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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布尊丹巴目含精光,紧盯着关山月的双眸,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神情凛然的说道:“关大人,克鲁伦河之战明军大胜,全灭瓦剌五万大军,可喜可贺。 哲布尊丹巴闻听您要乘胜追击,不日就要挥师西进。不知大人能否给哲布尊丹巴一份薄面,为免刀戈,让我前去瓦剌游说一番,劝说瓦剌余部归顺大明,要是侥幸事成,也能保全瓦剌几十万妇孺的性命,明军也不再添伤亡,哲布尊丹巴也算成就无上功德,可好?”
关山月身子微微一怔,他本有意招降瓦剌余部,可心中又存着趁瓦剌元气大伤将其连根拔起的念头,心中矛盾之极。
哲布尊丹巴见关山月沉默不语,继续说道:“现今瓦剌精壮男子十之去九,余下净是些老弱病残,对于大明再无威胁。前有喀尔喀部,后有察哈尔部,大人为何不给瓦剌四部一个机会呢?”
关山月腹中翻江倒海,权衡利弊,又跟诸位将领临时开了个诸葛会。
沉吟片刻后,他来到哲布尊丹巴的面前,郑重其事的说道:“上师,关某也不愿意再兴刀兵,可以同意您为大明使者出使瓦剌招降。我们的条件是,大宁经历司经历刘文秀为副使,率兵五千护卫诸位安危。但如若事成瓦剌选择归顺,瓦剌土地必须全部归为大宁所有,另赔偿大宁白银二十万两用于抵扣战争损失和抚恤所用。瓦剌余部登记造册后,无论贵贱所有人身份皆为庶民,且须服从安排,被打散分编入大宁境内不同村落。贵族台吉们可以保留适当私有财产。当然大宁都司保证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并且还给众人提供科举出仕为官的机会,享受大宁百姓享有的一切权利。”
哲布尊丹巴双手合十,一脸感激,“大人慈悲,保住瓦剌人性命成就无上功德。想他们也不敢再奢求什么,大人所提诸项要求莫敢不从。事不宜迟,明日动身可好?”
刘文秀冲着关山月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问题。
关山月换上一副笑颜,恭敬的说道:“上师宅心仁厚,此行艰险异常,那就有劳上师了。”
二人又说了许多私房话,相谈甚欢,一直说道子夜时分,酒宴方才散场。
送走哲布尊丹巴和刘文秀一行人,关山月嘱咐了张德彪要做最坏的打算,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哲布尊丹巴身上,严防瓦剌人突袭,在做好百姓复产准备的同时,要准备随时作战。
他从哲布尊丹巴口中得知,明瓦大战的克鲁伦河畔曾是成吉思汗的营帐所在之地,心中小激动了一番。
他得知肯特山就是狼居胥山后,为了震慑周边宵小,彰显此地已纳入大明疆域,把封狼居胥这一名留青史的机会有意的让给了张德彪,特意命他南面中原祭奠天地的同时,一定要刻碑纪念此战。
并且命令张德彪在肯特山上择一风水宝地修建烈士陵园,将此战英魂葬在此地,让英灵们在天上永远守护这片用鲜血换来的领土。
忙完这些,他便率军马不停蹄的赶回朵颜城,准备彻查晋商通敌的事情。
山海关,祖大寿和妹夫吴襄彻底的分道扬镳,率部两万南下南京投奔福王,而那些不愿南下的八万士兵全都归顺吴襄。
吴襄却听从儿子的建议,审时度势后,决定深挖跟后金的合作,同时也保持跟福王的接触,想着混个左右逢源。
皇太极费尽心机的稳住后金的局面后,大刀阔斧的进行了一番改革。将满汉分而定居,释放奴隶,改革税制……
自打上次兵败界岭口,范文程这个汉奸便被晾在了一边,不被重用,皇太极甚至怀疑是从他的嘴中走漏了风声,落入了关山月的算计之中。
经过一番缜密的排查后,现自己冤枉了范文程,皇太极这才有渐渐的范文程亲近了起来。
这个汉奸初从皇太极手口中得知作为后金全权大臣,出使山海关游说吴襄归顺后金的消息的时候,兴奋地不能自已的他,一激动当场拍着胸脯保证不辱使命,势必要说服吴襄弃暗投明。
可现在郁闷的他真想撂挑子不干了,他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夸下海口,置自己于如此难堪的境地。
这已经是他第五次返回山海关了,他觉得吴襄还好对付一些,可他的儿子吴三桂简直不是个东西,每当他就要跟吴襄达成协之时,吴三桂这瘪犊子玩意就蹦出来坏他的好事儿。
谈判桌上,范文程这个老牌汉奸嘴角在剧烈的抽搐,从开始的招降谈到现在的同盟,他像一只遭受猫咪调戏的老虎,气的一把抄起桌上的青花瓷碗“啪”的一下摔得粉碎,愤怒的说道:“吴氏父子,你们简直欺人太甚,我后金一退再退,真心实意拉拢二位。你二人却待价而沽,水涨船高,得寸进尺,大汗退一步,你们进十步。现在你们的地盘已然东至宁远城,竟然还想要我后金锦州,这已经严重的伤害了大汗的感情,老夫不接受,大汗更是万不能接受。为了达成同盟,老夫不辞辛劳从中奔波,可自始至终你们根本就毫无谈判的诚意,这就是在戏耍老夫。”
吴三桂皮没想到一直乖的向三孙子一样的范文程竟然会当着他的面勃然大怒,看来这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他皮笑肉不笑的替范文程换上一副崭新的茶碗,一边倒水一边笑道:“范大人,长伯这不叫待价而沽,这叫利益最大化。如若咱爷们手中没有八万关宁铁骑,您老会不辞辛劳屈尊前来山海关?我们父子对大汗如您一样,只不过是一个处在关键位置的棋子罢了。我们扼守后金西进大明的咽喉,要是不满足我们的条件,我们干嘛要冒着天下的骂名,去干那掉头的赔本买卖?”
“死了这条心吧,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大汗已经知道永平府全部落入你们手中的消息。你们现在急扩充地盘,根本就没有臣服之心,老夫看双方的谈判自始至终就是镜中花水中月,哼,告辞!”说完范文程便拂袖离去。
吴襄看着渐行渐远的范文程心急如焚,忧心忡忡的对吴三桂说道:“哎呀,为父觉得能封个大将军也可以了,咱们为何要如此紧紧相逼,闹得现在得不偿失的局面,。范文程回到沈阳,恐怕宁远城危矣!要不要差人把他追回来?”
吴三桂大手一挥,斩钉截铁的说道:“父亲,万万不可。孩儿如此紧逼三番五次的刁难于他,只是想一探后金的虚实,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如若要攻宁远城,在孩儿提出要割让锦州之时,后金便该兵来打。舅父分兵南下,正是我们实力最弱的时候,后金不是不知,可他们却一兵一卒未动。范文程放言要攻打宁远城,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吴襄两手一摊,一脸的不悦,埋怨道:“可现在如何是好?半月前,为夫再三劝阻你现在形势并不明朗,你就是不听,死活要拿下永平府。犯下此般谋逆大罪,恐无再归大明可能。你别忘了据地而寇,鲜有传三代者。难道现在还有比后金更好的靠山吗?”
吴三桂倒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心中甚至觉得自己的父亲有些小家子气,起身霸气的说道:“那时候他们据的小,我们父子要是将整个辽东据为己有呢?将整个黄河以北据为己有呢?别忘了当朝太祖也是自寇而起,方才有了这大明几百年的基业。还有我们地处要冲,易守难攻,为什么要臣服于人寄人篱下呢?大丈夫行走世间,求的就是个无怨无悔,父亲何不大胆一些,趁着乱世索性称王呢?事成留下万世基业,事败大不了早死几年,这样的人生才叫酣畅淋漓!”
吴三桂越说越激动,说着说着手舞足蹈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吴襄如坠冰窟,越听越心惊,他突然觉得自己根本不认识自己的儿子,吓得从座位上出溜到了地上,“称……王?你疯了,那……那……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