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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廉邑、周开二人率五千御军驻守泾城后,青洛与董恪率其余五千将士往赤羚原赶去。
行至半路的时候,他们突然遇到了随穆弈去夺夷城的部属。
“穆弈少将那边遇到了些麻烦!这样吧!董中尉你带三千人马赶去支援穆弈少将,我带其余人马继续往赤羚原赶!”
董恪点头,也只能这样了!虽然不是一起,但是穆弈那边遇到麻烦他们不可能不管!
她没料到的是,就在董恪带军离开不久,麻烦也落到了他们头上。是刚从朔国境外过来的药物棉袄之类的物资补给军队,有三四千人,是他们现在的两倍。
两方表面对立不动,但事实上青洛的手早已紧紧握住玄寒剑的剑柄,可能在下一瞬间,这把剑上就会沾满还有着体温的鲜血。
而就在此时,一阵突兀的笑声出现在那些敌军身后,“青统领的速度,还不算太慢!”那人笑道。
敌军闻声回头,纷纷大惊失色,顿时便乱了阵脚,原本刚才还是他们占的上风,但是容戟的突然出现却是让局势瞬间转变。
“杀……”他们的领将大吼道,随即目光变得狠厉,手持长枪策马直奔青洛而来。
青洛眸中冷意骤起,迅速拔剑而出,纵马直接向那敌军领将迎去。其他人也随后而上,两方短兵相接,铁器碰撞,杀伐之声四起……
在几经交手后,青洛已完全摸清他的招数,不愿再多耗时间,只是,在她刚欲下致命一击的时候,那领将竟然突然身体一颤,轰然坠地,而他后背之上,正血涌不止……
“殿下可真会挑时候!”青洛冷道。
容戟浅笑,“那我就当做青统领是在夸我吧!不过青统领还是小心些好!免得受了伤,连个给你处理伤口的人都找不到!”
“这还用不着殿下担心!驾……”青洛冷回,随即策马返身离开。
容戟眼角余光闪过,反手剑柄猛然一动,便又是一个敌军倒下,再看向青洛的时候,人早已经转到了别的地方。
容戟自嘲一笑,如今他的位置被夺我了!你是难过,还是愤怒,或者都有?都有就对了!
但这还未必,就是结束!
比起他们欠我的,单是这些,可还远远不够。
就在此时,一柄长枪突然出现容戟身后,想要回避已晚……但是长枪最终也没有刺入容戟体内,而那个偷袭的敌军,却已经从马上坠下。
“殿下下次找死的时候,可不一定还有人留你了!”青洛冷道。
容戟浅笑不言。
三千多人的敌军最终基本上全部被灭,剩下几百人狼狈而逃,但朔军也损失了近一千人。
第二日抵达赤羚原的时候,两军已经交战,整个赤羚原,千军万马混成一片,战鼓雷鸣,血光冲天……
容戟与青洛并列于前,身后众将士已经迅速融入战场之中,容戟持剑直指赤羚原东北的方向,看着青洛笑问道,“那里,有兴趣吗?”
青洛顺向看去,整个赤羚原属那里的敌军最密集,传出战鼓声的有两个方位,那里是其中一个,而且筑得有高台和营帐,挂得有东越军军旗,那里,是东越大军的指挥总帐!
“殿下难道,就不怕有去无回?”青洛冷笑道。
“看来你是怕了!”容戟浅笑,“不过你毕竟是个女子,倒也可以理解!”
“我只是怕殿下这样以身试险,要是没能好好回去,那殿下如今这刚刚到,手来之不易的世子之位,就可惜了!!”青洛道。不等容戟再说话,青洛目光泠然集聚,缰绳猛然一拉,驭起千里玲珑以不可阻挡之势,迅速冲入千军万马之中,方向直奔东越大军总帐。
青洛和容戟的突然逼近让敌军总帐周围的士兵都措手不及,因为在外围层层御阻之下,他们几乎不可能接近这里,所以一时之间反而变得缓慢迟钝,而青洛容戟两人同时纵马,直接从他们筑起的人墙上飞越而过更是将他们彻底惊呆,已经忘了还要上去阻拦……
高台上八名雷战鼓的士兵下一刻就已经全部倒下,总帐中的将领听到外面如此动静,迅速出来查看,不过他出来得,似乎不太是时候。
一时间周围所有的将领士兵,都如凝固了一般,愣愣地看着。
“以他们的反应,看来你,就是范褚大将军了!”容戟浅笑道,“范褚大将军要是现在就下令退军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活着回去!将军您觉得呢?”
范褚目光从容戟架在自己颈间的剑上略微扫过,又看了看周围团团围住的自己手下的众将士,突然大笑,“两位竟然能单独直接穿过我军那么多阻拦,的确是了得,不过要是以为你们控制了我就等于控制了他们,那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们东越大军了。众将士听令!不必顾及我,弓箭手准备!!”
“大将军!!”众将士担忧道。
范褚大喝,“本将的命令难道都听不懂吗?”
其他将领看了看已被容戟控制住的范褚,脸色一沉,大声吼道,“弓箭手准备!”
容戟眼眸骤然变冷,扫视了一圈慢慢围上来的弓箭手,“你们确定,要拿范将军的命,换我们两个人的命?”
此言一出,那些弓箭手目光顿时也闪烁了。毕竟那是他们的总领将,是东越的大将军!
青洛手持玄寒剑面朝众人,背对容戟笑言道,“以殿下觉得,现在,我们还走得出去吗?”
容戟笑看着范褚道,“本来应该是可以的,不过现在,可能是不好说了!”
范褚闻言一笑,“来的竟然是位殿下!难怪身手如此了得!朔国的大殿下容弦已经上不了战场,那么,你应该就是二殿下容戟了!而能跟二殿下如此说话的人,想必身份地位也不会低,以我范褚一人的命,能够换来你们两个人的命,这可是我们赚了!”话音刚落,范褚突然反手抓住容戟手中剑身,直接向自己胸前刺去……
众人惊骇,“大将军……”
青洛容戟二人也是震惊不小,不过随即反应过来,迅速向总帐之外疾略而出。他们都清楚,范褚一死,只要再多滞留半刻,他们就必死无疑!
“放箭!!”有人急忙大吼。
数百羽箭迅速向青洛容戟方向如骤雨般泻去……不过最终,他们也没能把青洛容戟留下!
然而大将军范褚已死的消息从总帐处瞬间扩散开来,东越大军顷刻人心大乱,士气锐减,甚至已在步步回退……
临近傍晚时,赤羚原已经是血腥弥漫,尸横遍野,东越军大势已去,二十五万大军还剩下一半狼狈而逃。
两天之后,东越军退出函野关,所失城池也全部收回。
穆显大赞青洛计策之妙,其他领将对青洛想出先夺泾、夷、阕三城之攻策,又以最小的代价智取泾城,以及与容戟一起直闯敌军总帐都是无不佩服之至,直叹大有前御军大将军青禹堰之风范。
在经过两天的停整休顿后,大军开始踏上了回程。这一战,御军损失五万多人,将近四分之一,而青洛所带三千府卫军,损失两百余人,不到十分之一。
赤羚原之战大败东越的捷报提前传回了凰安城,御军大军回城之日,凰安城内欢庆迎接的平民百姓挤满十里长街,朔威王携王后率朝中大臣在王宫前亲自迎接。
不论周围有多少人,容弦永远是能让人一眼就找到的那一个,这一点青洛从不怀疑,比如此时此刻。
威王与王后的气场那么大,而且还是众星捧月,就是那些王公大臣都只能随立在他们两旁,可如果告诉你青洛第一眼看到的人却不是他们而是在他们身后,远远地由央月陪侍着的一直淡然浅笑着的容弦你信吗?
既然你已经不能上战场,那么从此以后,青洛代你而上……
时隔数月,青洛再次见到容羲,不知道是因为在场的人太多还是王后管教得太严,容羲还是以往的样子,但是却比以往收敛了很多,拉着青洛说了一会儿话,又问了些战场上的所发生的事,然后便乖巧地站回了王后身边,其实青洛以为她又会兴致勃勃地向她询问一些问题,关于董恪,结果是竟然完全没有。
她比以往更像一个公主了,青洛想,但她没想过的也是最大的一个原因是,每个人都会有一个成长的过程,而容羲也是如此,而且,如果青洛站到容羲所在的位置,或许她就明白了。
那里比她这里,能够更清楚得看见淹没在御军数十领将中的董恪。
后来,每个人都有了一颗心,翎儿把心放在了容戟那里,容羲把心放在了董恪那里,容戟把心放在了我这里,或许是吧!青洛也不太确定,她唯一确定而且坚定的是,她的心,在容弦那里。
那容弦的心呢,放在了在哪里?或者会放在哪里?青洛都不知道。
威王欲封赏青洛为御军副督尉,一个有的将士在沙场戎马半生都难以升到的职衔,她还是一个女儿之身。可是偏偏,青洛却拒绝了!
她是与容弦一起回廷侯府的,容弦坐的马车,她骑的千里玲珑。
他只问了她一句话,有受伤吗?
青洛说,没有。
其实有,她的右臂之上,一长长的一条伤口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那是从东越大军的箭雨中闯出时,为保护千里玲珑不被羽箭射中而分心所受的伤,但是她隐瞒了所有人,即使和她一起回去的容戟,也完全不知道。
既然是战场,你那么厉害都变成了这样,何况是我呢?
青洛以为刚才那句是容弦这日内说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但结果并不是,在回到廷侯府时,容弦忽然叫了她。
“其实你不该拒绝父王的!”他说。
他指的是威王封赏她为御军副督尉之衔的事。
“青洛是廷侯府的府卫统领,兼不了两个职衔!”青洛
“记得刚进府的时候,我曾给你讲过一个女子,东越戚王后!那时你觉得自己不可以,难道现在,你还觉得自己不可以吗?”
青洛颔首沉默片刻,然后抬头看着容弦,浅笑答到,“可以!从殿下教青洛习剑时起,青洛一直都觉得自己可以!只是至于大王的封赏,青洛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殿下说过,殿下不会干涉青洛的选择。”
容弦微微点头,淡然一笑,“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我以后都不会再过问了!”
在容弦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青洛就后悔得只想抽自己,他说:我以后都不会再过问了!这句话是她想要的吗?不是,绝对不是!他会过问她的事至少证明她的事他会在意,她在他心里都有一定的分量,就算是妹妹也好!
可是她竟然说出了那样一句话,让他只能回答,她的事情他都不会再过问。
青洛啊,一直自以为聪明的你,也会有如此愚蠢的时候……
青洛回到晚苑不久,玉夕就到了晚苑,彼时的青洛正在房间里换药,听到玉夕敲门的声音慌忙放下衣袖,并把创伤药藏入袖中,这才起身去开门。
玉夕奉容弦之命给青洛送了东西来,是一个精致的小木匣子,青洛接过,目送玉夕离开之后,才将木匣打开,而里面陈放的东西让青洛彻底惊住。
是一大一小的两瓶外伤药。
青洛缓缓卷起衣袖,看了看那条长长的伤口,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可他竟然也发现了!
容弦,其实若能一辈子做你的妹妹的话,也未尝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