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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医生瞪得血红的兔子眼,林樾熟练地把一块块冰砖码平,用层层毛巾包好,小心地把子晗侧身放在诊疗床上,她的脑门上也贴了块冰砖。
“哎,请不要妨碍我工作……”那医生皱着眉头。
要不了多久,诊疗床会统统湿透,这个,或许,比找领导论理更有说服力吧?
“借光!请到别处办公!”林樾不客气地把医生请了出来。
“你们?”医生气呼呼地握紧拳头。
“姑,交给你了!”拿着一叠子新弄来的物品,林樾飞快带上诊疗室的门,子新随手在门上贴了几个大字;“隔离室!”
“你们知道,这样的后果吗?”那医生还在念念有词。
“别以为你了不起,我姐若是好好的,一定非让你的牙齿少八颗……”子新愤愤不平。
背心、短裤、休闲装,子新依着自己的样子买小了几号,叶永芬一见,没一件是自己的,又是一阵不开心。
这小子,看来,真的对咱晗丫头上心了。不行,得把子琪弄回来,这么好的男孩子做我家女婿才好!
子晗的脸很白,那种惨惨的白,叶永芬又是一阵后怕。
“姑,你好了没有?帮姐姐把湿衣服换掉好不?”叶子新还是忍不住了。
林樾正捏着医生的衣领与他对恃。
“儿子,你在哪里?”电话里,李玫的声音焦急。
“妈,您别急,我在急诊室……”林樾努力压制着内心的烈焰。
放下电话,林樾就见着母亲急匆匆地赶来,连身上的睡衣都没换。
“子晗,子晗在哪?”望着三个站在门外的人,李玫一把抓住一个人的衣领。
“请放开我……”那医生低哑着嗓门。
“小子,没见你这么教条……咱闺女若是脑子烧坏了,我一定不轻饶你!”李玫愤愤地拍门。
屋里,叶永芬手忙脚乱,却啥也做不了。
“砰!”门重重地开了。
李玫一眼见着呆呆傻傻的叶永芬,一把上前扯过布帘。
“真不好意思,麻烦你,我家子晗……”叶永芬讨好道。
“哎,你倒是把她衣服给换上啊!”李玫快步奔向门口,对着不发一言的医生吼道:“去,帮我找间最好的休息室……”
那医生摇了摇头,都说要敬业从事,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目标,可不,自己真的错了吗?
林樾面色凝重,他害怕,这个原本智商低下的孩子真的脑残!
“闺女?”谁愿认这烦人的妹妹?
“哥,姐姐会死吗?”子新满脸愁容。
“不会!”林樾极其肯定地摇头,内心却是分外焦灼。
叶永芬站在面前,极其碍眼,那感觉一切仿佛与她毫无关联。
人吓傻了,就是这样。没时间跟她研究心理问题。
只是,她忽然背过身去,默默脱下身上的外衣,手里拿着背心往身上套。
这个举动,显然让李玫无语。
幸好,她带来换洗的衣服。
子晗身下的冰慢慢地融化,李玫皱了皱眉。
儿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玫从包里拿了药片,小心把子晗滚烫的身体搂进怀里,低声说道:“孩子,张嘴……”
“还不快点给我取杯水来……”李玫不悦地盯了一眼一件件往身上套衣服的叶永芬。
叶永芬这才拿了水杯过来,子晗的嘴巴动了动,李玫就势把水送了进去。
叶永芬觉察出李玫的不满,倒也讪讪地退到旁侧。
“把衣服给我递过来……”
叶永芬分明觉着自己哪里做错了。
不用湿湿着衣服回去,不管怎样都是自我保护的一种好行为。
小心地打开包装盒,那淡淡的香味儿很好闻。
一种很软的触感,不用问,这衣服很值钱。
“哎,快点,快点……”李玫分明不耐烦。
叶永芬脑中满是心事,心想自己的表现,怕是做亲家的希望渺小了。
“帮她湿衣服脱下来,你不会吗?子晗她姑?”李玫真的是火大。后面的几个字拿捏得很重。
叶永芬这才回过神来,眼圈黑黑地盯着子晗身后的不明物体。
薄薄的塑料薄膜把整条内裤绑了个严实,这到底是什么新晋流行趋势?
子晗的小身板不肥啊!标准的衣裳架子,一双腿笔直而修长。
这孩子模样长得比两个姐姐都好,个儿也高,按说少营养也不会吧?
叶永芬轻轻摇了摇头。
“她姑姑,你难道不明白她身体有伤,而且高烧不退吗?她救的人可是你!……”李玫实在忍无可忍。
高冷不是这样玩的!
摸着子晗的细胳膊,李玫一阵心疼。
这孩子的脸黑乎乎的,身上的皮肤却是出奇的细白柔嫩,发育不算太饱满,得怨郑岚在孩子营养上没上心。
这将来,孙子的口粮,一定有点成小问题。
快速把子晗的衣服换好,李玫摸了一下子晗的脑门。
苍白的脸庞映上白炽的灯,楚楚而惹人怜。
这才把她小心侧身抱起,盯了一眼脸色暗沉的的叶永芬。
“让我来背侄女好吧!这么晚了,真不知该怎样感谢你和你儿子……”叶永芬伸开双臂。
她这身架明显比李玫小上不少。
这样的体力活,她是扛不住的。
李玫没有抬眼,自顾慢慢把子晗扛在肩头。
叶永芬低着头,快速收拾诊疗床上的冰砖。
“这么多,得多少钱?”叶永芬努力不想关于钱的事,却还是忍不住包好放进自己的衣服堆里。
“其实,只融化了那么一点,若是有冰箱,应能卖一两百块钱的。”叶永芬盯了一眼上面的包装纸。
手机铃音响起,叶永芬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她飞快拿起手机:“大嫂,爸妈找到了吗?”
“我去了好多地方,都没有!他们没说去哪儿吗?”
“妈,妈!爷爷奶奶没事!”许久,子晗微弱着嗓门。
“这孩子!你倒是吓死我了,郑岚,不管你答不答应,你这闺女我要定了!”对着手机,李玫暗哑着嗓门。
“什么?我家子晗又出事了?”郑岚分明带着哭腔。
显然,她心力交瘁。
“大嫂,是我,我不小心掉到河里,他们救了我……”叶永芬低下头,掩饰心中难言的失落。
女人做到这份上,谁都明白。
“孩子,没事了!他们都好……”俯下身,李玫轻轻抚摸着子晗的长发。
没有回音,这孩子分明在说梦话。
“哎,你不能拿毛巾泡点温水帮孩子擦擦脸?”李玫不悦地盯了一眼心神不宁的叶永芬。
她倒是把自己收拾妥妥的,把孩子扔一边了。
叶永芬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这才拿过盆去接饮水机里的水。
“别烫着孩子……”李玫重重地凝眉。
这也是生姑娘的人,竟一点常识都不懂。
叶永芬心不在焉地泡好毛巾,拧干水分,两手僵硬地给子晗擦脸。
细细看着眼前的丫头,睫毛长长的,鼻梁高高的,嘴巴小小的,锥子形小脸盘的确是很好看。
李玫无言地望着叶永芬,说实在的,这个姑当的!
“你先把诊疗床收了,去医生那儿看药水开好了没有……”叶永芬终于被请了出去。
这老脸,真的是没地儿放了!
摸着自己热辣辣地脸,叶永芬忽然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世界那么大,我去地下看看吧!
都是李治学害的!小李子,我跟你们一家没完!
叶永芬急匆匆地走向门外,一把拉过阴沉着脸的子新,“走,跟我回家……”
子新惊异地瞪大眼睛,短裤短衫清凉地贴在叶永芬的身上,那淡淡的小蓝花很扎眼。
“姑,我好不容易挑了这件,姐姐穿才好……”子新小声嘀咕。接着又提高嗓门:“姑,你倒是为姐姐做了什么?”
“小子,你也这样对我,我……”叶永芬语气结巴。
心真的好凉,拔凉得如一块冰。
“去,把这个退给人家,兴许还能卖几个钱……”叶永芬伸手拎出包裹。
“姑,你去,我在这儿守着姐姐……”子新轻轻扁了扁嘴。
门外,那个医生换了间房,接着办公。
才来急诊三天,他就开始轰轰烈烈研究着禽流感。
“宁错一万,不放一人。”本着这般敬业的态度,谁知真却碰上不领情面的。
“就那么怕死吗?非典时期,没吃板兰根,没用消毒水,不是好好活过来了吗?”那医生自顾反思。
忍不住紧了紧大口罩。不知道自己造化如何?
林樾目不转睛地看着子新,子新被看得倒是低下了头。
“上高中了?”
“暑假后高二。”
“早点回去,哥过会儿送你……”
“不行,我得守着姐姐,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哩!”
这小子,人长得好看,说话也很中听。一点不似某人。
林樾微微一笑。
子新盯着林樾看了好久,仍然觉着那是多美的神韵!
“哥,你多高?”子新掂着脚尖。
“比你高。”林樾淡淡着语调。
“哥,你喜欢姐姐?”子新歪了歪脑门。
林樾皱了皱眉,没有出声,却把指尖轻轻抵着他的脑门。
“哥,你是成功人士对吗?”叶子新满怀崇敬。
林樾摇了摇头。
接下来,子新滔滔不绝地讲述子晗的神奇经历,林樾双臂抱拢,微微颔首。
“哥,你见过那么厉害的投篮吗?”子新绘声绘色地描绘着。
“接下来,姐姐要做我们的数学老师……”子新满脸自豪。
“哥,好好加油!”临了,叶子新纯纯地笑着,伸手去握林樾的手。
“扳腕,我姐姐也厉害,若是姐姐上班了,这个大板牙,一定得让姐姐好好修理他……”子新用尽全力,双手齐上,却还是认输。
“哥,我看好你!以后,我就是你的粉丝……”叶子新一脸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