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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坐在亲手打造的轿子上闭目养神,脑海中不禁又一次出现曾经历过的可怕场景。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灰海,里面飘荡的不是水,而是无数的游魂,罡风浮动,魂浪滔天,附近的游魂发出凄厉的惨叫,还有的在悲泣,也有的怒吼抗争,但都逃不过灰飞烟灭的下场。
这片海,可怕的让人绝望,每个游魂都下意识的朝着一个方向努力争渡,为了一个生的希望,挣扎着,嘶吼着,咆哮声不觉于耳。
作为其中的一员,含笑是幸运的,经历罡风,雷火等重重劫难,有惊无险安然到达彼岸。
岸边那里,矗立着一座破败的石碑,只有半截,上面着青苔,旁边还有脱落的背石块,仿佛见证过沧海桑田与人士浮沉,让人望而生畏。
石碑上写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古字‘魂海’。
含笑只看一眼,整个灵魂便仿佛要裂开,眼前模糊,脑海中一片空白,感觉随时都有化为湮粉可能。
仅仅片刻间,他仿佛经历了万载岁月,再次醒来,便来到这个陌生而又神奇的世界。
青州公子醉含笑。
茶楼里的说书人一拍惊堂木,开始口若悬河,唾沫横飞。
“话说含冰公子降生之时,那真是天降异像,飘雪整整万里,不多一分亦不少一毫。”
“不是说含笑吗?怎么变成含冰了?”下面有人疑惑。
“莫急。”说书先生被人打断,心里有些不高兴,瞪了一眼开口之人,继续道:“各位,天降异像代表了什么?,代表修道成仙的根基啊!”
“当时整个含家都是欢天喜地,广邀宾朋,大摆筵席整整三日,那场面,真是壮观至极。”说书先生停了下来,露出一脸惋惜的神色,摇头叹道:“可惜……可惜啊!”
“可惜什么?”
“后来呢?”下面听书的人心里着急。
“咣啷啷……”有人扔上去一块明晃晃的银子,哼道:“继续说。”
“谢大爷赏。”说书先生不着痕迹的收起银子,这才继续道:“可惜好景不长,就在含冰公子满月之日,含家花重金请来修道之人检验体质,却发现并无修道之根基。”
“切……”
“什么啊!”听书人心中不快,这不是虎头蛇尾吗!
“诸位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说书先生拍了下惊堂木,又道:“当日发现含冰公子并无修道根基,反而测出其寒毒入体,寿命不过二十余春秋。”
“其后含家人遍访名医,都未能医好含冰公子体内之寒毒,甚至请修道者炼制灵丹妙药,亦不能缓解分毫。”
“哎,这含冰公子也是可怜,生在大户人家,却没那种福分。”有人叹息。
“含冰公子终日受寒毒侵扰,整个人日渐颓废,小小年纪便多次生出轻生的念头。”
“无辜受此折磨,还不如身死来的痛快。”有人表示同情。
“直至十二岁那年,含冰公子误饮含老太爷的一坛醉仙烈酒,其后整个人便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说书先生好像能把握大家心理一般,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
“什么变化?”
“别卖关子啊!”有人恨不得上去毙了这说书先生。
直到又一块银子飞过来,说书先生才继续道:“话说含冰公子偶然喝下醉仙烈酒之后,整整昏迷七日,再次醒来之后,好似换个人一般,再不似往昔那般自暴自弃,反而蹈厉奋发,日渐聪慧。”
“十三岁时,便读尽含家所有古籍,更是创造出‘自行车’这种让我等凡人日行百里的神奇法器聚拢财富,十四岁之时,又不顾家人反对,搬出含府,自立门户,而且还自更名为含笑。”
“什么?原来自行车是含笑公子所创啊!”
“太神奇了。”
“这么小就自立门户?”
“含家人以为其体质有所转变,再次邀请修道之人检查,可惜,检测结果和之前并无不同,到是含笑公子收留的两个小丫头,被检查出适合修道,算是个意外之喜吧!”
“当时也是含笑公子首次得知自身寿数,但其当时并无黯然之意,反而洒然一笑,说出‘生死有命’这四个字。”
“好一个生死有命。”有人拍案叫绝。
“好好好,生死遭际,皆由天命,这是何等洒脱之人,不愧青州第一公子的称号。”
小茶楼中想起喧闹的掌声和叫好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驻步倾听。
“只不过……哎!”说书先生幽幽一叹。
“不过什么?”
“叹什么气?到底怎么了?快说啊!”
“虽然含笑公子饮烈酒可缓寒毒之苦,但对寿数并无益处啊!”
“哎……”
“可惜。”
此时,茶楼分外宁静,只余幽幽叹息之声,不绝于耳。
……
远方,一把安装在两根木杠上的座椅,被四个如花般的娇娘抗在肩上,徐徐而来。
椅上坐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其眉如皓月,目如朗星,一袭胜雪的白衣上,绣着山河日月,腰间束着的青丝蟒玉带,散发出莹莹光辉,更彰显其飞扬神采,只不过其手中那硕大的酒葫芦,影响他浊世公子的形象,让人有些惋惜。
“公子,茶楼中又在说您的故事呢!”一个貌美的娇小丫鬟,笑眯眯的向轿上公子禀报。
含笑略显苍白的脸颊,露出一抹阳光般的笑意,懒洋洋的挥了挥衣袖,道:“赏。”
“是。”小丫鬟笑着领命,激灵的跑到茶楼前,向上扔出一块黄橙橙的金子,脆声道:“我家公子赏的。”
说书先生大喜,赶紧出来冲着轿上的白衣公子弯腰抱拳,“谢笑公子赏。”
“这就是含笑吗?”
“好一个翩翩公子。”
“要是能做他的妻子就太幸福了。”有小姑年面泛桃花,看着座椅上那个年轻人。
也有年轻的小寡妇瞪着一汪春水般的美眸,望着那白衣少年不能自已,仿似丢了魂魄一般。
“可惜,可惜啊!”有人感叹上天不公,这么一个浊世公子,竟活不过二十载岁月。
对这个场景,含笑已经习惯了,毫不在意的抬起手中的酒葫芦,呷了一口,才挥手道:“走。”
一口烈酒入喉,他苍白的脸色立即显得红润不少,引得那些桃花少女心中一荡,那模样,好似恨不得宽衣解带上前侍奉一般。
抬轿之人的虽然是四个貌美如花的娇娘,但却稳健如飞,坐在上面根本感受不到一丝颠簸。
小丫鬟在前面领路,看见有意思的事情,不时驻足观看,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含笑公子,来坐会呀!”
路过一家青楼的时候,有打扮花枝招展的姑娘出来打招呼,一个个双目含情,媚眼如飞。
“公子,青楼姑娘在和你打招呼,邀您喝花酒呢。”小丫鬟撇着嘴,好像有些不高兴。
“赏。”含笑嘴角上扬,偶然间遇到几个熟识的姑娘,还抬手打下招呼,引得一片尖叫。
“是!”小丫鬟答应一声,转头不情不愿的掏出一把碎银扔过去,“我家公子赏的。”
“谢公子赏。”青楼姑娘福了一礼,心里念着含笑的好。只不过说几句话,便能得到一些银钱,这远比她们接客划算的多,甚至有条件不好的姑娘,累死累活接一天客,得到的赏钱比这还少呢!她们全都盼着这个大方的公子能多活些年头。
一些银钱而已,全都是身外之物,含笑一点不在乎,只要活的高兴,钱算什么东西?能来到这个世界已是幸运,纵然只有二十载岁月,亦需要珍惜,潇洒的度过余生,才不枉当初魂海争渡。
过往之人,能遇到便是缘分,给些赏钱留个念响,死后也好有人记挂。
“公子,前面一群乞丐在行乞。”小丫鬟手中已经准备好一袋银钱,因为她知道,这种事儿公子肯定会赏,但还是得禀报一下,要不然公子会不高兴。
含笑睁开假寐的双眼,看了看井然有序,跪在道路两侧的乞丐,一挥袖袍道:“赏。”
“是。”小丫鬟领命,掏出银钱撒了一把出去。
“谢财神爷赏。”
乞丐们双眼放光,但并不见纷乱,道路中央的银钱没人去争抢,始终保持能通行,直到四个美娇娘抬着轿子过去之后,才有人去捡道路中间的银钱。
含笑稳稳的坐在轿上,嘴角擎着微笑,闭目把玩着手中的骨块,口中发出轻叹,能来到这个神奇的世界,而没有修道根基,终究是个遗憾。
骨块仿佛是阴阳图中的阳鱼,给人一种缺失的感觉,感觉应该加上另一半才完美。
这是含笑那不知所踪的父母留下来的,乃是与陈家小姐的定亲信物,成年之时,便可凭此信物去陈家履行婚约。
含笑刚好十六岁,今天到青州南城,也是为了婚约之事,不过他此番前来并非打算履行婚约,而是抱着退婚的目的。
时光匆匆,他仅余四载寿命,不能耽误人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