼鬼祟祟,便放了一铳,哥哥武艺高强,赶紧随我去追凶,莫让天大的功劳旁落啊!”
徐宁一想,我去?两条街外的高楼莫非是那撷芳楼?据说此楼主人有些悬疑,难道果然是贼窝?
他精神大振,连忙披了祖传的雁翎宝甲,掣了双钩金枪,这番活捉钦犯正好用得到,二话不说,带着汤隆直奔撷芳楼而去。
那李然一番误打误撞,想起城南有座安全屋,有早先建好的地道,长达五里地,直通城外,这会定下神来,找准方向,沿着人少的街道向安全屋前进。
好巧不巧的,她刚拐过弯,就听身后有人大叫:“反贼哪里逃!”
李然魂飞胆丧,这个却不是方才那个叫花军,听声音中气十足,也是个高手,顿时激发了求生的潜能,脚下生风一般,速度越发的快了。
“再不站住便要放铳了!”这是汤隆在诈唬,他只想借徐宁的身份蒙骗守城军士出得城去,最后保命的手段便是挟持徐宁做人质,逼开城门。
嘿!果然从那撷芳楼逃出个奸人,搞不好还能真的立功呢!这个定要活捉啊!徐宁大喜过望。
一场猫捉耗子的游戏便上演了,前面的拼命逃,后面的使劲追,不一会便穿过了半个东京城,来到了安全屋。
林冲赶到徐宁宅院,见大门从外落锁了,非常暴力的破门而入,一番搜查不见有人,却发现厅堂餐桌上的残羹剩酒,那炒菜还有些余温,显然是刚刚逃离。
林冲带人冲出来,喝道:“五十人向北搜索,其余人随我向南,记住,此人武艺高强,不要硬拼,围起来困住即可,一定要生擒活捉,伤残无论!”
恼怒的林冲一马当先,跑了两条街便又不知道方向了,正要分兵,却见两名军士带着申尚光训练的追踪犬赶来支援,大喜不已,命追踪犬到徐宁家闻了酒气,两条大犬狂吠着紧跟徐宁踪迹而来。
果然是向南逃了!
这安全屋是个粮铺,平日里借助运粮掩护暗中却把泥土导出,分散在各处,耗费了一年的时间才修筑了一条狭窄弯曲的暗道,今日总算派上了用场。
守在这里的是南唐的一名武者叫做焦杰,也曾是个战士,平日里经商掩饰身份,没想到深夜被人用暗号敲门,三三九下,十分的猛烈,显然是自己的同僚遇到了极为危急的状况!
他赶紧穿了皮衣来到门后,小声问:“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
李然听得身后追声渐进,恐惧的答道:“故国梦重归,觉来双泪垂。”
没错!对上了!焦杰赶紧开门,李然闪身入内,命他顶死了门,惊慌道:“我被人追捕,要从地道逃生,你也莫待了,随我一起走!带上全部钱钞,有甚么武器?”
焦杰用几麻袋粮食把门堵死,也是慌乱不已:“只有几柄劣刀,钱钞倒是不少。是何人追来?”
李然严肃紧张:“似乎是叫花军,持有火铳,若非要活捉我,早已丧命,速速收拾,赶紧出城。”
焦杰也顾不得问李然的身份职务,两人穿戴厚实,装好细软钱钞,又拿了些酒水肉食,来到后园一口枯井,借助轱辘放下了李然,自己双手撑着井壁,慢慢下去,刚到半截的时候,竟然听到咔嚓的破门声,手一软,险些栽下井底。
破门者正是徐宁和汤隆。
区区一个木门如何挡得住金枪的奋力一击?门口的麻袋破开了大洞,粮食飞的漫天都是。
徐宁二人看到处被翻过,满地狼藉,知道必是卷了细软逃走,此处肯定有后门或者密道,两人小心的搜寻起来。
没多久,林冲赶到。
看到门口的破坏痕迹,他心里一咯噔,难不成又来晚了?气的他哇哇大叫:“今晚的可疑目标共有三人,一个是女扮男装的青年,有些武艺,一个是盗走火铳的汤隆,还有御值班的金枪手徐宁,后两人大家都是见过的,若是碰上,先放铳击伤了,不要让其趁机溜走!”
众军士齐声称善,叫嚣着打小腿绝不让大腿断作两截,打左腿决不让右腿开花。
徐宁和汤隆在后院听的呆傻了,徐宁一把拎起汤隆的衣领,想要吃人一般的低声喝道:“小崽子竟然蒙骗于我,啊呐!你既然构陷哥哥,莫怪哥哥翻脸不认人!”
汤隆见事情败露,乞求道:“我的好哥哥啊!此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讲不清楚,还是先躲起来的好,莫要一言不发便把你我的小腿打做粉碎啊!”
徐宁大恨,见他说的有道理,只得放开,赶紧躲藏起来再说,捉到那钦犯或可将功抵罪。
汤隆瞥见角落一口枯井,井绳兀自晃悠,连忙道:“先躲入井中如何?”
徐宁叹气,竖起金枪,那雁翎甲轻便坚固,倒也不碍事,两人先后躲到井下去了。
追踪犬一番晃荡,果然发现味道消失在一口枯井旁,林冲大笑:“自寻死路也,速丢下几个火把察看一二!”
呼呼呼的三个火把丢入井中,只见这井不过三四丈深,井底竟然无水,却也并无一人!
林冲惊诧道:“莫非是个密道?你们两人一组,先下去守住了,我随后便下。”
两个军士硬着头皮下去,林冲跟在后面,还未落地,就听下面的军士喊道:“是个密道,恐贼人已经逃走!”
林冲又叫了十来名军士下去,对剩下的三十几人道:“十个人守住这里,其余人带着大犬在两百米内搜索地道出口!有事放铳示警!”
众军士飞也似的各自而去,林冲自带了十几名军士举着火把从密道尾随追来。
这李然好歹也是个特务头子,走了一会,心生一计,命焦杰独自出城,她知道这里有个藏兵洞,自己隐匿下来,否则这寒夜出城也是一番受苦,只要熬过今夜,明日混出这里改头换面又是一个新人。
焦杰无奈,只得做了这替死之人,好在他对密道甚是熟悉,走的颇快。
徐宁汤隆在后面跌跌撞撞的弓着身躯艰难前行,经过藏兵洞时也未发觉李然,她正想动手偷袭,却又听得后面许多人叫嚷着追来,只得按兵不动。
徐宁暗叫苦也,后面追兵竟然发现了密道,如何这般迅速?刚才大喜的心情烟消云散,亦步亦趋的向外,若不是身手好,普通人这么久了,腰都直不起来,早就趴地上了。
林冲排在第三位,和前面两人错开几步,他倒不是怕死,原本是想发现敌踪后有充分的时间好一招制敌。
岂料前面这二人速度奇慢,十几个人更快不起来,气的他恨不得踹飞了前面的乌龟和蜗牛!
李然看着又一队叫花军从藏兵洞旁边徐徐钻过,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暗自庆幸自己躲起来了,恐怕到了城外,自己的体力完全无法和这些粗鲁军汉硬抗,等会没有第三波追兵了,自己还是回去吧。
钻了一会,前面有个拐弯,汤隆的火铳有些拐不过去,只好拆卸一下,徐宁的长枪也有些困难,如果弯曲枪身,似乎勉强可以通过。
这正是阻遏大宋追兵的手段之一,果然很有效果。
当然了,这给了林冲等人追赶的机会,眼见距离越来越近,可惜林冲被火把照的看不到,徐宁却惊得满身鸡皮疙瘩:苦也!
汤隆拆了火铳,顺利通过,徐宁无奈,只得丢弃了金枪,还把它用力撑住过道,再次阻遏林冲等人。
虽然有效,却是留下了铁证,徐宁和汤隆出了地道,只见漫天星光,竟然已到城外,茫茫荒野,却去何处追拿钦犯?
徐宁傻脸了,汤隆长吁了一口气,总算逃出生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