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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托梦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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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没有香案也没有酒,甚至没有纸钱,曾经我以为人死就是一块皮囊,埋在地里终究要坏。一点都不理解,为什么人死以后还要举行仪式,甚至为死人化妆,买一口好的棺材,是给活人的看的,我现在也想为陶落这样,经历之后才懂得,这是一份对死去人的一片真心。

    陶落的坟头,埋在我们新盖的房子旁边,我打算以后我还有机会的话,重新为他入殓,最好放些陪葬,也算是我对他的一点心意,现在条件有限,只能这样了。

    天亮了,太阳出来,一种燥热侵袭我的全身,汗水从额头上滴落下来,我已经有好几个晚上都不能好好睡觉,没有好好吃饭,没有好好洗澡,恰好那些干活的工人们开着卡车又来这里干活。

    中午的时候我可以让他们带我出去采购点东西,现在我累了,累极了,在陶落的坟头旁边找了一块空地,还算是平坦,窝在那里打算睡几个小时,醒过来以后大概才到中午,正好可以出去。

    于是我将头枕在陶落的坟头旁,昨天晚上来不及问陶落是怎么死的,知道又能如何,没有了印记,他已经失去了一半灵魂,我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想着想着我又难过的闭上眼睛。

    一双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刚睡下就有人打扰会让我很烦躁,皱了皱眉,不理那双手的主人,翻个身继续沉沉地睡去,那双不依不饶,继续拍我,我猛地坐起身,眯着眼睛不耐烦地说:“总是拍我干嘛?”我以为是在干活的工人们。

    这大白天的,肯定不会出现鬼,太阳这么大,鬼会被晒死的,他们最怕阳光了。

    眼看着陶落从坟头里爬了出来,他从里面挖了一个小洞,浑身都是泥,“哎?我说你怎么把我埋在这里了,我还没死呢。”

    诈尸了?我错愕地看着陶落坐在我面前,摸了一下我发愣的脸颊,手还是温热的,这才是活见鬼呀,知道他没有死,我高兴地抓着他的手手舞足蹈的,开心的像个孩子,对着前面指了指,“陶落,你看我们的房子快建成了。”

    顾泽在前面跟工人们一起忙碌着,房子马上就要完工了,以后我们可以住在一起了,为陶落和美玲准备了两间很宽敞的屋子,我想他们一定会满意的。

    陶落冲着我温柔的一笑,接着从上身的衣兜里,掏出来了金笔,无比珍惜地抚摸了一下,“梁晴,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年,从我爷爷那辈就开始守灵,守的就是那个万人坑,那里怨气极重,却也是分得清仇和怨的鬼,我爷爷怕那里的鬼出来害人,让我们祖祖辈辈都来这里收着,偏偏到了我这里,爱上了美玲,我以为这一辈子,到我死都会和她在一起,可现实实在是太残忍了。”他低着头,黯然地苦笑。

    我接过金笔看了看,还是将它放在了陶落的手心里,“你已经死而复活为什么要将金笔留给我,你自己好好保管就行了。”陶落拒绝了,还是将金笔放在了我的手上,一种不为人知的微笑出现在他的脸上,“这是我留给你的礼物。”

    明明已经复活,为什么还要留给我礼物,真是的,我推脱不掉,只好收下。

    对了,陶落记起美玲了,他刚才明明提到了美玲的名字,说爱上了她,这对我来说真是莫大的惊喜,“陶落,你还记得美玲对不对,我们一起找她好不好?”找到美玲,我心里才好受一点。

    提到美玲,陶落的脸色有些灰暗,“我知道他在哪里!”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像是在极力地忍耐着什么。

    “找到她太好了,我们去找,哦!不用你去,我跟顾泽去。”我低着头,想要呼唤一下埋在我胸口里的顾泽,现在是大白天,他肯定不敢出来,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他抓住我的手,悲伤的眼睛看着我,“你不要叫他,我们找不到她了,她已经被恶鬼拖进了地府,现在已经送进了地狱里,受着酷刑,我们谁都救不了他。”陶落低下来了,用手狠狠地敲击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梁晴,我是不是很没用。”蹲下身体,无声地哭泣着,泪水浸湿了土地,我的心彻底乱了。

    他们犯了什么错,这些鬼怎么可以这么残忍,“陶落,你知道怎么去地府吗?”我攥着拳头,尽力控制自己愤怒的脾气,强迫让自己冷静。

    陶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声说“不”,一张脸突然转白,“你想去地府吗?就这样你还去地府,那些鬼会把你分食干净的,你不能去,不能去……”疯狂地重复着“不能去”这三个字,简直要把握逼疯。

    不能去地府怎么办?那美玲怎么办,她有什么错,不就爱上了一个人吗?爱情有错吗?看着陶落痛苦的表情,我放佛看到了自己的将来,我和顾泽会不会也会这样,最终的结局就是一个去了地狱里永世不得翻身。

    “我也会这样吗?”我苦笑着问陶落,他几乎不能回答,默默地转过身,提了一口气,再面对我,勉强地微笑了一下,“我不确定!”眼神里都是抱歉。

    这是个无比傻的问题,让陶落回答简直是难为他,现实已经摆在我的面前,还不够明显吗?幸亏陶落没有骗我,这是我唯一欣慰的地方。

    “陶梦呢?怎么跟陶梦解释她妈妈去了哪里?她会不会有危险?”这个可爱又善良的小丫头该怎么办呢,那些恶鬼会放过她吗?这一系列的问题都让我很心焦。

    不说还好,说出这个名字,陶落的脸上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如同洪水般倾泄而下,“梁晴,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求你帮我照顾她,她是无辜的。”说着就要给我跪下,我哪里禁得住他这样的跪拜,连忙扶着他。

    陶落这一跪,仿佛苍老了好几十岁,“你放心,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照顾好她,你现在复活了,等着晚上见她一面,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很想你的。”陶梦一定很开心能见到自己还活着的父亲。

    陶落摇了摇头,“太晚了,这根金笔我就放在你这里了,你们既然决定住在这里,那万人坑里的鬼总是会找你们的麻烦,这金笔上的金墨能帮你,一切就拜托了!”他重新走进了坟头里。

    从出来的那个洞里躺了下去,明明没有死,躺回去干嘛,我叫了他几声,他全都不理,当听不见,把眼睛闭上,伸出手想把他抓出来,一阵疼痛袭来。

    睁开眼,我赶紧去看坟头,坟头上的土一点都没有动,虽然是新的,但是没有任何被挖的痕迹,我睡觉前躺着的地方,醒过来还是躺在那个地方,一切如原来,刚才的难道是个梦?

    刚才的难道是个梦,我不愿意相信,去工人那边拿了一把铁锨,疯狂地锄着坟头里的土,万一陶落真的活了,只是去做别的去了呢,这种假设让我重新燃起了希望,挖了一会儿,坟头被挖开了,陶落的尸体漏了出来,我将脸上的土擦干净,确实是陶落,我彻底失望了。

    刚才的事情确实是一场梦,那么真实,我几乎就要相信了。

    将土卖好,坐在他的坟头旁边,我身上一个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我拿起来一看,是陶落刚才给我的那只金笔,笔尖在阳光的照耀下,一阵的闪亮,笔尖上的金墨一点都没有干,我画了手一下,只感觉身体格外的灼热。

    顾泽从我的胸口探出一个小手,变成了一个喇叭,放在我的耳朵里,“不准用那东西画身体,我会消失的。”声音大的差点震碎我的耳膜,我捂着耳朵,很想把身体里的罪魁祸首拿出来用刀砍成泥,差点吓死我。

    我将金笔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自己的口袋,打算把这个留给陶梦,这是他爸爸生前留下的唯一东西,给他留做纪念吧。我也知道陶梦更多的继承了鬼的形态,也许不能碰这根金笔,在她可以碰之前,我代为保管。

    “他只是在跟你托梦,他也要马上离开了!”顾泽的声音也沙哑了很多,他心里的不舍不亚于我吧。

    他纤细的小手变成了一个大手,在我身后轻轻拍抚着,他们这样的离开给了我很大的震撼,我甚至相信总有一天我会跟陶落一样,“顾泽,我们?”后面的话我说不出口。

    顾泽拍抚着我的手骤然停了,“我们不会这样的,我会尽力保护你,你忘了,这里的土地是我爷爷,还有万人坑里的亡魂,我去求他们保护我们。”他越说越激动,几乎到了后面有些嘶声裂肺。

    我不该说这个话题,也不应该说这样的话,我知道顾泽比我幸苦,他为了保护我,甚至放下了仇恨,他的案子没有破,就这么离开了,还放下了家人。

    此刻我再去怀疑什么,那我真是个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