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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谁见此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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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凰安城要有大喜事咯!”

    “这还用说!咱们威王陛下一共也就两位殿下一位公主,祈侯殿下大婚,陛下自然是要无比重视的。”

    “话说这位准祈侯夫人,可是一位容颜倾城的女子,上月威王陛下寿宴,还在昭乾殿献了一支舞,那叫一个惊为天人呐……”

    “呵!说的得跟真的似的,你还见过不曾?”

    “我没有可是有人见过啊!譬如那萧丞府的四公子萧裕,那****在姬雪阁赏舞,他说了什么你知道吗?”

    “说什么?”

    “萧公子共用了三句话形容:朔国之舞,精华在于凰安;凰安之舞,精华在于姬雪阁;可纵是这姬雪阁之舞,也难及青翎姑娘七分……”

    “这么高!!”

    “你是没看到那萧公子说起青翎姑娘时,满脸都是叹惋!而且听说那青翎姑娘,年纪还不出十五妙龄……”

    “那她姐姐呢?”

    “她姐姐,不知道!不过我敢肯定,绝对比不上青翎姑娘,不然一样在寿宴上,那萧公子却只提青翎姑娘不提青翎姑娘的姐姐!”

    “但是她妹妹都长得那般貌美,姐姐长得自然也不会太差!何况她们都是故青禹堰大将军的遗女,她们的母亲虞氏,听说当年那可是凰安朔国第一貌美人!”

    “你错了!是第二,第一是当年的威王的宠姬灵姬娘娘,也就是如今祈侯殿下的生母。”

    “哎呀第一第二有多大区别,反正就是,我认为那青翎姑娘的姐姐,肯定也不会太差!”

    “话说祈侯殿下都已经大婚了,可咋们世子殿下……”

    “世咱们世子殿下年轻善战,才名天下,举国子民谁不敬仰,可如今却是……唉!”

    “难道真的就,就,再也不能……”

    “可不是……”

    容戟面上浅笑着,眼神透着深深地冷意,右手轻晃了晃盛满的酒杯,却并没有要喝的意思,而是缓缓移动到桌边,杯口一倾,倒在了地上,溅起一地水花。

    他把空杯放到桌上,抬眸看了眼许重,淡声道,“把这酒,送给邻座那三位公子。”

    许重抬眼看了看邻座那高谈阔论的三人,虽不知容戟用意,却还是尊令起身,将桌上那壶酒拿了过去。

    那三人见一个陌生人无故送一壶酒到桌上,不明所以,“你是?”

    许重笑了笑,“只是我们公子给各位的小心意!”

    三人疑惑地互视一眼,然后同时转头看向许重过来的方向,只是,那里除了桌上基本没有动过菜品,人已经不在了。

    “几位公子慢用!”许重笑着微微躬身,然后便转身离去,留下那三人依旧云里雾里。

    从店中出来,容戟于石阶下背然而立,“去我长兄府上走走吧!”他说。

    “可殿……公子应该知道,现在不是,与青姑娘相见的时候。”

    容戟冷笑,“我说过,要去见她了吗?那是我长兄的府邸,况且如今长兄身体有恙,作为弟弟难道,不应该去拜访一下吗?”

    许重连忙低头,“应该的。”

    容戟收起表情不再停留,朝着世子府的方向快步而去,许重随后跟上。

    世子府,听枫阁。

    容弦与青洛对弈围棋,青翎静静在旁侧抚琴助兴,自那日王宫回来,青翎开始变得安静,懂事,沉稳,有些东西改变了她,青洛知道,她的翎儿,已经不是原来的翎儿了。

    央月从外走进来,“殿下,祈侯殿下来府了!”

    在听到祈侯这两个字眼的时候,青洛猛惊,手中棋子坠落,青翎也失手拨错了一弦。

    容弦看在眼里,听在耳中。

    现在是在府中,还是已经来听枫阁了?”容弦问。

    “属下来的时候刚进府,不过应该是过来了!”央月答。

    青洛沉着地看了看有些隐隐紧张的青翎,“翎儿,你现在不适合见祈侯殿下,先回晚苑去吧!”

    青翎看了看青洛,又看容弦也点了头,犹豫了片刻,这才起身快步离开了。

    容弦与青洛继续下余下的半局,原本基本平衡的局面,在连连放错棋子后,青洛全盘皆输。

    青洛收起准备重新布局的时候,容弦阻止了她,“其实你也不想见他,是吗?”

    青洛愣住。

    “戟弟应该差不多快到这里了,你现在出去会和他直接相遇的。”容弦又说,然后侧头看向书架前的位置,“那里有把剑,去林中练剑吧!”

    “殿下我……”

    容弦浅笑着点头,“去吧!”

    青洛起身走到书架前,果然,是他的玉凌剑。青洛拿起剑向容弦微微颔首,随即快步出了听枫阁。

    容戟走进听枫阁的时候,青洛才刚刚走出去片刻。

    容戟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案上铺了一半还来不及收起的棋局,在一翻客套的问候之言后,才笑问道,“刚才王兄是在和谁下棋?”

    容弦轻地一笑,“是翎儿,刚刚央月过来禀报说戟弟你来了,你们即将大婚,她现在不方便见你,所以提前回府里了。”

    “是戟弟唐突了!”容戟颔首歉意一笑,却转而看着一侧未及时收起的长琴问道,“王兄那么爱琴的人,平时琴都不收着吗?”

    容弦轻笑摇头,“不是,翎儿过来之前我正在用,所以没有收起。”

    “原来如此,”容戟点头,“既然这里有现成的棋局,不妨戟弟与王兄对弈一场如何?”

    “如今戟弟可是政务繁忙,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容戟笑,“戟弟棋艺不好,王兄可要让着点!”

    “戟弟谦虚了……”

    枫林深处,一抹素白的身形时起时落,轻矫如影,剑芒闪烁间,林中破风之声时时而起,方圆十里之内已是鸟雀全无。

    不知何时,不远处忽然响起了缓慢而清晰的拍掌之声,由远及近。

    “好快的身手!”那人笑道。

    该来的总会来,不过早晚。

    青洛收起了剑,冷冷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进,忽然一个闪身,人站在了她面前,半寸之距,而他的右手,已经卡在她项间。

    容戟带着浅笑逼视着青洛,“是王兄教你的吧!虽然确实很快,不过比起我,还是稍稍差了些!”

    青洛双手紧握,脖子被容戟卡得生疼,却丝毫没有挣扎,反而笑道,“按朔国礼数辈分,青洛现在,也算是殿下的姐姐了!殿下就是这样对姐姐的吗?”

    容戟笑,“一个女子都能有如此胆魄与慧识,他们都说你比不上你妹妹青翎,事实上,青翎哪里比得上你一半?”

    “青洛哪里有什么胆魄慧识,殿下说笑了!”

    “是吗?敢在昭乾殿上面对着大王王后,王室宗族以及群臣,淡定而从容不迫地去搬弄颠倒一个王侯说出来的话,还要保证让他无语辩驳,这样的胆魄普之天下几人能有?一句说得不恰当可能就是冒犯王侯,欺骗君主的死罪,但你,也没有。这样的慧识,普天下又几人能有?”

    青洛冷笑,“不过诡辩而已,蒙祈侯殿下看得起!”

    容戟眸中透着丝丝怒意,卡着青洛的手也加重了力度,“告诉我,我哪里比不上容弦?”

    青洛努力隐忍着颈间的疼痛以及被卡住带来的呼吸困难,冷冷说道,“他是殿下的王兄,更是世子,殿下怎能直呼世子殿下名讳!”

    “你喜欢他对吗?”

    “我听不懂,祈侯殿下在说什么!”

    “哦?你那么聪明,怎么会听不懂呢?”容戟浅笑,“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真实也好,虚伪也罢,但是除了容羲,你是世上第二个能让他为你打掩护的人,而且你手里拿的玉凌剑,可不是谁,都能够碰的!就是我也不一定!”

    “是我自己,要的,而且这,似乎并没有什么,逻辑关系!”

    “对!你自己要的,可如果不喜欢他的话,你如此维护他做什么?重要的是,你直接而果断地拒绝了我,除了你喜欢别人外,我想不出更好的理由,而那个人除了容弦,我也想不出第二个。”他说,“而且我猜,你妹妹应该,毫不知情吧!”

    “翎儿的眼光是有多么糟糕,怎么就会喜欢你!她如果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只会觉得心寒!”

    “可我就是给你机会让她看到现在的我,我猜你也不会,因为那样,你的谎言,可就遮掩不住了!”

    青洛愤怒,“我没有,说谎!”

    容戟猛然大笑,卡着青洛的手放了下去,“是!你青洛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说谎!那就看你有多高的慧识,在她知道全部的时候,怎样去给她一个完美的解释了!”他笑说着,人已大步离去。

    青洛扶着一旁的枫树一阵猛咳,好半天才缓过来,容戟的背影已经彻底消失在枫林中。

    青洛独自冷笑,容戟,你说我拒绝你是因为我喜欢容弦,呵!虽然不是全部,但毕竟也算是说对了!遥不可及也好,只能把他当做信仰默默守护也罢,我就是喜欢他,从一开始就喜欢,就像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喜欢你一样!你眼眸中的东西太深太暗,我看不透。

    你问你哪里比不上容弦,你比不上容弦的地方,太多太多了,有你这样的弟弟,是他的不幸!

    对了,翎儿……

    这是翎儿自己的选择,却不是全部!如果以后翎儿不幸福,她也是罪魁祸首不是吗?

    所以翎儿,你一定要幸福。

    青翎说她想从青府出嫁,青洛容弦都同意了,青洛带着青翎提前七日回了青府筹备,容弦也让她们带过去了世子府大半的人手,他说他最后一天会过去。

    青翎嫁衣的样式,用料以及其它配饰一一都是青洛亲自挑选,整个青府的布置也是由她一手安排,连续几日一个人忙前忙后,青翎看着自己姐姐为自己劳心劳力疼得不行,言伯也时时劝她休息,有他就行。青洛都拒绝了,她说,翎儿出嫁,她想由她亲自来。

    其实累的不只是身,还有心。

    她明明知道容戟想要娶的不是翎儿,却还亲自把翎儿嫁过去;明明知道自己有私心,却还要当做一切都是为了成全翎儿的心意;明明知道翎儿迟早会知道她有所隐瞒,却还是希望翎儿能够理解并原谅;明明知道翎儿嫁的一个她爱但是不爱她的人,却还是祈祷着,她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