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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的过程没有什么意思,老套路。先是贾姐介绍了清风的基本情况,然后是贾姐的朋友,就是那个高个子女人宋姐,介绍了那个名子叫做春芳的姑娘的基本情况,然后略坐了一会儿,两个女人起身告辞,留下两个年青人一对一交流。
一对一交流也乏善可陈,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一会儿,也就分头告辞。清风表现得稍稍有些冷淡,那姑娘也没有表现出多少热情,总之,分手是注定的了,应该没有什么悬念。清风想着,坐公交车回到单位宿舍,很快就把相亲的事忘在脑后。
宿舍里,候波正在弹吉它,看见清风回来,拿出明星范儿点头示意,继续弹自己的吉它。
对于这个室友,清风有些摸不透。候波三十多岁了,在这间宿舍里据说已经住了十年多,但他还没有结婚,老光棍一根,所以有资格继续住下去。
据单身楼的人们讲,候波是个奇怪的人,是个神人,神经病的意思。
第一,他从不上班,但院里还是照常给他发工资,一分不少。
第二,据说他在精神病医院住过一段时间,还是他自己要求去住的。
第三,清风之前,他没有室友,他的历任室友都没有跟他合住超过三天的,原因嘛:他总在半夜里磨刀。没有人敢跟一个想杀你的疯子住在一起。
第四,他很有钱,他的父亲好像是什么县里的书记,他自己不上班,却在股市赚了很多钱。
对于这些重要的信息,清风一开始是不知道的。但自从清风在这间宿舍里住了一周以后,许多人就开始主动向清风传递信息,清风也才有些后怕起来。
但清风没有在夜里醒来过,更没有看到候波磨菜刀那一幕。是自己睡得太沉了没有听到?还是候波变了?清风心时一直有一个疑惑。
但不管怎样,清风决定不换宿舍,如果候波要赶自己走,另当别论。如果自己冒然从宿舍里搬出来,岂不等于直接打候波的脸?
清风于是安心住下了。一开始清风也不习惯,候波这个人不爱没话,平时就是看书弹吉它。但他看书能看到夜里两三点,还经常一边看一边嘟囔;弹吉它有时也能弹到夜里一两点,还边弹边唱,居然周边宿舍没人来投诉他。
时间一长,清风居然习惯了候波的节奏。平常清风下班后,候波已然吃过晚饭,正在看书,清风就自己做饭,饭后也看自己的书。如果候波弹吉它,清风依旧专心看自己的书;如果候波困了睡了,清风也关灯休息。
估计在候波看来,清风也算是他见过的怪胎之一吧。
如此两人和谐相处,倒也无风无雨,相安无事。一个月后,候波开始主动找清风说话。一来二去,以书为媒,两个怪人居然成了不错的书友。
但仅限于书友而已,在其它方面,两个人还是没有共同语言。候波的有些举动,有时候还是会让清风不安,那个晚上三点磨刀的故事总是会时不时提醒清风:疯子就是疯子。
现在,清风看他又在弹吉它,自己就去书架上找了一本推理小说,往床上一躺,打算一直看到晚饭时间。
“相亲去了?怎么样?”候波却忽然停下吉它,翁声翁气地问。
“你咋知道我相亲去了?”清风看看他,不解地问。
“梳头、换衣裳,我一猜,你就是去相亲了。”他得意地看着清风,拨拉一下琴弦,放下吉它,眼光紧紧盯着清风。
“没劲,没啥印象。”清风回答,很不喜欢他直直盯着自己的目光。
“我看有戏!”候波说。
清风不解,我自己都不想交往下去,哪里来的戏?看他不解的神情,候波又是很得意的神情。
“我会看相,我说有戏,自然有戏。”他得意又神秘地说,眼光还是那么直直地盯着清风。
“你大仙儿呀。”清风自然不信他的话,嘲讽他一句,马上后悔:大仙儿,不就是神经病的另一个称呼吗?
果然,候波的目光慢慢移开了。清风等着看他的情绪发作,心中不安地想着应对之策,却意外地见他没有恼怒,而是淡淡说道:“我就是大仙儿!”
清风心下稍安,眼光扫过他的脸,却看见他眼中刚才兴奋的光亮正如同慢慢熄下去的微弱火光,渐渐消失了,已变成冷清清的黑暗。
果然还是说错话了!清风心想,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让人不开心的话题。
“晚上洗头去?”清风提议,洗头是候波人生除了读书、弹吉它以外的第三大爱好。一周前,这个疯子居然拉清风去建港村那一地带挂红灯笼的小屋子里洗了个头。清风对那些大胸洗头妹的手上功夫很不感冒,但做为单身男人,只要不越界干坏事儿,来点小小的暧昧,也是很值得期待的哟!为了安抚这个疯子,清风能想到的目前也就这一招儿了。
“好,你请客!”候波应道,声音中却没有多少兴奋。
“当然,上次你请的,这次我请。”清风说着,看看候波的反应,却见他又抱起了吉它,却不弹也不唱,只是低头发呆。
看来这家伙的心里也清楚单位里的人在背后都说他是神经病?莫非那一句:我就是大仙儿,就是在自嘲自己就是个神经病?
清风暗自叫苦,心想自己莫非无意中伤害到了这家伙的自尊?
唉,但愿他不要又晚上起来磨刀。
为了不听见夜半磨刀声,花钱请他洗个头,求个安生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