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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尘土飞扬中,怪蟒愤怒的吐着红信,尾巴大力狂甩。周遭的大树都遭了秧,被摧残的七零八落到处都是断枝残叶。
“花捕快,这怪蟒太过凶戾,千万要小心!”张宏伯很快追了过来,阻止了花怜月继续靠近。
花怜月不耐的扫了他一眼,在见到他挂在马鞍旁的铁弓后,眼睛不由一亮。她急切的追问道:“大人,你的箭法如何?”
张宏伯愣了愣,显然不明白花怜月为何没头没脑的问这个。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虽然不如飞将军那般刚猛,却也能百步穿杨。”一边说,他一边下意识的拍了拍自己的铁弓。看他那略显得意的神情,就知道他对自己的箭法颇具信心。
花怜月大喜,她指着不远处愤怒翻滚,意图摧毁一切的怪蟒,急切的道:“大人,那只怪蟒虽然看着力大无穷,实则全靠身上的鳞片护着它的身躯才能刀枪不入。可它的眼睛却没有鳞片保护,这是它唯一的弱点......”
她话虽未说完,张宏伯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明白了,你退后些。”张宏伯取下铁弓,并从箭筒里取出两只铁箭,同时搭在弓弦上。沉重的铁弓被他拉成满月形,两只闪着寒光的箭矢对准了还在愤怒翻滚的怪蟒。
张宏伯只略瞄了瞄,手一松,两根铁箭瞬间离弦。铁箭带着尖厉的啸鸣声,朝着正好高高扬起三角脑袋,亮出锋利尖牙的巨蟒飞了过去。
“噗嗤,噗嗤”两声轻响,溅起两蓬污血,白鳞怪蟒一双阴森的绿瞳瞬间被铁箭射穿。
花怜月眼睛一亮,大喜道:“大人果然箭法了得,就算是跟当年的飞将军比,也不遑多让。”
“过奖,过奖......”张宏伯得意洋洋,看来对自己能双箭齐发同时射穿怪蟒双眼,也感到极为满意。
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怪蟒猛地翻腾而起,胡乱窜入了正在激烈厮杀的人群中,巨大的身躯拍打得一片尘土飞扬。它极痛苦的在地上翻滚着,周边不少没有防备的青甲士兵,黑衣人被击打的口吐鲜血四下乱飞。
索性大伙很快散开,才没有造成更大伤亡。
黑衣人已经明显呈现颓败之势,除了还有少数几人在做徒劳的反抗外,其余人死的死,抓的抓。就连白鳞怪蟒都因为铁箭深入双目而受到重创,偌大的林子里留下了浓郁的金戈血腥之气。
林子里突兀的传出凄厉惊恐的女子呼救声:“霍大哥,救救我!”
刘晖猛地抬头望了过去,就见一身素衣的钟灵秀满脸惶恐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身后还紧贴着一位虽然容貌憔悴,却眼神凌厉可怖的女子。这女子正是被殷澈,萧凤楠足足追捕了半年的秦百凤。
可惜现在的秦百凤狼狈无比,丝毫也看不出以往的狐媚妖娆之态。大概长期提心吊胆的生活也让她心力交瘁。
正在做垂死挣扎的秦千龙见到她二人后神色大变,忙奋力击杀了围住自己的士兵,几个纵身跃到秦百凤身边。
他焦灼的对秦百凤道:“百凤,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远远走开吗?”
秦百凤哑着嗓子,怨毒的瞪着面前这些仇人,恨声道:“大哥,你带着弟兄们走后不久,就有无数官兵从密道杀了进来。咱们的兄弟都死光了,我根本没有地方逃,索性出来痛痛快快的与他们一决生死。”
“都死光了?”尽管秦千龙心中早有预料,可是亲耳听到这个噩耗,还是让他无比悲怆绝望。
秦百凤尖厉的喝道:“姓霍的狗官,如今这位娇滴滴的钟家小姐在我手中。这里有一颗我亲手配置的七虫蚀毒丸。若是给她服下,没有我的解药,半个时辰后她就会立即毙命。”
钟灵秀惊惧的尖叫道:“霍大哥,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她话音未落,秦百凤已经捏住她的脸颊,将一颗黑色药丸塞进她的嘴里。再顺手一托她的下颌,药丸居然顺着钟灵秀的喉咙滑了下去。
强行喂了钟灵秀七虫蚀毒丸后,秦百凤随即不客气的将她扔到地上。
钟灵秀惊恐的弯腰干呕,除了吐出一些清水外,连药丸的影子都没有见着。待她再次颤颤巍巍抬起头时,果然面色发青,嘴唇乌黑,还真是一副中毒已深的模样。
刘晖厉声喝道:“你待如何?”
秦百凤恨声道:“一命换一命,你让我大哥走,我就将解药给你。”
“休想!”刘晖断然拒绝道:“你们兄妹两个都是朝廷通缉要犯,今日谁都别想离开。”
“想不到霍大人居然如此铁石心肠。”秦百凤冷笑一声:“这位钟小姐与她的父亲,此番可是为你颠覆胡府出了大力。没想你翻脸不认人,居然打算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趴在地上的钟灵秀身子剧烈一颤,一双眼睛惊恐的望向刘晖,失声尖叫道:“霍大哥,救救我!”
秦百凤阴测测的道:“钟小姐,枉你对这个男人掏心掏肺,可惜自古男儿多薄性,你这番苦心只怕是白费了。”
刘晖铁青着脸,大喝一声:“住嘴!”
钟灵秀毒性发作,面色已经变得极为恐怖难看。她似哭似笑的望着刘晖,悲切切的泣声道:“霍,霍大哥......”话音未落,她头一歪,彻底昏了过去。
刘晖终究还是迟疑了,钟灵秀父女此番的确是立下了大功,他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瞧着她死去。
罢了,如今黑尼族的余孽基本上已经被斩杀殆尽,就算是放过秦千龙,他一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最多明日再次提高抓拿他的悬赏金额,想必那些视财如命的赏金猎人也会追的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想到这里,他略一点头,道:“把解药拿来,本官放秦千龙走就是。”
“不行!”秦百凤还未开口,秦千龙已经急切的道:“妹子,要走也是你走。”
“大哥!”秦百凤脸色苍白,凄然道:“别争了,你真以为出了这梅岭山脉就能好好活下去吗?我累了,不想再东躲西藏......”
秦千龙一滞,他呼吸粗重,胸口剧烈起伏着,似乎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终于他狠狠一跺脚,恨声道:“好,我走。”他身子一旋,如巨大的黑色蝙蝠般,利落的朝着人群外扑去。
立刻有士兵上前,将秦百凤牢牢捆绑住,并推搡着将她带到刘晖面前。
眼前局势已经被张宏伯带来的士兵完全控制住了,众人长舒了一口气纷纷聚拢了过来。
柳义良拉着花怜月上下打量,连连追问道:“月丫头,你没事吧!”花怜月一张小脸上虽然血迹斑斑看着极为渗人,却都是旁人留下的,她自己居然在这场灾难中毫发无伤,不可谓不是个奇迹。
花怜月摇了摇头,对柳义良勉强笑笑,道:“爹,我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柳义良确定花怜月没有受伤后,也安心不少,立刻去看小双与唐尧的伤势。
刘晖眯着眼,冷冷瞧着秦千龙迅速远去。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后,他下了马来到秦百凤身边,冷声道:“秦千龙已走,解药该交出来了吧!”
秦百凤冷冷一笑,慢慢道:“大人还真是急性子呀!”她一双斜挑的眸子晦暗无比。
“松开她!”
制住秦百凤的士兵立刻松了她身上的麻绳,重新获得自由的秦百凤勾了勾唇,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她转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腕,淡淡道:“看来大人对钟小姐还真是情有独钟。”
刘晖一愣下意识的回眸去望花怜月,却见她正静静的跪坐在谢远达的尸首前,亲手为他整理仪容,连眼风都没有瞥过来,他神色不由微微一黯。
就在他走神的功夫,秦百凤已经伸手入怀,迅速掏出一只小小的竹笛。她将竹笛放在唇边用力一吹,还在翻腾不止的白鳞怪蟒就像是得到了召唤,猛地弹了起来。嘶的一声,朝着竹笛声响起的方向扑了过来。
它挟怨带恨,来势又快又恨,毫无防备的众人被它杀了个措手不及。它一尾巴甩飞了大双与柳义良,一脑袋将刘晖撞了出去,随即张开血盆大口,狠狠朝着花怜月咬了过去。
怪蟒锋利的尖牙瞬间刺穿了她肩膀上的皮肤,狠狠扎入她的体内。它猛的一扬头,她就像破布娃娃般被甩到半空中。
“月儿……”
“月丫头……”
“小姐……”
花怜月一阵头晕目眩,感觉身子轻飘飘的就像在腾云驾雾。肩头的剧痛却在提醒她,自己此刻还在蛇口中,说不定下一刻就要被它吞入腹中。
“哈哈,就算我要死,你们这些人也要给我的族人陪葬……”秦白凤张狂大笑,却被狂躁中的怪蟒一尾巴扫到胸口,口吐鲜血飞了进附近的青甲士兵群中。
待她滚落在地时,双目依然圆瞪,胸口处赫然插着几根折断的枪头,显然已经是气绝身亡。
她的死并未引起多大的波澜,众人的心神都被落入蛇口的花怜月牵扯住了。
模糊中花怜月看见无数身影奋不顾身的朝着自己扑过来,可惜因受伤而暴怒中的怪蟒力大无穷。先前殷澈与萧凤楠联手还能勉强牵制住它,可惜现在就算是他们,前一刻心急火燎的扑过来,后一刻就被怪蟒给撞飞了。
花怜月感觉自己身子开始缓缓下滑,她的半个肩头已经进了怪蟒腥臭的大嘴里。
终于要死了吗?这种死法还真是......新奇!
花怜月的心情反而无比平静,只恋恋不舍的努力抬眼瞧着下方那些接二连三扑过来,却又被怪蟒狂甩出去的熟悉面孔。
大双扶着柳义良,两人皆是满身鲜血步伐蹒跚,却都不屈不饶,不肯放弃。
小双躺在一棵树下,已经昏迷了过去,唐尧正趴在她身边焦急的呼唤。
一向风姿卓越的刘晖,披头散发如疯了般一剑一剑狠劈在怪蟒身上。怪蟒只轻轻挥动尾巴,他就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真是奇怪,明明是电光火石的一瞬,花怜月却偏偏瞧见了他眸中的惊恐与深刻的悔意。
罢了,罢了!欺骗也好,利用也好,终究会随着她的死亡烟消云散。对他来说,最多不过是午夜梦醒时的一场噩梦罢了!
她的身子再次下滑,整个头部眼见着着就要进到怪蟒腥臭粘腻的血盆大嘴里。窒息的感觉再度袭来,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就在花怜月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脚脖子,一股大力袭来,将她从即将合上的蛇嘴里硬生生的扯了出去。
陡然获得新鲜的空气,她不由贪婪的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她单薄的身子凌空飞过,被一跃而起的萧凤楠紧紧抱住。
直到平安落到地上,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的焦急呼唤,她才从呆滞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这样都没死?
她茫然的回头望向怪蟒发威的方向,却猛地浑身一颤,她撕心裂肺的惊叫道:“殷姐姐!”
此刻殷澈的腰身已经被怪蟒给紧紧绞住,鲜血从她的口鼻中疯狂涌出,眼见是活不成了。
原来是殷澈情急之下跃上蛇头,硬生生将花怜月从它嘴里抢了出来。她自己却不慎跌到它冰冷粘腻的躯体上,被它顺势紧紧缠住。
萧凤楠救下花怜月,立刻赤红着双目恶狠狠的朝着怪蟒扑去。
花怜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月儿!”下一刻却被刘晖紧紧拥入怀中。他的黑眸中翻腾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喉头甚至有些许哽咽。
花怜月一愣,随即扬起手毫不犹豫的给了他狠狠一记耳光。这记耳光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刘晖愣愣的看着她。
花怜月急促的喘息着,漆黑的眸中弥漫着滔天恨意,胸口处沉闷的窒息感让她几欲昏厥。
她努力喉头不断涌上的甜腥气息,一字一字的道:“二皇子可真是好算计,谁都可以被利用,谁都可以被牺牲,人命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月儿……”刘晖眸中闪过一丝强烈的痛苦。
“不要叫我,你让我觉得恶心。”花怜月冷冷道:“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你,如有来世,永不相见。”
刘晖浑身剧烈的一颤,一双黑眸晦暗无光。半响后,他终于颓然的垂下了紧抱着花怜月的双手。
花怜月一把推开他,朝着殷澈的方向跑去。她跑出没几步,忽而捂住胸口,喷出一口鲜血后缓缓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