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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早地起来。
用早膳之时,许清欢照常替北君语盛汤。
北君语将汤放到一旁,低头看着碗里的粥,缓缓开口:“如歌进宫也有两日了,怕是家里人该想了罢。”
许清欢点点头,算了算,今日是第三日了。不过北君语的话听起来怎么像是遣她出宫呢?她……惹她不高兴了?
见许清欢蹙起了淡眉,北君语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罢后,又才开口:“你别怪皇姑奶逐你,若皇姑奶还不放行,怕是太君会进宫要人了。”
“皇姑奶最喜欢如歌了,如歌怎么会怪皇姑奶呢?”许清欢讷讷点头,笑着回答。心中更是疑惑,北君语怎么怪怪的?
“我送你出宫。”不待北君语继续说,坐在对面的南峣暄起身,绕到许清欢身侧,握住她的小手,拉着就往外走。
“啊?”许清欢脚步快速地迈着,跟上南峣暄的步伐,以至于不让自己摔倒。回头看向北君语,点头告辞:“皇姑奶保重,得空如歌再进宫陪您。”
望着两个身影消失在门口,北君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勺子搁下,缓缓起身。
“太皇太后……”白芷立马上前扶住她颤颤巍巍的身子。
北君语摆了摆手,朝佛堂走去。
说不心疼许清欢那是假的,她是北家的孩子,多年流落在外,本就受尽苦楚。辗转归来,又是北如歌的替身,还身处险境,作为她的姑奶,还这般待她,她何其忍心?
可,她除了是她的皇姑奶,更是一位母亲,她如何能看着自己的儿子走在刀刃上?怎么舍得?
马车从宫内一直不徐不疾地往定远侯府赶着。
“阿九,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许清欢满脸疑惑,问南峣暄。
“何出此言?”
“先前我那般惹皇姑奶生气,皇姑奶依旧是关心我。可是今日为何皇姑奶却好像很不喜欢我的样子?”许清欢不明白,当真不明白。
南峣暄心中微叹,牵过她的手,轻握柔夷,万分烦躁烟消云散,柔声开口:“九儿没有错。”
错的不是你,是这璇城内各怀心思的人。
沉默片刻,南峣暄又添加到:“你别怪母后,她老了,有些事比较固执。”
“不怪!自然是不怪。”许清欢摇摇头,“皇姑奶对我很好的,她还说不让别人欺负我。而且,她还是阿九的母亲,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理当尊敬才是。”
“你能如此想,就好。”真的是挺好。
“师父从小教我说:人能活到一把岁数不容易,人生在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看尽喜怒哀乐,莫要再伤他们的心。”
“嗯,前辈说的,定是好的。”
经过跟南峣暄的谈话,许清欢心情好了许多,之前的疑惑与烦忧全都抛到了脑后。
马车轻轻摇晃,像是婴孩的摇篮,很舒服。
“酸梅汤!”许清欢抽了抽小鼻子,两眼晶亮晶亮地望着车帘外,一脸惊喜。
“停车。”
还未来得及收回脸上的神色,就见南峣暄撩开帘子,钻出车外。
“阿九?”许清欢不明所以,跟着撩起帘子,探出头去。
只见街道上的女人,不管是女子还是妇人,皆是对南峣暄频频侧目。有的人竟看得顿住脚步,立于原地,眼中痴迷。
许清欢微愣,打量起南峣暄来,一袭黛青色的长袍,羊脂玉冠发,青丝白玉。五官深邃,脸色不怒不喜,浑身一派淡然,不食烟火,如降谪仙。
“喏。”南峣暄端着一碗深色的酸梅汤,转身立于车前,指节分明的手指在褐色的碗壁上显得越发修长好看。
许清欢接过汤碗,“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满足地“砸吧”了一下嘴,“真好喝,如果是冰镇的就更好了。”
南峣暄端过碗,将余下的酸梅汤一饮而尽,颔首附议:“确实。”
“是吧?”许清欢笑弯了双眼,美滋滋地回答。
“见过南王殿下。”
南峣暄侧头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将汤碗还给摊贩,“免礼。”
“北小姐。”云战直起身,朝北如歌一抱拳。
“见过将军。”许清欢微微福了福身子。
“那是南王殿下……”
“想不到银色面具下竟是这般惊为天人的容貌……”
“那位北小姐就是北家的嫡女吧?”
“听闻南王殿下素来淡漠,竟然当街为一女子买酸汤,看来传言非虚……”
云战上下打量了一番许清欢,问。“北小姐可还好?有无受伤?”
“多谢将军挂念,如歌无事。”站在车上跟大将军说话,如何是不好的,许清欢扶着南峣暄的手跳下车来。
“北小姐安康就好。”说着云战又是一抱拳,竟朝北如歌弯了腰:“承蒙北小姐照顾,小女才逃过一劫。若是北小姐有何差池,在下便是舍了性命也无以挽回。还望北小姐受我一拜。”
“将军言重了。”见状,许清欢赶紧福下身子,毕竟对面的是一位将军,是皇宫的禁军统领,还是皇上的贴身护卫,跟自己行礼,如何都是受不住的。“此事说来,还是如歌惹的祸。祸起祸灭,该是如歌来受。何况,如歌与馥儿情如姐妹,本该如此相待。”
“得北小姐如此相待,是小女荣幸。”云战直起身,一手习惯性地握住佩剑,整个人挺拔巍峨。“北小姐可是回府?如不嫌弃,请容我在旁护送。”
许清欢扯了扯嘴角,心道云战将军太实诚了。侧头望了望南峣暄,心下是纠结的,她知道此次回府,就又有一段时日见不到南峣暄了,如果有云战在,她便得拘着自己。云战如此言语,她也不能拒绝……
“本王府上还有些事宜。北小姐就拜托云将军了。”南峣暄朝许清欢伸出手,扶她上了马车。在松开她的手时,轻轻捏了一下她的小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然后迈步向前,牵住云战坐骑的缰绳,翻身上马,扬手挥鞭,绝尘而去。
云战愣在原地,望了望南峣暄离开的方向,他的马没了,怎么护送?再看了看许清欢,总不能同她同乘吧?又望了望车前马夫旁的空位,手臂在车板一撑便坐了上去。
一路上,云战总觉得怪怪的,虽说他是主动提出,但怎么到最后倒像是成了赶车的马夫了呢?南王夺马而去,应该不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