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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歌……”睡意朦胧之间,许清欢听到耳畔传来柔声的叫唤,将眼皮掀开一条缝儿,一个温婉的美妇人坐在榻前。
“娘亲?”许清欢模模糊糊地唤一声,美滋滋地滚到慕晓芹身侧,在她腿上蹭了蹭,又糯糯地唤了一声:“娘亲。嘻嘻……”
慕晓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伸手将仍旧还睡眼迷蒙的她扶了起来,“再不起,万寿宫遣来宣旨的人就该到门口了。”
“万寿宫?宣旨?门口?”许清欢一个激灵,立马清醒过来,有些不肯接受现实地再次询问:“需要我去接旨吗?”
“呵呵……”慕晓芹柔柔地笑了两声,将许清欢散在肩头的青丝拨到背后。“除了你,还有谁能让太皇太后挂念?”
先前在宫里发生的事,一瞬间在脑子里播放了一遍,许清欢淡眉蹙起,咬着下唇弱弱地问:“我可不可以生病了?”
“说什么傻话?”慕晓芹笑嗔了许清欢一眼,接过香蜜递上前的衣裙,替许清欢换上。
不得不说,慕晓芹的手确实巧的很,许清欢坐在铜镜前,看她的手腕轻轻一转,三两下,绾好了垂挂髻,鹅黄色的绸带。配上她今日选的绣着鹅黄小菊的素白纱裙,让她显得更加轻灵可爱了。
夏日的风有些燥,连带着马车外的街道也比寻常更热闹了。直到进了宫门,耳旁的喧嚣才歇了下来。
远远地瞧见万寿宫的匾额,往事历历在目,许清欢脚步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叫到:“白芷。”
“北小姐。”白芷抬头看向她,等候她的后话。
“那个……”许清欢的手指在腰间绕着,目光飘忽不定,小声地询问:“上次我是不是惹皇姑奶生气了?”
闻言,白芷唇角莞尔,却又不动声色。
见许清欢百般别扭,又是自责万分的,知道她单纯的性格,白芷也一下子有了几分玩心。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凝重回答:“回北小姐话,上次您离开之后,太皇太后将皇上太后等人都赶出了万寿宫。”
白芷心想,她也不算说谎罢?又没承认太皇太后生气,只是陈述了当时的情况而已。
“这么严重?”许清欢顿住脚步,淡眉紧锁成“川”。
白芷依旧不答,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北小姐请吧。”
许清欢暗自吞了一大口唾沫,以一种英勇就义的神情踏上万寿宫前门的台阶。看得身侧的白芷心中一阵好笑。
“太皇太后。”白芷一进门就朝北君语福了福身子,以示行礼,也算交差。
许清欢一直低着头,听见白芷行礼,也不见北君语开口,心下一咯噔。难道真有这么严重?
“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小嘴一撇,鼻子一皱,眼睛一眨巴,仰起脸,双眼水汪汪,带着哭腔:“如歌见过皇姑奶。如歌知道错了,皇姑奶就别罚我了。”
“这……这是怎么了?”北君语被许清欢这一跪,这一哭,弄得满脸茫然,心疼地从靠椅上坐起身,上前拉起许清欢。同时询问地看向白芷。
“呵呵……”白芷抬手掩嘴,轻笑了出来。
在北君语疑惑目光的注视下,提了提裙摆朝北君语和许清欢跪下:“方才来的路上,北小姐一直担心上次她离开惹您生气了。奴婢言北小姐离开后,您将皇上太后等人赶出了万寿宫。北小姐怕是想岔了去。正内疚着呢……”
“啊?”许清欢又是一眨巴眼,一个没控制好,泪水滚落而出,配上惊讶的神情,好不滑稽。
“哈哈哈……”北君语一手扶着许清欢,一手捂着嘴笑得没了眼睛。“傻孩子,如歌又没错,皇姑奶怎会生气。再则,哪怕如歌真做错了,皇姑奶又怎舍得罚你呐?”
看北君语笑得开怀,满脸的慈祥,许清欢感觉她扶着自己的手都充满暖意。眨巴眨巴问:“那皇姑奶舍得罚白芷吗?”
“哦?”笑声戛然而止,北君语面露讶异,看了白芷一眼,随后又恢复了笑意,和蔼地问:“那如歌想皇姑奶如何罚她?”
“嗯……”许清欢用食指抵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苦恼又挫败地开口:“这我真还想不出。”
“哈哈……哎哟……你这个小丫头喏!”北君语拉过许清欢徐徐走向靠椅,摸了摸她的头,微微叹了一口气,凝视着她满目慈爱:“此番,你受苦了。”
明明简单的话语,竟暖得许清欢鼻尖一酸,笑着摇了摇头:“不苦。”
“没受伤吧?”
“没。”许清欢掩藏着嗓音的哽咽,“因祸得福,还与天绝山庄的萧锦成了好友呢!”
“没事就好。”北君语皱皱巴巴的手轻轻拍着许清欢的手背,缓缓开口保证:“如歌放心,有皇姑奶在,不会再发生上次的事了。”
闻言,许清欢一愣。原来她竟然记在心上,她反手握住北君语的手,轻轻地靠到她的怀里:“对不起,皇姑奶。以后我再也不那么任性了。”
“好……我们如歌长大啦……”北君语搂着许清欢,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欣慰道。
“皇姑奶,我为你点茶吧。”许清欢从她怀里钻出来,笑嘻嘻地说。
北君语点点头,看向白芷,还未开口,便见白芷福了福身子,“奴婢这就去准备。”
一老一小,茶具几案,袅袅水汽,品茶谈笑。
喝了茶,许清欢又陪着北君语在佛堂呆了半日,北君语念佛,她便坐在一侧抄佛经,倒觉得格外的惬意。
日渐西斜,白芷在门口轻叩,北君语才拉着许清欢从佛堂出去。
走到膳厅,许清欢看着饭桌前的南峣暄“咦”了一声。
“你看看你,戴着面具招人眼,取下面具也让人讶异。”北君语笑着瞪了南峣暄一眼,乐呵呵地拉着许清欢上前坐下。
南峣暄勾唇,伸手扶住北君语,随后淡然坐在许清欢对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面色都柔和了。
许清欢照例替北君语盛了一碗汤,然后再自己动筷。
吃到一半,南峣暄先将一个盘子递到北君语手旁,然后将一个盘子递给了许清欢。
看着盘中的鱼刺尽挑的鱼肉,北君语眉眼微挑,不作神色。
而许清欢则是自然接过,美滋滋地一扫而光。
一顿饭,吃得异常地和谐。
用了晚膳,许清欢住到上次的偏殿。
“你去歇着吧,不用管我。”沐浴之后,许清欢打发了白芷,才在榻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至于为何没有带香蜜和舞清影是因为在来之前,香蜜觉得舞清影不懂宫中礼节,怕带她失了礼数,还横遭非议。而舞清影却觉得香蜜是北如歌的婢女,不会像她一样保护许清欢,最后的最后……两人都被留在了定远侯府。
“嘎吱……”
闻声,许清欢突地睁开眼睛,朝门口望去。见来人是南峣暄,许清欢高兴地撩开纱帐跑过去。“阿九!”
南峣暄一把接住她,弯腰将她横抱在怀,走向软榻,将她轻轻放上去。
“阿九你不高兴吗?为什么生气?”许清欢侧着身子,拉着南峣暄的手问。
“嗯?”南峣暄伸手把许清欢的脚放在他的两腿之间,以保证暖和。
“我觉得你看见我开心,又不开心的样子。”许清欢撇了撇嘴,她本来是不想进宫的,可是想到进宫就可以见到南峣暄,还有就是北君语确实年事已高,想想,也才答应的。
南峣暄静静地凝视了许清欢半晌,才缓缓开口:“九儿,你可知女子的足是不能随便让人看的?”
许清欢抿着唇想了想,仰头问:“为何?”
他就知道她不知。南峣暄握住许清欢的小手,解释:“在山下,女子的足通常只有……”南峣暄看了看许清欢亮晶晶的眼睛,最终生生将丈夫改成了“重要的人才能看的。”
“嗯……”许清欢皱着淡眉思索了许久又问:“然后呢?这与你生气有什么关系吗?”
南峣暄突然觉得眉心有些拧得慌:“昨日归来,南瑾瑥是不是抱你了?还替你洗脚?”
“对呀!”许清欢点头。
见许清欢一脸坦荡,并好像不以为意,南峣暄的情绪一下子又沉了下去。
“不行吗?”许清欢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明白:“南瑾瑥是梁王呀!跟我有婚约,以后我会嫁给他的呀!”
屋内的温度似乎低了好多,南峣暄的面色冷若冰霜。
“啊!不对!不对!”毫无察觉的许清欢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自己额头,“要嫁给他的是如歌,不是我!!”
寒气有些缓和,却依旧低沉。
“那我以后不让他洗脚了,也不让他抱了。”许清欢自我感觉很赞同地点头。
“先前他要牵我的手,就被我甩开了。”许清欢靠在南峣暄的怀里,自我坦白。“我的手是牵阿九的,如果被人牵了,你怎么办?绝不会让人牵了去。所以……阿九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南峣暄轻叹一口气,握紧她的小手,“嗯。”
这样的她,他如何能气得起来?
“阿九。”
“嗯?”
“那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吗?”许清欢望着南峣暄,见他幽深的眸子映着自己半明半暗,弱弱地解释:“你都告诉我,以后就不惹你生气了。”
听到她这么问,南峣暄有些哭笑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懂吗?”
“知道。简而言之,不要有肌肤之亲是吧?”
“嗯。现下,除了我之外的男子,都以这个标准衡量,能做到吗?”
“哦,这样啊……”许清欢嘟了嘟嘴,欣然点头:“很简单嘛。”
南峣暄勾唇,伸手揽住许清欢的腰,室内又回春。
“阿九。”
“嗯?”
“我发现你现在好容易生气。以前在沧雪山上,你就只生气过……”许清欢抬起手,掰着手指数了数,伸出三个手指头:“3次。”
“第一次,你刚来的时候,你嫌弃我做的饭不好吃,然后我做了两个月的葱花韭菜炒鸡蛋,最终被你掀了……”
“第二次,我不听你的话,去崖边数星星,差点掉下去。”
“第三次,我去山上之前没跟你说,然后你好些天不理我。”
“以前两年,你生气三次;可是这才三天,你就生气了两次!”许清欢举着手指头控诉到。
南峣暄一怔,抬手握住她的小手,放回被窝:“知道了。我认错行不行?”
“嗯。”许清欢板起脸,学着上次南峣暄的表情:“下不为例。”
“呵……”笑声从南峣暄唇角逸出,凤眸云涌风起,暖意直抵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