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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晗握着手机的手停在半空中,久久没有落下。
“丫头,怎么不去吃免费的大餐?”蓦地,有人拍了她一巴掌。
脑袋又是一阵轰响,子晗真不明白这个姑姑到底是不是莫非定律创造者还是一枚蝴蝶花转世?
“姑,你怎么不去?”子晗故作不知。老实说,实在不愿再答理她。
公交车慢慢驶过来时,子晗轻轻抖落还放在她肩头的一只手,快步从容地上了车。
叶永芬还没回过神,却见汽车呼地一下开跑了。
隔着窗玻璃,子晗向叶永芬做了个鬼脸。
叶永芬愣了愣,接着一路小跑着,跟在车后,一面大声高呼:“子晗,赶紧给我回家!”
这趟车,转几个站就可直接回家,子晗忽然改了主意。
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母亲此时应在小叔家。不知道现在应是什么状况了。至少,再不可以灌大黄汤了!
那样,小叔一定会被折腾得不成人样了!
一只手抓着扶手,一只手放进衣袋,子晗不悦地盯了姑姑一眼。
永芬姑姑实在是与葛郎台大爹有得一拚了!
车子停下的一瞬,她忽然改变了主意。
她得先回家一趟再说。
本来,有两个兼职,至少能赚个几百块,跟着姑姑混,总是烧钱啊烧钱,可又不能不想着管她。
她相信,她的芬姑姑总有一天会正常的。
若不然,姑父怎么可能不离不弃二十多年待她那么好?
只是,眼下她的优点,谁都没看见。
想着秦姑姑,子晗忽然一阵怜惜。
姑姑其实就是生活在幸福圈的人啊!
可不,一盯上钱,整个人就统统不好了!
“姐,姐,你还好吧?”可不,一开手机,叶子新就贴心地打来电话。
“子新,你在哪里?一会儿,姐陪你去画室。”盯着窗外,子晗压低嗓门。
“我陪奶奶说话呢!奶奶舍不得姑姑,一个劲儿抹眼泪呢!”子新轻轻叹了口气。
子晗一阵愣神。姑姑出国旅行,是好事儿啊!
咱爸咱妈可从没出过远门啊!
公交车一停下来,子晗就下了车。
可不,姑姑还不是又回来了?
只是,那四百块怕是又要不回来了!那就不要了罢!
“子晗,你怎么还在这里?”熟悉的声音从出租车里飘来。
可不,捡着了好处,永芬姑姑就是得瑟得不行。
保不齐,小李子姑父也被她收服了!
“子晗忽然想念姑姑,所以,就下车看看能否再见到姑姑!”从容地站在太阳底下,子晗干巴地挤着笑脸。
如蒸笼般的公交车,坐着一阵阵想吐,这也是子晗下车的原因之一。
“那还不赶紧上车?”
出租车停下来时,子晗愣了愣,姑姑如此大方,到底又是为何?
等她上了车,才发现不远处,车箱里坐着个人,一张冷峻的脸,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的墨镜,紧拧的双眉,明净的额头,那淡淡的伤痕若隐若现。
子晗脑中搜寻着林樾出现的种种理由,他是不放心自己在太阳底下晒,还是为着那一片工地?
子晗一坐上车,叶永芬就拉着她的手。
“瞧瞧,也不知道护肤!”
这是自家姑姑说的话吗?为什么?她的声音很大,大得都快把玻璃震碎才好!
眼睛,似乎也聚焦在不远处。
子晗很快明白过来,看来姑姑也算是用心之人了!
“哎,恩人!忙啊!”隔着窗玻璃,叶永芬高叫着。其实,车窗密封,根本就听不到。
子晗胳膊上的鸡皮直竖,她一言不发,偏着头看一处风景。
林樾当然没有听到,只是淡淡盯着远方。
叶永芬还想说什么,出租车司机仿佛早已不耐烦,一脚踩上油门,呼地一下,开出老远。
叶永芬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胳膊重重压在子晗的臂上。
“晗丫头,姑觉得他一点都不适合你!”忽而,叶永芬盯了一句。
“是么?姑!您觉得秦姑姑怎么样?”子晗忽然有意无意蹦了一句。
“不许提她!子晗,你这孩子单纯,我可得提醒你,以后别跟勤进来往,他们一家没几个好人!”
子晗狐疑地盯了一眼叶永芬,接下来,叶永芬忽然压低了嗓门。
“你以为姑真是要去洗手间?她把假发套戴得跟耍猴似的,你以为当真就是土豪?说说,你那朋友是不是有个开小超市的男朋友?还说什么宝马?尽瞎吹牛皮!”
子晗云里雾里,镜月水花不知所云。
刚才,姑姑不是一脸膜拜地盯着对面的女人,为何此时却七百二十度地腾空大扭转?
“她的戒指是假的!瞧瞧,五块钱的山寨货还当是精品,想当地主老财也不带这样的,坐不起飞机,成天在机场看蓝天有啥意思?”
这话是亲爱的姑姑叶永芬说的?
“噢,也真是噢!姑,还是你有内涵!”说话总不能越过前面开车的人吧?一不小心被他听去了,还以为后面坐着地主老财?保不齐来个打劫什么的,那可不成!
子晗真的很累,她才懒得与姑姑周旋。
叶永芬一个人嘀咕着,字字句句却透着酸醋味。
直到下了车,子晗这才恍过神来。
原来,林樾的车就在她们身后。只是,他会听到吗?
他应当是在视察工地吧?那么一大块地,高楼拔地而起,场面很是热闹。
那是他的地盘吗?他也是开发商吗?
叶永芬直接付了车钱,拉着子晗的手。
“大热天,也不老实在家呆着,若是生了病了,怎么是好?”忽然说了这么暖心的话,子晗一下子不适应。
“姑,犯得着这么装吗?”眼前的人,若不是自家姑姑,子晗一定以为此女必是看上林樾无疑。
子晗也不点破,反正姑姑现在占了上风。
“姑姑,你怎么不跟姑父一块走?”子晗加快了步伐。
叶永芬似乎并不着急,她想等着跟林樾说话吗?
子晗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拐弯口,子晗才停了下来,看见姑姑一个人笑呵呵地走着,林樾的车早已不知去向。
“子晗,姑给他介绍女朋友,他答应了!”老远地,叶永芬向子晗招手。
子晗不置可否地轻轻摇了摇头,忽又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姑的话,自己怎么会相信?车窗本就未开,能听到啥?
只是,自己待他是不是太过分了?放了他一回鸽子,跑去见两个美男,最后还把自己弄醉了,吐他一身,再后来,自己怎么了呢?
而这之前,是他,在救她!若不然,自己或许真的见上帝了!
为什么,总要那样待他?而他,却又总是不计较?
“子晗,你不高兴?过来,姑跟你说,你和他八字不和,犯冲,懂吗?咱家子琪可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顶一的旺夫命!子晗,姑可不是吓你,你的命相可不咋地啊!还有,你小时候,不是大脑受伤了吗?唉,那么小的人啊!遭罪啊!所以,你落下个什么病根,姑姑都不计较的!”
姑姑一席看似正正经经的语言,瞬间把子晗踩到地底下。
刚才自己还帮她解决秦姑姑之战呢!顺带着还花了四百块钱。
罢了,罢了!不跟病姑姑计较!
“姑说的真是实话,话说忠言向来逆耳,子晗,你不会恨姑姑刻薄吧?”叶永芬停在原地,盯着子晗。
“把钱交出来吧!土豪姑,我得向咱妈复命!”子晗忽然伸手。
叶永芬东张西望了好一阵子,这才快步走。
手里的包抓得很牢,唯恐不小心被子晗抓了去。
子晗快步上楼,把永芬姑姑扔得很远。
一进门,子晗快步奔到桌前,喝了一大杯水。
“晗,你姑他们上飞机了?“奶奶不放心地问。
”可不,舍不得您,又回来了!“子晗轻声。
”是吗?哎,我就怕这个飞机,能不能坐车啊!“奶奶慢慢擦着眼泪。
叶子新怕是去画室了,可不,没了人影。
“只是,姑姑抱着一撂钱跟人家女人打架,把人家的头发都抓掉了,可不,还是子晗垫了四百块钱才摆平了,跟她要,就是不给!”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子晗抹了一下嘴。
“晗,奶奶这里有,给你,四百块!瞧瞧,又晒黑了!”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摸口袋。
“别啊!奶来,子晗自己可以赚钱!”子晗笑着摆摆手。
“孩子,你生着病才好,别出去赚钱了,在家好好歇着,姑娘把自己整丑了,怎么好嫁人呢?“奶奶还是不放心地努力抬手摸着子晗的脑门。
”好了,全好了!子晗是铁打的身子,没事!“子晗轻声,慢慢抱着奶奶。
可不,一会儿,芬姑姑咣当一声,扑倒在地,泪水成河。
“妈,我想您啊!我可真的想把您带回家啊!就是那个挨千刀的小李子,非要把他母亲整来跟我闹离婚。妈,您说我有多可怜,忙着侍候着一家老小,却得了这么个下场!妈,您可给我做主啊!”叶永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狂抹着。
子晗不说话,姑姑倒带的能力向来很厉害!
“大哥大嫂,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说的,你看这二叔也百年了,他只有咱一房亲戚,理当由咱爸妈来定夺,你们就不该把一百万给了叶老三,他有三套房产不够他抵债?话说,爸妈的房子也归了他去,这套房不管拆还是不拆,他应是不该得的!”
“妈,我也是您亲生的,您咋就那么偏心呢?您看,这些年,我没穿过一件好衣服,这一身,还是子晗送我的,话说,大嫂可是福气啊!两个女儿都是赚大钱的人,将来可是吃穿不愁了。我那个死丫头,跑到那个黑不溜秋的地盘,也不想着给咱捎个话,竟想着不回来了,还有,那个不要脸的小李子,没事沾花惹草招蜂引蝶,还有他们那家人,也跟着起哄要休了我,妈,您说我这往后的日子咋过啊!”
叶永芬惊天地泣鬼神地捶胸顿足,奶奶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抹着眼泪。
“妈也想把那房子给你,只是,红花投了十几万在上面,你总得把红花的那一份给认了吧?”奶奶终于发了话。
“妈,您还是向着藏红花,妈,我就不明白了,您自己的房子怎么就住不了?您不是都给了叶老三吗?话说了,大哥都帮衬了一百万,我就拿了那房子也不多嘛!妈,您知道的,乡下的地皮不值钱,其实,我也不想争,只是,我也是老叶家的人,凭什么就没我的份?”
“芬儿,妈以为你回来是舍不得妈,原来你还为着那个房子,其实,你哥嫂最近很辛苦,妈寻思着,房子不拆了,还是到乡下住也清静些。”破例,奶奶没有顺着姑姑的意。
“妈啊!您怎么能那样说,我们家房子空着,您就应该住我们家,还有,那房子,妈,您至少也得给芬儿一块砖瓦吧?”难得回来,重点得说明了!
可不,刚才妈竟然抱着晗丫头!
用不了多久,这么一家人一定得咱爸妈收得服服贴贴,叶老三天生是母亲的命根子,咱是什么?是空气吗?
“妈,我是您闺女,我那么苦,您知道吗?小李子外面有女人,琪琪也不要我了!”叶永芬慢慢地抹眼泪。
“还不是你自找的?小李哪里对不住你?你那样对待他母亲,人家都认了,孩子,爸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日子要好好过,别总盯着钱!”不知何时,爷爷进来了。
叶永芬抱着奶奶的腿,默默流泪,奶奶终于受不住,慢慢说道:“他爸,把房子给芬儿吧!”
“又是房子,芬儿,爸以为你回来是想通了,去看你婆婆的,这么闲着,没事帮你嫂子做汤去!捎点汤给你婆婆!”爷爷不悦地盯着叶永芬。
“你哥嫂子管着咱们两个、还有永才一家,还管着你婆婆的饭食,你倒是好,就盯着房子,盯着钱,跟孩子都计较着,生怕吃了亏,你大哥大嫂的为人你就不明白?他们是那种贪财的人吗?若不是你大哥,怕是你现在还在租房子,芬儿,爸可是跟你说,你的脾气若是改不了,怕是小李真的要飞了。。。。。。”
“妈,爸这样说我,妈您能不难管管他啊!”叶永芬重又抱着奶奶的腿抹眼泪。
往日,自己的眼泪法则总是有效,怎么的,现在越发地无用了?
想着,越发地大放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