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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就开始准备出发前往贺兰山,去之前我还要做一些准备工作。
我先去看望了一下宋老头,给了他两千块钱,告诉他自己要回老家一趟,让他好好照顾自己。然后给在老家的爸妈去了封信,还汇了一万块钱让他们修老房子,我说厂里领导看得起我,让我转岗跑采购,所以得到外地出差一趟,这钱是预支的工资。让他们放心,出完这趟差我就回去看他们和奶奶。
家里安顿好之后,我就开始准备采购余子寅清单里的东西。
这些玩意儿看着没什么,实际买起来,一张张百元大钞简直跟擦屁股纸一样不要钱,有些东西我还在市面上找不到,最后去找阿四帮忙才把清单给凑齐了,花了我好几千,整了满满两个大包。
阿四看到那张清单的时候暧昧地笑了笑,还说了句,此人乃是行家也。我也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总之第二天晚上,我就背着几十斤重的装备揣着剩下的几千块钱登上了西行的列车。
从上海到贺兰山,需要先坐火车到银川,然后再转道去贺兰山。九十年代的火车,就是那种绿皮车,时速很慢,不过确实是当时的主力交通工具里。上海到银川全程大概两千公里路,火车哐当哐当要走超过两天两夜的时间才能到。
我从未出过如此的远门,反正兜里有钱,绝不能亏待了自己,就买了一张最好的软卧。
软卧车厢是那种带门的单间,环境比前面那种杂乱的硬座车厢要好很多。一间软卧是面对面上下四个铺位,我到的晚,上车找到铺位的时候,车厢里已经有三个人了,我是下铺,我把那两个大包给塞进了床底下,然后松了口气坐在床上喝水。
在我对面下铺的是一个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头发微白,正在翻一张报纸,我的眼神和他对视上的时候,他冲我笑了笑,我也报以一笑。
他上面是一个小平头的年轻男人,不苟言笑,一直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我的上铺是个看起来比我还年轻不少的小男生,稚气未脱,学生气十足。
车开了没多久,我就发现这三个人是互相认识的。小男生喊那中年男人做徐老师,中年男人则称小男生小苏。那个小平头我不知道叫什么,因为他一直比较冷酷,不怎么和两个人搭话,不过偶尔睁开眼睛时我发现这人的眼神很锐利,看人就跟刀锋一样,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是个当兵的。
那个徐老师看着很斯文,结果没想到是个十足的话唠,什么话题都能讲,车一开就叨叨叨的说个不停,一边剥花生一边说,从天文地理说到家长里短,比说相声的都厉害,而那个男生小苏的求知欲也是爆棚,徐老师说什么他都感兴趣,真是一对绝配。
我本想在车上好好休息的,顺便理理思路,想着到了银川后该怎么办,怎么找余子寅,毕竟这件事我也毫无头绪。结果却根本静不下心来,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逆来顺受,谁知道听着听着却发现这徐老师说的有些东西还挺有意思的。
过了几个小时,我们这单间的门被人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和小苏年纪相当的女生,皮肤白净,扎着马尾,五官不算很精致,但看着还是比较舒服的。
“徐老师,洪教授叫您过去一下呢。”女生笑吟吟地对中年人说道。
徐老师听了后应了一声,把手里的花生壳往小餐桌上一丢,站起来跟着女生出去了。
总算是耳根子清净些了。此时男生小苏从上铺趴下来泡泡面吃,我就顺口和他搭个话。“你们这位徐老师,天赋异禀啊,搁在古代就是传说中的三寸不烂之舌啊。”
他笑了笑:“徐老师这人很热情的,就是话多了点。不过我跟他也不太熟,前天才认识的。”
“你们不是一起的吗?”我很奇怪。
“是啊,不过我是和老师从北京来的,徐老师是南方那边的,我们就是在上海汇合然后一起去贺兰山。”小苏一边泡面一边说道。
年轻人就是社会经验浅,我还没怎么问,他自己就把底子兜给我了。
小苏说他是北京某著名大学的学生,学考古专业的。这次是和他的老师一起出来的,刚才那姑娘也是一起的,是他同学,和他们老师住旁边的隔间。我当时还奇怪了,这什么禽兽老师,居然自己和年轻女学生住一块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苏又说这个徐老师,是南方人,好像是某个大学的客座教授,在地质勘探方面很有名气,这次也是他们老师请来他的。本来说好在银川汇合,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改行程了。
我问他,你们这次去贺兰山是准备干嘛。
他说是去考古,这次考古行动他们老师已经筹划很久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学校就是不批准。这次是他们老师得到了民间机构的经费支持,才能进行的。他们还有一个师兄,已经先行一步去贺兰山等他们了。
他正要说这考古的内容是什么的时候,一直在上铺闭目养神的小平头突然用力的咳嗽了几下,然后动静很大的翻了翻身。
这下子,那个小苏就不说话了,表情很尴尬,明显感觉到自己说太多了。顿时气氛变得有点尴尬,过了一会儿,他问我:“这位同志,你是去哪儿啊?”
我不愿多说,更何况我遇到的事情也说不清楚,就说:“我去银川找个朋友。”
我们两人之间的谈话便就此结束,因为有那个小平头在,小苏肯定不会再多说什么了。我倒是有了些窥探欲,不为别的,因为这让我联想到了宋老头三十年前那场考古活动,直觉告诉我,这里面也许有着某种联系。
那徐老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反正我后来无所事事就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窗外已经夜色茫茫了,也不知道是到哪儿了。我刚爬起来,徐老师和小苏拿着几个不锈钢的饭盒走了进来,没看到那个小平头。
他们把饭盒放在小桌上打开,里面是馒头、榨菜炒肉丝和白粥,估计是去火车上的餐厅买的。虽然是很简单的东西,但闻着却格外的诱人,我这才想起来都一天没祭一祭自己的五脏庙了。
徐老师倒是客气,叫我一块儿吃点。我不好意思,说自己去餐厅买点。小苏一边啃着馒头一边说:“你这会儿去,食堂都没东西了,我们也是排了好久的队才好不容易买到这些的。”
我心说这也不是过年过节的,怎么吃口饭都这么难。
徐老师开口说:“小同志,不用客气,你们都是努力建设四个现代化的好青年,不用拘泥于这些小节。来来来,一起坐下吃点。”
盛情难却,我就坐下来和他们一起吃了。这次我没主动打探什么,毕竟和小苏这个愣头青比,年近五旬的徐老师肯定要精明得多。反倒是他问了我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也不瞒他,能说的就说了。
后来那个小平头也回来了,说是去抽烟了。
到了晚上,隔壁那个叫小露的姑娘也过来了,先是和我们玩扑克,玩了一个小时就说没劲。
小苏问她:“那你说,干什么有意思?”
小露一脸兴奋地说:“要不我们讲鬼故事吧,一人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